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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光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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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西医院,重症监护区。
许圣心正欲敲门,身后传来一个清越的男声:“姐!”
她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帅气男孩,那是她的弟弟——许圣恩。
“圣恩,你去哪里了?”
“哦,刚去了主治医师那里,他跟我说了下妈妈的病情。”
“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的病已经控制住了,医生不过是跟我说了些平时要注意的事项。这位是……”他打量了下陆光离,发现这人的气势很迫人。
“这是我的……朋友,陆光离先生。”又转身对陆光离同样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许圣恩。”
许圣恩很有修养地欠身道:“陆先生,您好!”
陆光离颔首:“你好!”他对许圣心提醒道,“你不是要去看你的母亲吗?我在外面等你。”
“哦,好的。圣恩,妈妈是醒着吗?”她说着推开了门,入眼的是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
许圣恩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她昨晚疼得厉害,折腾了大半宿,到了凌晨才睡的,现在还没醒来。”
许圣心小心走到病床边,她心疼地看着在睡梦中仍皱着眉的妈妈,几个月不见,她又瘦了许多,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皮肤暗黄松弛,眼袋深重,明明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现在看起来却像个六十岁的老人,浑身还散发着一种瘦弱的气息。她颤着手,替妈妈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边,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起皮来。
“姐,那个陆先生是什么人?”怕打扰母亲休息,许圣恩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他是我在队里的上司,一个空军上校。”
“姐,我最近在给一些公司画设计图纸,我想过不了多久,等他们结算酬劳给我,我就可以负担妈妈的医疗费了。”
“圣恩,你还在读大学,一切要以学业为重,赚钱的事有我!”
“姐,特种军营里很残酷,我听说以前有人参加野外训练时遇到了意外,然后生死不明。姐,那里实在不适合你,你还是出来吧,之前用的钱我们可以还给他们!”
她拿了个果盘,小心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一个个小块,轻声道:“陆先生已经帮我办了手续,我应该算是离开了那里。”
许圣恩的声音变得严肃而郑重:“姐,你跟那位陆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帮你?”
“他,他是个好人。他只是一个……朋友。”
“姐,你喜欢他?”
切苹果的手轻轻一顿,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圣恩:“你胡说什么呢?”
她将一小盘苹果丁轻轻放在桌上,等妈妈醒来看到这切好的果丁就会知道是她来过了,想到这她的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笑意。
她起身问道:“学校的课业忙吗?”
“还好。”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有空的时候就出去转转。”
他笑道:“姐,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哪里有空去学校、医院和家以外的地方!就连帮那些公司画设计稿都是通过网络互相交流的。”
“圣恩,都是姐姐不好,让你受苦了。”
“姐,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在特种军营会有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让你受苦了才对,好在你现在已经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她想到金丝雪的失踪、苏月的死和自己麻烦缠身的处境,迟疑道:“队里的……手续还没有办完,等一切都办好了,我再回家,你好好照顾妈妈。”
她打开门走出去,看见陆光离站在走廊的窗边,手边燃着根烟。听见开门声,他回过身来,虽是无波的面色,但是想到此刻他在静心等待着的是她,只是她,她的心便微微一暖。
她走向陆光离,轻声道:“可以走了。”
刚走了几步,听见许圣恩追上来:“姐,我怎么联系你?”
她这才想到,刚入营那会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收走,她被陆光离匆匆带出来,原先的手机还在队里,此刻她确实没有什么联系方式。
“6598762,如果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她!”陆光离替她做了回答。
“这是您的办公电话吗?”
“不,这是我家的电话,你姐姐现在住我家。”
许圣心临进电梯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许圣恩静静站着看着他们,依旧是那个挺拔帅气的弟弟,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汽车出了医院,直向郊外的军营开去。
“陆上校,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军营,收拾你的所有东西,手续都办好了,最后还需要你本人去确认签字。”
“可是,中途退伍的话,需要缴纳赔偿金,我……”
他专心开车,目不斜视,口中解释道:“你不是中途退伍,你只是各方面素质考核不过关,队里主动将你开除,你无须缴纳任何赔偿金。”
“那孙上校关我禁闭的事……”
“我不是已经将你带出来了吗?不过……”他侧头看她一眼,“金丝雪失踪和队里丢文件的事,孙志刚认定你们寝室的人脱不了干系,苏月已死,程凌还在关着,你这时候退伍并不代表你的麻烦已经解除,孙志刚的人会找你麻烦,或许还有别人也会找你麻烦,所以……我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
“谢谢你,陆上校,你是个好人!”
他怔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不自在:“不用谢我。”
他顿了顿,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又道:“我上午已经打电话把原先的钟点辞了,你不是要做我的钟点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只是我的要求很严格,我有洁癖,请你务必做到我满意为止!当然,报酬我也不会少给,跟你在队里的薪水一样好了。”
她惊了一下,不可置信道:“陆上校,你拿一个特种兵的薪水去付给一个钟点?”
他淡淡道:“一日三餐,洗衣打扫,采购物品,看家护院,二十四小时待命,平时还会有一些临时性的其他事务,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普通钟点的工作范畴,你做好这些,对我来说我并不吃亏。更何况,我想这薪水你也是需要的。”
她低下头,心中浮起暖意:“是的,我的确需要这钱,我会努力做好的。”
车子开过军事禁区的告示牌,军营的大门和两旁站岗的哨兵已经越来越近,许圣心深吸了口气,她又回来了,她有预感也许这次手续办得不会那么顺利。
车子停在门前,陆光离亮了出入通行证,然后将车开到了停车场。刚一下车,四周便围上来四五个人,许圣心认出为首的那个正是审问她并将她打伤的那个人。
陆光离对着为首的人冷冷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敬了个军礼,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味:“报告陆上校,我叫戚伟。”
陆光离扫了眼他肩上的军衔:“戚中尉,你带着这些人拦住我是要做什么?”
