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家国梦》云水禅心3693

41、刺杀（16）

　　明楼走时，明月和金文娟早已经离去。
　　他和修敬道了别，向旁边的修竹意味深长的一笑。他心里想表达的意思是，修竹今天的样子真是令他耳目一新。修竹不明白，只觉得明楼在打量她。
　　明楼离开林公馆后，林家人都坐到了客厅里。
　　方慕华问修敬：“明楼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修敬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吹着杯中的茶水，说道：“他是来给周佛海传话的。”
　　“传什么话？”
　　“关于重庆和新政府谈判的事，新政府这边准备和重庆接触了。”
　　修竹听了，点点头。她确实听明楼提起过，大哥正在忙促成重庆和新政府谈判的事。
　　“哦，是这样。”方慕华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重庆和新政府争个你死我活，苦的最终却是百姓。自古以来，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上海现在虽无战事，但是百废待兴，百姓的日子非常艰难。暂时休戈，也是好事。”林老爷感慨道。
　　“但是，兴还是亡，在目前却是个悖论。如果上海经济繁荣起来，百姓的生活自然也会安定些。可是，获利最大的却是日本人，他们从上海攫取的财富会更多。用于筹集侵略后方的枪支弹药的物资就更充足。”修敬对林老爷说道，“如果上海的经济一直无法恢复元气，新政府和日本人一定会变本加厉，更加穷凶极恶的搜刮盘剥占领区的百姓。”
　　“嗯，确实如此！”林老爷拈着胡须说道。
　　修竹若有所思，接着修敬的话说道：“是这个道理。因此，重庆政府不会甘心新政府掌控上海的经济，将来势必转入暗中破坏。虽然没有了明目张胆的爆炸、暗杀、绑架，但在新政府的治下，上海的经济不可能繁荣起来的。”
　　方慕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这可怎么谈？”
　　“重庆的首要目的是解救人质，至于上海的四行何去何从，那要看重庆财政部怎么决定了。”修敬回道，“还有，刚才明楼暗示我，周佛海想拉拢我去新政府财政部。”
　　“他是来做说客的？”方慕华问道。
　　修敬摇摇头，“他的意思，他已经在周佛海那里替我回绝了。”
　　“哦？”大家都感到好奇。
　　“他对周佛海说，我是回上海继承家业的，恐怕将来无暇涉足政治。”
　　“这样说来，明楼是在帮你。他为什么要帮你呢？”方慕华说的，正是大家都好奇的地方。
　　“我也问过他。他只是说，他猜想我回国来本就是作此打算。所以，替我回绝了。”
　　林老爷站起身，丫鬟扶着他朝房间走去，他回头说道：“有趣。”
　　“不过呢，这个明楼平常看起来确实很复杂，让人看不透。在巴黎的时候，我看到他，就有这种感觉。”方慕华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周佛海呢？”
　　“明天。”

　　明楼办公室。
　　明楼与秦秘书正站在办公桌前，他手指着秦秘书手上的一份文件，说道：“你把这两个地方的数据明细做出来，单独制成一份报表，我明天下午开会要用。”
　　“好的。”
　　这时，阿诚进了办公室。等秦秘书走后，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走到明楼身边，说道：“吴庚恕已经醒了，但是还意识不清。估计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完全恢复意识。”
　　“病房那边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
　　阿诚点点头，“在高级病区301房间，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整个这一层只有他一个病人。从楼梯口开始就有人把守，总共有8个人看守。另外，可以持证件出入的人员，有一名主治医生和两名护士。”
　　“这么多人看守？”
　　阿诚略微抿了抿嘴，他看着明楼的眼睛，说道：“所以营救相当困难。把一个行动不便的大活人，从8个日本人眼皮底下运走，基本不太可能。一旦楼上有人开枪，就算把人带出了病房，也带不出陆军医院，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明楼坐回到椅子上，他思考着。
　　“在他恢复意识后，特高课随时都有可能提审他。他会不会叛变，实在难以估计。两天时间，在时间还允许的情况下，不放弃任何一个抗日者，尽全力营救。再好好想想，寻找突破口。做营救和处决两套方案，万不得已，才行处决。”
　　“明白。”
　　明楼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看到阿诚还站在办公桌前没有走。
　　“还有事吗？”
　　“傅筱庵邀您今天晚上去市长官邸赴宴。”
　　“嗯，赴什么宴？”
　　“不知道。不过，您是知道的，傅筱庵隔三岔五就在官邸宴请日本军部的人。”
　　“他可能是邀我去顺道问问办银行的事吧。”
　　“嗯，有可能。”

