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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五章 是颠沛流离,还是走投无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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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邸跑的生日,以蓝早早的就爬起来。把满床的星星数了又数,如果不是1314,变成1313或者1315就糟了。再三确定没问题后,她把它们一小把一小把的放在玻璃瓶子里。如果看到一些歪瓜裂枣的,还来得及清除革命队伍。弄完了星星,她找出了小姨买给她的连衣裙,自从上次洗干净后,她就没让任何人再碰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照右照的就越看越顺眼了。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稍微打扮打扮,还是不难看的。她把一头浓密的头发放下来,立马遮住了半个脊梁,她拿了一个卡子别住刘海。一个转身又蹬蹬蹬跑到卫生间,偷偷把她妈的口红揣了出来,噘着嘴涂了起来。但涂涂抹抹之后还是擦了,这霸道的小红唇确实有点妖精的味道。
他爸妈已经上班去了,谁也没注意家里这一池春水早就被吹皱了。
一接到邸跑的电话,以蓝就带着星星连蹦带跳的下楼了,身后的头发左飘右荡的。邸跑装范儿的戴了一副墨镜。接下来去接梦棋和邹轶。
刘博涵得和刘念念在学校会师之后,才能确定没被盯梢,俩人再一起绕道去邸跑家。
邹轶也早赶到了梦棋家,梦棋的奶奶没孙子,正扯着邹轶的胖脸蛋捏鼓呢。梦棋一边帮她妈付款,和附近经常买糖的小屁孩臭贫,一边扯着脖子往外瞅,看见车就不由分说的拽着邹轶上了车。剩下她奶奶用漏风的嘴念叨邹轶的背影,“下次再来玩儿啊。”
“没有礼物的下车啊。”邸跑继续逗。
“你好意思吗?我和以蓝还没跟你要礼物呢。”梦棋说。
“搞错了吧,今天我生日。”
“去北京的时候,谁信誓旦旦要给我们带礼物来着。”
“我去,后来非典啊,我差点光荣牺牲了,哪有时间买啊。再说我已经把我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们了啊。”
“得得得,这话你跟以蓝说吧,你这个大礼我可没收到。”梦棋说完,以蓝和邸跑对视了一眼沉默了。对于梦棋,他俩,尤其是以蓝,总觉得是亏欠的。
梦棋又接着说,“好好开车,别拿我们练手。”邹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邸跑聊车,邸跑也一知半解的开始白话,梦棋就在后排玩儿以蓝的头发。她也在反省,自己这张嘴太容易得罪人了,总是别人还在生气呢,她还一头雾水。她到了初中才有了以蓝这么一个真朋友,并不是她改了脾性,而是以蓝从来没和她计较过。
“今天都有谁啊?”梦棋毫不顾忌邸跑和邹轶是不是在聊天,抽冷子就插了话。
“大多数你们都认识。”
“啊?”以蓝听完就叫了一声,邸跑一惊就猛踩了下油门,随后心有余悸的说:“喊什么?我也是新手上路头一遭,吓我一跳。”
“我以为就咱们几个呢,还有我不认识的啊?”,以蓝显然有点发怵。
“没事儿,都是我初中同学,就三五个。”
以蓝下意识的弄了下刘海,邸跑斜眼一溜就笑了,“挺好看的,别拨弄了。”
到了邸跑家,刘博涵和刘念念都已经等到楼下了。梦棋咬着以蓝的耳朵说,“又不是她男朋友过生日,她化什么妆啊”。以蓝仔细的看了看,刘念念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比平常明艳了好多。瓜子脸高挑个水蛇腰,整个是个标配的美女,再化上点淡妆,从头到脚都挺好看的。她低头看看自己,不好意思的扯扯衣服拢拢头发。
上了楼,篮球队的人都陆续到齐了。刘博涵又领着一帮人去玩扑克了,刘念念就搬了个凳子在刘博涵旁边一坐,端茶倒水的事儿就剩下以蓝和梦棋了。梦棋一边牢骚不断,一边又三下五除二的塞给每个人一杯饮料,她还着急和邹轶去玩儿游戏呢,最后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就只有以蓝了。
以蓝乖顺的把切好的水果往刘博涵旁边一放。刘博涵看着以蓝进进出出,俨然已经登堂入室了,所以不失时机的贫两句。
“呦,猪以蓝,够贤惠的啊,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啦?”
