57、刺杀（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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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一家外文书店
乔装过后的阿诚推门进了书店。按照书架上的标识，他来到了那一排法国文学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悲惨世界》翻看起来。
金文娟很快就看出是阿诚来了。她从旁边的书架慢慢走向法国文学书架，站到了阿诚的身旁。接着，从正对着自己胸部位置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巴黎圣母院》，翻看了一小会儿，又放回原位。然后，扫视着书架上的书，慢慢移步离开了。
大约有两分钟，阿诚先后翻过其它几本书后，抽出了刚才金文娟翻过的那本《巴黎圣母院》，慢慢地翻看着，把里面一个薄薄的信封和一张纸条迅速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明楼办公室
接头过后，阿诚卸下伪装，又去了一趟海军俱乐部，与华兴银行的吴先生碰头。
回到行政大楼明楼办公室，阿诚把在书店拿到的信封和纸条交给了明楼。
明楼一看，纸条上写的是三行数字，便起身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了一本早期严复先生翻译的亚当·斯密的经济学著作《国富论》的中文译本。按照纸条上面的数字,循着约定好的规律，查找书页上对应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了一张纸上。
查完后，他看了看译在纸上的文字，对阿诚说道：“支援苏北前线的一笔资金已经筹集到位。”
阿诚点着头，认真地听着。
明楼接着问道：“华兴银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银行已经正常运作。傅筱庵正着手在谈收购余下的百分之四十私人股份。”
“通知吴先生和柜先生，用山西大冶煤矿上海办事处的名义在华兴银行开一个帐户，然后把这个账户通知给黎叔。”
“好。”
明楼把写着译文的那张纸和写着数字的纸条点打火机烧掉了。
他又接着拿起那个信封，拆开来看。他把信封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除了信封外面写着“弟启”两个字，其它什么也没有。
阿诚见他盯着信封封面上的两个字，好像在思索，便问道：“这是什么？”
“共产国际的接头信件。”明楼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特制的高倍放大镜。
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信封的表面和内面。果然，在信封内面的上方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极为微小的文字。上面写着“李先生，本月10号晚七点戈登路华人乐园倶乐部5号包间”，落款写着“王先生”。
明楼笑笑，把放大镜放回了抽屉，对阿诚说道：“共产国际那批物资的接头，你去吧。”
“好。我以什么名义，眼镜蛇吗？”
“不要提眼镜蛇，对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李先生，对方是王先生。”
“好，我明白。”
说着，明楼叫阿诚把他的钱包拿来。阿诚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摸出了钱包，递给明楼。
“另一半在对方手里，接头的时候带上。”明楼从钱包里掏出之前收到的那半张美元，给了阿诚。
“好！”
“去苏北的船准备好了吗？”
“人和船都好了，章啸林那里我也已经打过招呼。随时待命！”
明楼把接头的时间、地点写在了一张纸上，给阿诚看过后，连着那信封一起烧掉了。
下午，明楼和阿诚分头活动。明楼去和平饭店参加了一个上海民间组织举办的经济沙龙。之后，坐王秘书的车去了周公馆开会。
阿诚则去了华兴银行，借去银行办事为由，向柜世庸先生传达了明楼的指令。然后，他又去了窦乐安路咖啡馆，与吴庚恕碰面，商量转移的事宜。
林公馆
休息日，明楼来林公馆看望林老爷。书房里，林老爷拿了一本棋谱在棋盘上摆子布局。明楼问候过他后，他便一招手，叫明楼坐过去，“来，陪我下一盘棋。”
明楼有些推托，“林爷爷，明楼不擅围棋。”
林老爷看了明楼一眼，笑道：“不是不擅，是不想陪我老头子下棋。我知道你小时候下过棋，你的师傅是张澹如先生。”
“林爷爷，明楼自出国以后，就再也没有下过棋，现在，实在生疏得很，恐怕不能陪您老人家尽兴。”
林老爷轻笑一声，说道：“让你陪我下棋，又不要论胜负，我只想看看张先生的棋风，如何？”
明楼只得为难地叹了一声，“惭愧，今天我恐怕要辱没张先生的门楣了。”
两人正在棋盘上对弈，修竹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到棋盘旁边。
她转身看见丫鬟把墙上挂着的古琴取下来，要抱走，便问：“这是做什么？”
“刚才老爷吩咐把这琴拿去擦一擦。”
“哦，你放下吧，我来擦。帮我拿一块干的软布来。”
修竹在书桌旁擦试那把古琴，明楼时不时朝她瞄几眼。林老爷看在眼里，笑在心底，说道：“明楼，你要是一心钻研下去，一定是当世高手。可惜你志不在此，心不在焉呢。”
明楼听了，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对着林老爷笑笑。
“不错，你确实很有天赋，是个天生的棋手。”林老爷由衷地赞道。
“林爷爷，您过奖了。”
“做人也如这下棋一般。我相信你手上这盘棋一定会下得漂亮！”
明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楼一定不负林爷爷的期望！”
“你哪是来陪我老头子的，你是来看修竹的吧。”林老爷笑道，“你们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修竹和明楼出了书房，来到花园里。
子鱼和子菲在花园里追逐玩耍着。孩子的笑声天真、清澈又爽朗，在这六月里和煦的阳光中显得画面特别美好，让人暂时忘记了外界现实的残酷与险峻。
自从定过婚期，修竹与明楼约法三章后，明楼觉得这丫头对他简直“相敬如宾”。修竹并不拒绝他的拥抱和揽腰的亲密行为，但是一直矜持着，对他十分客气，也没有过多的话同他说。如果不是自己上门，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明楼清楚，只是因为林老爷答应了这桩婚事，她才听从了安排，其实她心里对从前的事，并没有完全释怀。所以，才会对他礼貌客气有余，而爱恋之心不足。
子鱼和子菲跑过来，围着他两人追逐嘻闹着。子菲不小心绊倒在明楼脚下，明楼把她抱起来，小女孩冲他天真一笑，脆脆声地喊了一声“姑父”。
听得明楼顿时心情大好，朝修竹深深地一笑。他将子菲放下，孩子跑开后，他对修竹说道：“孩子是多么美好的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也是这样的天真可爱，无忧无虑。”
修竹听了，脸微微泛红，她朝前走了两步。
只听明楼兀自在她身后憧憬道：“我们将来的女儿一定像你一样美——”
没等明楼说完，修竹害臊了，立刻上前走开，去摆弄花坛上那几盆月季去了。
明楼在心里笑道：“来日方长！”
黄埔外滩法租界货运码头
十几名码头工人，正在往一艘发往浙江舟山的船上搬着箱子。福泰航运的于经理和阿诚站在船头，看着工人们一箱箱地搬运着货物从身前走过。
阿诚打量着正走上船来的一名工人。这名工人正是乔装过后的吴庚恕。他耸了耸肩上的箱子，继续朝船舱里走去。
“明秘书，今天怎么有空到码头来了。”于经理跟阿诚寒暄道。
“我办事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今天出船。”
“哦，您真是辛苦了。”
“昨天，大少爷看了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问起上个月的营业额怎么少了近两成？”
“您还不知道吧，现在这黄浦外滩的码头，日本人也时不时来检查，稍有怀疑的货，他们都要扣下来。”
“巡捕房不管吗？”
于经理叹了一声，“现在租界也一味地向日本人退让，巡捕房也不想节外生枝。上个月，我们就有两位客人的货到现在还被压着呢。”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我回去和大少爷说。”
等这艘轮船所有的货都装好后，阿诚离开了码头。而吴庚恕留在了船舱里，随这艘船一起往浙江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刺杀（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