那人让出一条路,右手一伸道:“陆上校,司令有请。”
陆光离转身对许圣心道:“你自己去军务部找张主任,手续办好了在那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陆光离率先走了,那个戚伟在转身的瞬间对她投了个讥谑的眼神,然后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许圣心看着陆光离的背影不免为他担忧,难道保她的事已经惊动到了大军区的司令?她心中忐忑地往军部大楼走去,军队纪律严明,经过训练场的时候,她听不见闲言碎语,但是那些偷偷用余光打量她的目光,她不是感觉不到。
军务部办公室的门是密码自动钢化门,她刚一走到门口,门便自动打开了。一个人抱胸坐在桌后,目光阴冷地像冰刀子直直扎向她。原来,这里没有张主任,只有一个她认识的,袁教官。
“怎么,不敢进来?”袁冰露出一丝浅笑。
她吸了口气走了进去,刚一进入,门便自动合上了,她环顾了四周,这里的隔音效果是一流的,瞥见桌上的教鞭,她想,袁冰在这里把她打死,估计外面也不会听见。她只能祈祷陆光离能早点过来了。
袁冰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道:“这裙子不错,纪漓熙的手工缝制品,全球限量款,这么贵的衣服,你应该是从没穿过的吧?”
她怨毒的眼神狠狠刮过她的脸:“没想到吧,只是陪了陆光离一夜,他就给你买了这么贵的衣服,我忘了告诉你,陆光离对待女人一向很大方。只是……”她唇边浮起一丝轻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女人如衣服’这句话,送你衣服,嗬,原来你对于他的意义也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穿过就可以随、意、扔、掉!”
她狠狠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抑制住骂人的冲动,双手握得死紧道:“袁教官,我来找张主任,请问他在吗?”
“别叫我教官,我可没有你这么会勾搭男人的□□队员!”
她怒极:“袁冰,我叫你一声教官,并不代表我怕你或者我尊敬你,只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的教官,我才这么叫你,我请你做一个教官应该做的事情,人贵自重!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又是恶心,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陆光离便会这么形容她,如今听到许圣心这个贱人竟然也用这个词来侮辱她,巨大的怒气升腾起来,她狠狠一巴掌甩到许圣心的脸上:“你个贱人,你才是让人恶心,爬上陆光离的床,就你也配?”
许圣心捂着脸冷冷看着她,忽的冷笑道:“我是不是跟他上床,又配不配,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前女友?还是堂嫂?”
袁冰揪住她的衣襟喝道:“你知道些什么?他告诉你什么?”
她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从昨晚他们的对话中推测出的,为了权势或者别的什么袁冰成为了陆光离的堂嫂,然后这个堂嫂又对陆光离旧情难忘,时不时来招惹他并且仇视他身边的所有女人,这样的女人,陆光离的眼光真是不怎么好。
她淡淡一笑,报复心忽起:“他说你很烦,不顾自己的身份总是纠缠他,自己不要脸面,还要拖累他觉得屈辱!从前……”
“住口!”袁冰发疯一样,脸涨得通红,拾起桌上的鞭子就向她挥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子像密雨一般抽打在她身上,她跑了没几步却被茶几绊倒跌倒在地上,正好方便追过来的袁冰发疯一样抽打她,她叫了几声便闭上了嘴咬牙忍着,这样隔音的房间,她叫与不叫别人都听不见,她觉得与其叫喊耗费力气还不如保存体力多撑一会不要昏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声响起,许圣心回头看去,一个瘦高的军装男子站在门前,手中还拿着两个资料袋。
袁冰停下手中的鞭子,整了整衣服淡淡道:“教训一下不听话的队员而已。”
“袁冰,你未免太过了,你教训队员我管不着,但是你借故把我支开,然后在我的办公室干这种事,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男子走进来,看见许圣心伤得不轻道:“你先起来,你怎么会在我办公室?”
许圣心慢慢站起来,身上的裙子被鞭子抽的破败凌乱,她虚弱道:“是陆上校叫我过来找张主任办理退伍手续。”
“你就是那个许圣心?”
“是的。”
男子冷眼看向袁冰道:“请你现在离开,我会把今天的事向上面报告的,请你务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冰冷笑一声:“张青桥,你看清楚,她是一个官司缠身的嫌疑犯,陆光离花了大气力保下她,她的名字不能再出现在上面的耳朵里,你若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仅陆光离会前功尽弃,上面还会让她走不出这个军营!”她看着许圣心,眼中全是算计后的得逞和盛气凌人的笃定。
难怪,难怪她那么肆无忌惮地拿她泄气,她早就算计好的,早就算计了无论她做什么,陆光离都不能拿她怎么样,而她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只能白受着,许圣心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狠毒的女人!
袁冰轻蔑地看她,那种从骨子里瞧不起她的眼神,伴着身上的疼痛一下下凌迟着她的身心。她的手攥的死紧,指甲掐进肉里,要出血了吧,她上前一步,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大声宣誓道:“袁冰,我活了二十年,从没有人这样欺辱过我,其实我跟陆光离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你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发誓,我一定会让陆光离爱上我,舍生忘死地爱上我!”
“我拭目以待。”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蓦然转身望见那个颀长的身影,西装革履,卓尔不凡,眉宇间清冷如雪——陆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