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解决》木氓

10、心机喵

　　夜里八点，夜上海堪堪拉开序幕，桥杬上了高架发现寸步难移，小路虎的视线高，前面的长龙一览无余。
　　桥杬熄了火，边上的人在餐桌上还是一条龙，上了车立马变成一条虫。
　　“堵了？”段骁问，声音蔫蔫的，没什么力气。
　　“嗯，平时也这样？”桥杬问，这副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大对，桥杬探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啥大差，桥杬又去摸他的手，还是冰凉。
　　段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桥杬有些不好意思，乖乖退回去坐回驾驶座。
　　“认真开车，”段骁提醒了他一句。
　　“哦，”拥挤的道路有放开的趋势，桥杬发动车子，小路虎慢慢的随着车流移动。
　　段骁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接回了之前的话茬，“这条路能去到外滩，一向很容易堵住，平时我都是绕路走的。”
　　“嗯，”桥杬看了看导航，快到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段骁一只手捂住额头，“送我回家吧，累的慌，回去睡一觉就好。”
　　小路虎停进车库，顶上的灯已经修好了，暗黄的灯光晕满了一小片停车场。
　　桥杬扶着段骁下车，上楼，进门。
　　把人送进了家里，桥杬没有跟进去，段骁转过头来看他，“挺晚的了，要不晚上你先住我这儿？”生病的人说话总带着点提不起劲的温柔，听起来格外像不怀好意的邀请。
　　桥杬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了，我回去还有点事。”
　　桥杬转身，身后的人还在看他，没有关门。桥杬有些纠结，电梯已经开了他却迟迟拔不动脚步。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的电梯落寞的关上门，桥杬伸出一只脚卡住门缝，转过头去，“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特地跑回去找我？”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桥杬不知道，但他知道总有一个答案能让他满意，只要他答出来......
　　段骁眯着眼睛看着他，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桥杬觉得脸上烧的慌，一个大跨步迈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遮住了一张张口欲言的表情，段骁困惑的眯了眯眼睛，刚刚有些耳鸣，他说了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桥杬觉得有些烦躁，这都算是些什么事儿，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要真只是他多心了倒也还好，可是好几次他分明感受到那人若有若无的撩拨。
　　电话响了起来，桥杬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串没有标记名字的号码，并不陌生。电话响了半分钟，惹得周围的人都不快的看了过来桥杬才按下接通键。
　　“喂...爸，”桥杬已经近一年没有和这个男人通过电话了。
　　“喂，小桥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沧桑，和以往的春风得意大不相同。
　　打完招呼两头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小桥啊，”电话那天又喊了一声，“你大舅公这两天去了，清明的时候你回来一趟吧。”
　　桥杬应了一声好，电话那头还想说些什么，“你......算了算了，先这样吧。”
　　桥杬没有接他的话头，直接挂了电话，算了那就算了吧。
　　接完这一通电话桥杬更加烦躁，下车买了罐啤酒一面逛一面喝，平常桥杬就不爱喝酒，啤酒的味道尤其讨厌，每次喝了一杯就想吐，不是醉的，就是觉得难喝。
　　这是桥杬头一回觉出啤酒的好来，冰冰凉凉的入肚，强迫那股恶心的味道进入喉管，满脑子就只剩我操，真特么难喝，谁还去管心头那一点不上不下没有着落。
　　一罐啤酒喝完了，桥杬也到了寝室，宿管团成一个球趴在地上，看见他回来了优雅的抻开四肢伸了个懒腰，远远的冲他喵喵叫。
　　桥杬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就是这样，那人就像这样，像只猫一样，远远的不紧不慢的冲你撩拨几句，你就又开始自作多情了。
　　桥杬走进几步，快到跟前的时候宿管绕着他的脚转圈圈，转到他的身前噗通一下翻了个个倒在地上，一副求抱抱求抚摸的软妹模样。
　　桥杬一阵心浮气躁，我操你大爷，有你这么撩拨人的吗，一个大跨步径直迈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走到一半醒过神来，自己这跟猫置的是什么气啊，想想又怕伤了宿管的心立马回过头去看他，丫的已经悠闲地躺在那儿开始舔腚了，丝毫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桥杬一整火大，转头就走，操，就说你丫的自作多情你还不信！
　　宿管注视着桥杬消失的方向出神了两秒，劈开一字马低下头继续舔腚。
　　“小桥，”魏腾听见开门声扑了上来，咧着大大的笑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桥杬不大高兴，一手抵着他的脸推开，“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动脚成不。”
