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茗清

3、光3

　　卧室里橘色的灯光洒在许圣心身上，她身穿着男式宽大的睡袍，衣带在腰间松松一系，恰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长发披散着，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双眸清澈明亮，浑身上下透着她不自知的楚楚动人。
　　许圣心觉得自己正在被袁冰的目光凌迟着，她一向与袁冰不对盘，在队里没少受她的刁难，但是这么刻毒的目光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袁冰质问道。
　　许圣心抬眼看了看站在门边神色冷淡的陆光离，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说道：“是陆上校带我来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光离不说话，许圣心也不说话。
　　“许圣心，我可真是小瞧了你，看你长了一幅清纯模样，没想到背后勾引男人的本事可是一点不差！”
　　“你误会了，陆上校只是好心救我，然后收留我。”
　　“呵，呵……”她抱起双臂，看向陆光离道，“你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救你？更何况，我们的陆上校可从来都是一个冷心冷面的人，他好心救你？许圣心，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好心，怎么不对别人好心，只独独对你好心？”
　　她上前一步用右手拨开许圣心，扫了眼那明显睡过的凌乱大床，语调更加刻薄：“怎么，上过床了？许圣心，你可真够贱的，眼看着队里出了事，为了保命，不顾室友的死活，急不可耐地就爬上了男人的床，你……”
　　“袁冰，你够了！”陆光离厉声打断她，“天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陆光离，你私自把她带出来，你考虑后果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
　　高大的身影两步上前，在许圣心猝不及防间，将她搂进怀里，柔软的双唇覆上她的，她愣在那里动也不动，他右手抚上她的头顶，一瞬间的犹豫后，他将舌探进她的口中，带着他独有的味道，吻她。
　　良久，他放开她，转身看向袁冰，右手解开军装上的第一粒扣子，冷声道：“看见了吗？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陆光离觊觎许圣心很久了，是我救的她，她作为回报也跟我上了床，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你懂了吗？”
　　“你！你别忘了，你是……”
　　“给我滚出去！”
　　袁冰死死盯着陆光离恨声道：“但愿你不要后悔，但愿你承受得住！”她转身，高跟鞋狠狠地扎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刺着人的耳膜，直到大门被狠狠地摔上。
　　“许圣心，刚才……”
　　她急忙打断他：“我明白！我不会当真，你只是想让她离开，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他侧着身站着，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看向她道：“你早点睡，我还有事，今晚不会回来了。”
　　临出门前，他特意叮嘱道：“我带了钥匙，所以任何人敲门你都不要开。”

　　夜间十点二十分，林深正在翻看医学资料，听见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林深往门边让了让。
　　陆光离走进屋内，扔下手中的军装外套，靠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来你这借宿一晚。”
　　林深倒了杯水给他：“倒是难得看到你这么疲惫。”
　　“出了件比较麻烦的事。”
　　林深淡笑了下：“我最近比较忙，如果要帮忙，这次我要双倍的酬劳。”
　　陆光离操起桌上的一只纯钢打火机扔向他：“趁火打劫！”
　　林深一个闪身巧妙避过，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手边的咖啡道：“你应该了解，对于趁火打劫这种事，我一向是乐此不疲。”
　　陆光离叹了口气，认真道：“说真的，队里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想你帮我检查下她的死因。”
　　他皱了下眉：“陆先生，你要搞清楚，我虽然是个医生，但却不是法医，死人我一般是不看的。”
　　陆光离口气凝重：“深，她的死因，我想法医是查不出来的。”
　　林深考虑了一会：“那她被解剖了没有？被解剖过的，你说什么我也不看！”
　　“没有。”
　　“好吧！你明天让人把她送到我的诊所，我如果发现了什么会及时通知你。”
　　他拿起手中的玻璃杯跟林深的骨瓷咖啡杯碰了下道：“谢了！”
　　林深平淡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异光，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紧紧盯着陆光离：“你……有了新的艳遇？”
　　“你说什么？”
　　他坐到他身边，从他的衬衫领口处拾起一根黑色的长发，亮到他面前笑道：“难道这是大风刮到你领口的？快说，这人是谁！”
　　陆光离一愣，片刻后才想到这应该是许圣心的头发，林深在他眼前挥手：“喂！回魂了！我是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才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许她会是个突破口。”
　　林深的口气中充满了怀疑：“是……吗？”
　　陆光离并不理他，他却突然想起一桩事：“我在电视和网络上都看到了金丝雪的寻人启事，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金丝雪在队里平白消失，监控里什么都看不出来，金老爷子思女心切，已经顾不上什么纪律了。”
　　“平白消失，难道……”他不确定地看着陆光离。
　　陆光离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但愿不是你想的那种可能，否则我想我们会很麻烦！”