　　市长官邸
　　明楼到达傅筱庵官邸时，看到门前停的果然都是日本军部牌照的军车。
　　他与日本军部的人素无往来，进去后，除了傅筱庵和影佐祯昭，另外的三个人都不认识。
　　外界传闻傅筱庵经常在家宴请日本军界人物，为此，还专门请了一班日本艺妓长驻府上。
　　果不其然，市长官邸中，这间偏厅的陈设完全是日式风格。几位穿着艳丽，脸涂得粉白的艺妓正在表演歌舞。
　　傅筱庵今天穿的是一身和服，跪坐在当中的主人位置上。宾客也都是跪坐着的，只不过都穿着军装。每一位身旁都坐了一位浓妆艳抹的艺妓。
　　明楼看见傅筱庵座下，右首的第一个位置空着，想必是留给他的。他走过去坐下来，和对面的影佐祯昭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身旁的艺妓给他倒了一杯酒。
　　影佐祯昭见明楼一眼也没瞧过身旁的艺妓，根本视若无睹。他不禁笑了。
　　只听傅筱庵向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新政府经济司的首席财经顾问明楼明长官，也是特工总部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听到傅筱庵向众人介绍自己，明楼分别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好！”
　　傅筱庵接着向明楼介绍众人，“明长官，这位是影佐将军，你们是认识的。”
　　“对。”
　　“这位是宪兵司令部的长林大佐，这位是野藤大佐，这位是清水少佐。”
　　众人喝过一杯酒后，偏厅的门被推开了。
　　傅筱庵抬头一看，进来的是自己的女儿，脸马上就沉下来。
　　傅小姐穿着一身和服，手里端着一瓶清酒，缓缓走到明楼身边。她坐到明楼身旁，那名艺妓起身退出了偏厅。
　　明楼随着众人的眼光，侧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这名艺妓。傅小姐朝他妩媚一笑，给他倒上了一杯清酒。
　　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镇定自若地说道：“谢谢！”
　　傅小姐虽是如夫人所生，但却是傅筱庵唯一的一个女儿，曾被傅筱庵视为掌上明珠。没想到越大越令人头疼。这位小姐自恃貌美，喜欢混迹在交际场中，行为举止一点没有大家小姐的体统。
　　傅筱庵很是气恼，“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明长官斟酒啊。”傅小姐一点不以为然。
　　旁边的几人都已经有点微醺，长林大佐说道：“傅小姐真是貌美如花，穿上我们日本的和服更加美丽了！”
　　傅小姐听众人也都附和着夸她美貌，心里十分骄傲。
　　她看向身旁的明楼。明楼却是一点不为所动，喝完了杯中的酒，把酒杯放到身前的矮桌上，和对面的影佐祯昭相视而笑。
　　影佐祯昭嗤笑一声，说道：“傅小姐，你知道明长官为什么对你无动于衷吗？”
　　傅小姐心里有些生气，表面仍笑着问道：“请影佐将军赐教。”
　　“好！我告诉你。因为明长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未婚妻，当然对世间女子都无动于衷了。”说完，影佐祯昭大声地笑了起来。
　　傅小姐心里生气极了，影佐祯昭的笑声简直就是在嘲笑她。
　　坐在上面的傅筱庵尴尬至极，心里骂道，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蠢东西。他对傅小姐喝斥道：“还不快下去！”
　　旁边三人顿时来了兴趣，野藤大佐问道：“难道影佐将军见过明长官的未婚妻？”
　　傅小姐走到门边时，听众人这么问，她站住了。
　　“有过一面之缘，惊鸿一瞥。”
　　明楼立刻明白过来，那天修竹在诸子艺术馆碰到的日本人应该就是影佐祯昭。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影佐祯昭，并没有说话。
　　影佐祯昭说道：“明长官别误会。我只是很欣赏您的未婚妻。”
　　傅小姐出去后。不一会儿，傅筱庵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与明长官有事商谈，失陪了。”
　　明楼起身和傅筱庵一起去了小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