以蓝没时间搭理刘博涵,因为门铃又响了,邸跑在厨房喊:“以蓝,开门,拿拖鞋。”
以蓝一开门,就看见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这几个男生一看情况,立马心领神会,就开始嬉皮笑脸的说,“谢谢招待啊”。以蓝的耳根火烧火燎,蹲下去拿了几双拖鞋,点了下头,就算打了招呼了。几个男生坐到了客厅,就开始和邸跑瞎侃,以蓝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饮料。这几个男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长相,她就又颠颠颠儿跑回了厨房。
不对劲儿啊,几个人嘀咕,以前和邸跑的女朋友都是三五分钟就混熟了,这个怎么回事?话都没说上一句整的?其中一个男生说,不对,他介绍过女朋友给咱们看吗?另外两个说,那好像还真没有。
中午饭是邸跑他爸派人送到家里来的,以蓝十个碟子八个碗的摆完,刘博涵已经跟新加入的人混熟了,牵针引线的就是刘博涵脚上的限量版球鞋。吃饭前,大家像纳贡一样捧上各自的礼物,五花八门的。
刘博涵代表篮球队送了两双袜子,邸跑打开一看就非说是这孙子穿过的。梦棋送了一个钥匙扣,刘念念送了一个帽子,初中同学送了一盒巧克力。梦棋一看就懂行的问是楼下商店买的吧?十块钱一盒,进价八块五,几个男生都嘿嘿一乐也没往心里去。
以蓝在身后抠了半天,才从兜子里把装星星的瓶子取了出来。
邸跑拿在手上摆弄半天,“这是什么东西啊?”
梦棋说,“你真土,还号称谈过多少恋爱似的,幸运星都没见过。”
邸跑说这么多年净送别人礼物了,说完就觉得失言了,因为自己好像还没送过以蓝什么礼物呢。
梦棋跟新闻发言人似的,噼里啪啦讲了半天这个星星的来历,1314颗,象征一生一世,里面都是周以蓝手工叠的……邸跑说真好,具体怎么好,他的形容词有限,也说不出来。刘博涵说你还得瑟呢,1314说明猪以蓝赖上你了。邸跑看着以蓝厚着脸皮说,赖上才好呢,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除了刘念念和周以蓝,所有人喝的都是啤酒。邸跑先举起酒杯说,“今天我十八岁了”。
刘博涵接着说,“可以随便看片儿了”,大家一乐。
邸跑继续说,“今天来的人都是我喜欢的。”
刘博涵又说,“你喜欢我?你是不是同性恋啊?”
邸跑歪着嘴乐,“你是我就是。”
梦棋着急的说,“刘博涵你闭嘴,让寿星说完,没看见我们都端着杯呢?”
邸跑继续说,“十八岁这天我想做挺多事情,我想会开车,我学会了,我想打篮球,每天都打,我想有朋友,大家都在,我想……”说完了就转头看了看以蓝,不好意思的笑了,他那些初中的哥们儿就在下面起哄,“洞房洞房”……
邸跑那天的那个笑容,以蓝一直都记得特别清楚,她朦朦胧胧猜到,他说他想有个家。
笑容再往后的事儿,以蓝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记得所有人都单独敬了邸跑。他大概靠在自己身上说了十次,我今天特别特别高兴。
高兴的结果,就是除了以蓝和刘念念,几乎都喝大了。梦棋站在凳子上,指挥大家一起唱《等你爱我》
等你爱我
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
等你爱我
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
或许是我要的太多
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
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
也许从未曾出现过
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
……
刘博涵嚎的最起劲儿,而且嚎来嚎去也只会唱高潮部分,其他歌词都用啦啦啦来代替,嚎完还把手搭在以蓝肩膀上,絮絮叨叨说小时候的事儿,以蓝一句话没听清但还是嗯嗯嗯答应着。邸跑又把以蓝给拽过来,说别搭理刘博涵,他耍酒疯呢。俩人拽来拽去的后果,就是他俩又勾肩搭背的开了一瓶啤酒。
以蓝在身后愣愣的看着他俩,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莫名的伤感。她开始并不是太喜欢他的,她迷迷糊糊的上了贼船,还曾经虚荣的觉得有这么个男朋友是件很露脸的事儿。再说,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女人太喜欢男人就和不要脸差不多,她才不会不要脸呢。
但现在,她已经没皮没脸不管不顾的喜欢上这个男孩。她突然在盛夏时节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能想到的电视剧和书里,初恋都没什么好下场,她能免俗吗?