　　第二天早上，陆光离开车回到了公寓。一打开门，就看见许圣心正在把早餐端上餐桌，煎鸡蛋、烤火腿、白米粥，他坐到她对面问道：“为什么我有种被人鸠占鹊巢的感觉？”
　　许圣心的脸蓦地一红：“抱歉，我不敢贸然出去，怕给你惹麻烦，所以只有借你的厨房……”
　　他端起她面前尚未动过的粥吃了起来：“话说，你总是借我的厨房，你预备怎么还？”
　　她想了想道：“我看你的公寓环境很整洁，冰箱里食材也很充足。”
　　他有些莫名：“嗯？不应该？”
　　“你应该有请钟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钟点一段时间。只是……”
　　他微微挑眉：“只是什么？”
　　“只是队里的事，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他继续喝着粥：“哦，我已经让人给你办了退伍手续，你即将脱离那个队伍，别的问题我会处理。”
　　她急了：“你？你为什么不征求下我的意见？”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微冷：“你的意见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一愣，随即小声说了句“抱歉”。
　　她知道是她越矩了，他救了她，她未经批准就出了禁闭室，队里那帮凶神恶煞背后指不定要给她安什么罪名，他却保了她退伍，就算他颇有权势和威信，但部队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不定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可她还要他征求她的意见，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不过是好心救她，她还提出这样要求，难怪他会生气。但是，但是她真的很需要那份薪水，没有了那笔钱她怎么支付妈妈的治疗费呢？想到妈妈，她的心不由一揪，她进军营那么久，从来没有出来过，不知道妈妈的病好点了没有，她应该去看看妈妈，还有独自照顾妈妈的圣恩。
　　她试探地问道：“我今天可以出去吗？”
　　“去哪？”
　　“我想去看我妈妈，她在医院，我很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他没回答她，只是推开碗筷道：“吃完了。”然后起身走进了卧室，不多久，她听见了水声。她匆匆吃了早饭，当她收拾完厨房和客厅的时候，陆光离已经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出来。她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不同于军装的威严庄肃，此刻的陆光离显得特别英俊不凡。
　　陆光离拿起钥匙：“队里的事还没有解决，你自己出去不安全，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家，现在我陪你去医院。”说完径自往门外走去。
　　许圣心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车上，陆光离问道：“你母亲在哪家医院？”
　　“德西医院！”车打了个转向，往右开去。
　　“陆上校，这……不是去德西医院的路吧？”
　　他瞥了她一眼：“你去见你母亲，总不能穿得这么不上心吧？”
　　她低头看了看衣服，昨日从队里走得匆忙，被打成那样，衣服也破了还有血迹，昨晚她草草洗了下，今天就变成了这个皱巴样子，穿着这样的军装出去，确实不合适。
　　车子停在了市中心最高档气派的商场，这里是有名的奢侈品集聚地。陆光离解开安全带，看着丝毫没有下车意图的许圣心问道：“怎么不下车？”
　　“我……我觉得随便去一个商店就好，这里的衣服应该不太适合我。”
　　他直接倾身帮她解了安全带，口气霸道：“我想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去找适合你的衣服。”
　　许圣心无奈，只好下车，跟着他走进了商场。
　　“陆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导购小姐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容满面地欠身询问道。
　　陆光离右手指了指许圣心道：“给她选几件衣服。”
　　“好的！”导购殷勤地走到许圣心面前笑道，“小姐，请问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嗯，简单点的就好。”
　　“好的，请跟我来。”
　　导购热情的笑脸，还有对陆光离的熟识，让许圣心可以断定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为女人买衣服？难以想象一向冷傲疏离的陆光离竟然不止一次为女人买过衣服，这次是她许圣心，那以前会是谁？袁冰？或者是别人？
　　当她穿着纯白色长裙走出来的时候，几个导购都忍不住赞叹：“好美！”
　　陆光离从杂志中抬眼，眼神亮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导购道：“再带她试试别的。”
　　“是！”导购递上另外几件衣服，“小姐，请再试试这几件。”
　　许圣心不情愿地望向陆光离，见他毫无波澜地端起咖啡望向窗外，终究乖觉地接过衣服又走进了试衣间，方才一瞥，衣服铭牌上那五位数的价格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
　　匆匆又试了几件，无一例外地获得了导购小姐的赞美，她在心中叹息，这样的恭维，不过是因为卖出这几件衣服会有不匪的提成吧。可惜，不管有怎样极致的赞美，她依然清醒地知道，这些衣服她一件都不会买。
　　“小姐，其他衣服和搭配的鞋子都已经包好了，您身上这件是直接穿着走吗？”
　　“我想我不……”
　　“嗯，就穿着这件好了！”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光离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我不……”她看向陆光离，斟酌该怎么开口。
　　“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
　　“陆先生，您的卡！”导购小姐从柜台小跑过来，双手递上陆光离的信用卡和账单，原来他竟早就去付了款。
　　陆光离接过账单，刚劲有力地签上了名字，他提起导购递过来的一大堆购物袋，对许圣心淡淡道：“走吧！”
　　许圣心无奈地跟上去，这样一个强势而又冷漠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丝毫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可是他做的每一个决定细想来却又都是为她，她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陆上校！”
　　陆光离转过身来：“什么事？”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还有，额，这些衣服的钱，我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还你！”
　　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他的眉似乎微微皱起，他出言，声音是一贯的冷漠：“许圣心，这些，不过是对你的补偿！”
　　她的心猛地一跳，忽的想起昨晚那个吻，补偿，原来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