　　魏腾帮他把包接过来，切了一声，“老子稀罕，告诉你，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女朋友？”桥杬走过去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滚，”魏腾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跟你说真的。”说着掏出手机给他看，上面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杨媛。
　　内容长的跟裹脚布似得，桥杬扫了一眼，归纳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你为了我留在上海我很感动反正现在我还没有男朋友要不咱两先处处，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满满的我看上你就是你福气的傲气。
　　“你...就这么喜欢这姑娘？”桥杬不忍心把话说开，人家姑娘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总不能说这姑娘心高气傲的跟你不是良配之前她拒绝你我还乐的见呢。
　　魏腾想都没想，“不然呢，我整整追了两年呢。”
　　桥杬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瓜子，就这德行早晚吃亏，“得，你慢慢谈你的恋爱，我出去跑步了。”
　　桥杬没有说他，以他对魏腾的了解，搞不好最后他吃了亏还会傻不拉几的摸着头给你来一句“吃亏是福。”
　　天气还好，桥杬带着耳机直接去了操场，周五晚上路灯是不开的，只有淡淡一层月光铺在塑胶场上。
　　桥杬不紧不慢的跑着，偶尔超过几个人，又偶尔被几个人超越。他不大能看清太远的地方，也不用看的太清。操场也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就算没有明文规定，一旦认准了一个方向就是那个方向，不会有人逆行。
　　桥杬想，人要是都能这样就好了，守着自己的道路规规矩矩前行，爱走路走路乐意跑了跑两步，你要想超过我就超别有事没事儿来跟我打声招呼，我要是经过你身边了你也别总拉扯我几下显摆存在感。
　　出了一顿汗心情好了点，他才收拾收拾准备回寝室，路过超市的时候给宿管带了跟小香肠，还是那种现烤他最爱吃的。
　　路过水果店的时候又买了一袋水果，李大爷这段时间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大爷不爱吃水果，但是老人生性不爱浪费，有人给他买了就肯定会吃。
　　到了楼下才发现宿管不在，李大爷叼着烟嘴在那儿看报纸，看到他过来了把眼镜摘下来，“回来啦。”
　　桥杬把水果递了过去，“您这吃的水果要有抽的烟一半多，脸上也不至于那么差了。”
　　李大爷装作生气的样子，“你可别胡说，我这烟嘴里可没烟，”然后朝他摆摆手，”你这又买水果干嘛呢，赶紧拿走，吃不掉看着心烦。”
　　桥杬把水果直接撂在了窗台下面，“你不吃可就浪费喽，”然后把香肠塞进自己嘴里，慢悠悠的回寝室了。
　　那一晚的聚会成了上断头台的最后一顿晚餐，日子转到了三月份，事务所突然就开始加倍速的运转，忙的桥杬只能暂且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搁到一边。他第二天有课往往还能按点下班，只是每次上完课回去上班，看着那一张张加班加到心力交瘁的脸就觉得愧疚，周六被统一成了工作日，只剩周日一天喘息的时间。
　　核销的项目被搁浅下来，工商年检被提上了首位，桥杬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段骁了，他一直跟着赵淳东奔西跑做些零碎的事情，偶尔想到段骁教的东西也会尝试着拼拼凑凑希望能走出一个完整的脉络，但是两头跑连轴转的生活太累，来自各方的信息又太过杂乱，桥杬尝试了一两次就放弃了，这时候他真有些想念那个段老师了。
　　魏腾跟他抱怨了几次，说宿管这段时间都不来他们寝室了，给他买了吃的他也不搭理人，弄得李大爷都以为他生病了，只是带去医院查了又没有什么结果。
　　桥杬也惊觉自己许久没见着猫大爷了，自从那天没搭理他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
　　晚上回去桥杬特意买了个鸡蛋，剥了蛋壳吃掉蛋清，给宿管留了个蛋黄，以前他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说是吃鸡蛋黄对猫咪的毛色好，桥杬试了一次，宿管爱吃的不得了。
　　到了寝室楼底下又是一片空旷，桥杬学着猫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在那上面呢，”李大爷叼着烟嘴往上指了指。
　　桥杬抬头，就见空调侧面露出一颗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尾巴时不时的扫动两下。
　　“......他天天在这？”桥杬问大爷。
　　李大爷抿了口烟嘴，“不是，每天一到这个点就爬上去，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
　　“......,”搁着儿等着我呢？桥杬有些怀疑，感情每天一到点就爬到顶上去跟看傻逼似得看我呢。
　　他试探着叫了几声，宿管动了动耳朵，没有下来，桥杬无奈，这是记仇了吧。
　　他想了想，把装在袋子里的蛋黄掏了出来，踩着凳子把东西凑到空调底下。
　　宿管探出头用鼻子来嗅嗅，有点坐不住了，用爪子扒拉着想吃。
　　桥杬跳下桌子，捧着颗蛋黄给他看，宿管急得喵喵叫，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
　　桥杬把蛋黄掰碎了撒在塑料袋上，摸摸宿管的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又不是背着你吃独食了，至于吗。”
　　“喵，”宿管用头蹭蹭他的裤脚，桥杬笑了，用手撩他的下巴，偶尔还能感受到喉间咕噜咕噜的震动。
　　“这算是和好了啊，”桥杬把他抱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尤其是尾巴那块儿跟个拖把似得沾了一大片黑灰，“好么，你这是去给清洁阿姨做贡献了。”
　　宿管给丫翻了个大白眼，“喵，”还不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