她有点后悔认识他这么早呢。他们该在一个适合的年龄认识,在一个适合的时间相爱,然后就这么一生一世了。
现在的他们离一生一世,还差的好远,变数还太多。
她还没有想明白呢,就看见邸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跟上去,扶着他躺在沙发上。他显然已经彻底的喝大了,拽着以蓝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口,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以蓝抽出手,从柜子里拿出被子,脱掉他的拖鞋,费劲力气把他的脚抬上沙发,才搬把凳子在旁边坐下。
拿张餐巾纸给他擦擦汗吧,他的头发都喝出汗了。头发根儿有汗的地方都是黑色的,头发尖儿都是棕色的。对啊,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半个混血儿。
梦棋没喝大,但是兴奋异常,从后面抱着以蓝的脖子,开始给她唱《流星花园》的主题曲,以蓝给她掐得生疼。好在一会儿她又回到桌子上,开始和邸跑那几个初中同学聊天去了。以蓝又开始直勾勾的盯着邸跑。他要出国了?她不能想这个,一想就难受得不行。
邸跑在她的注目礼中心安理得的睡着了。以蓝来不及多想,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收拾起来。梦棋帮她拣桌子,她把盆子刷干净了,又来刷碗,刷完碗她又拿着餐巾纸给邸跑擦擦汗,擦擦嘴角,检查旁边有没有残留的呕吐物。
客厅里老有来来往往上厕所的,大家都看着她撅着屁股在那儿擦。连衣裙也皱皱巴巴,头发又重新绑成了马尾,狼狈极了。
邸跑的初中同学小声议论说,他这女朋友虽然不如那个高个儿的漂亮,不如那个矮个儿的好相处,但对邸跑还真不错。另外两个开玩笑,说“你看上啦?”,第三个没好气的说“拉到吧,我有病。”
没错,能喜欢这个女孩的人都有病,因为她就像一剂药,专治各种伤痛。
到了下午四点,刘念念必须要回家了。刘博涵让以蓝来替他玩儿几把,送完刘念念回来继续。以蓝说我不会,让梦棋替你吧,梦棋说甭找我,我非得把邹轶打趴下。
以蓝问刘博涵,邸跑还不醒,要不要打针啊?刘博涵一边穿鞋一边说,没事儿,死不了。
以蓝玩儿上之后就连赢了好几把,潘胖子说周以蓝你不仗义啊,不是不会玩儿吗?以蓝直接过滤了,跟没听见一样。等刘博涵回来,她已经把刘博涵之前输的都赢了回来,又跑回去继续等邸跑清醒。
可等邸跑醒过来之后,以蓝早就走了,她妈打了五个电话把她给催走的,梦棋和邹轶都跟着她一起走了。
他拿起以蓝送他的星星,一生一世……他摆弄这个分量不轻的盒子,心底里响起一阵重重的压抑的心跳。
没错,他明白事态的发展有点失控了,周以蓝这个小家伙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这让他隐约觉得,他俩好像已经不止是男女朋友那么简单了。这不是山崩地裂的爱,而是细水长流的疼。他们才多大,这情情爱爱就要细水长流?那得流到哪天才行,这不是逆天了嘛。
这样的日子真想一直下去,我也一直写下去,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这就叫劫数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