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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路漫漫鬼横生 ...

  •   弱鸡一词真是为谭梅量身定做,来芷江的几个月,反反复复的生病已经不下十来次。
      “松松,不行,梅崽怕是烧到四十度,起来,起来,必须送她去医院瞧瞧,再拖下去,人烧坏了看你怎么跟你妹崽(女儿)交代。”一直无法安心睡觉的宋桃抱着李梅的头与自己的头相碰,来验李梅的体温与正常体温的差别。
      烦死了的李松用被子包住头,晚上不停的折腾他,白天他在这大冬天的还要到外面做工就够堵心,抱回来的小祖宗来这几个月就是麻烦精,女儿钱也不寄点回家,老子养她还不够,还要养她女,本就不富裕的家里还要给那贱人白养个人。
      “松松,你听见没!”宋桃踢了一脚被子里装死的人。
      宋桃和李松睡的不是同一头,宋桃和小梅子睡在床方一头,李松睡在相反方向。
      宋桃一脚踹起李松火性:“麻痹的,大冬天的我还在山上砍柴,晚上还要给你伺候这个死病秧子,我是天生要给你们奴隶的是吧!”
      孩子咳咳的咳嗽起来,李梅,也就是李荷花的女儿,在前不久宋桃决定给外孙女改姓,女儿都重嫁了,没必要再跟前男方姓。
      李梅的身体不是差,是极致的差,差不多可以天天住在医院,有点冷风吹一下就会感冒,晚上又爱踢被子,手一晚上可以探出来四五次,每次都是宋桃不客气的打在柔弱小手上一巴掌,抓着小手塞进被子。
      紧接着就是肺痨一样的咳咳咳,宋桃脾气可不好,坐起来就是骂:“你个挨刀砍的,孩子病了要你动一下你就要死啦,你要看她病死啊!也只有你个绝情货,冷血鬼这样,这莫小个人,你他妈就眼睁睁看她去死啊!你是人啊!我看你是畜生。”
      宋桃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下床套裤子穿上,冬天的冷气灌了进破旧漏风的房子,这木房子还不是宋桃和李松的房子。
      宋桃、李松的房子早被李松的“好妈妈”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还好那时在夏天,宋桃看对面的山坡空着,现在种田不致富,想着种橘子不错,那边的山空着,就和政府商谈,租了十年,三千一年,再求着政府把山上的守山屋子借住,说明了下情况,家里真的一贫如洗,一把火,还能剩什么呢?
      晚上宋桃一个人其实特别怕,家里的黄狗也跟着出门,倒安抚宋桃不少颤束的心里。
      宋桃满脑子都是心里听人说的话,这边有两个地方极其恐怖,一个叫沙木坳,一个叫拐角鬼弯,宋桃走的就是拐角鬼弯。
      宋桃背脊寒气逼人,犹如有什么贴附上,大黄狗像疯了般狂吠。
      “小……黄。”停住脚步,宋桃包住李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怎么会看到前面有个若隐若现的白影,宋桃害怕死了,心里就像密集的雨点打落在荷叶上般,不安窜上宋桃脑海。
      宋桃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嘴上大骂:“尿泼死的,想吓老娘,有本事出来,我下你那里去坐坐,老子清清白白做人,不做亏心事,还怕了你个鬼啦!”
      越骂越带劲,骂骂咧咧中宋桃走过拐角鬼弯,宋桃前脚一过,冲天的怨气覆盖整座山,一个白色绰约的人影闪过,至消失不见。
      到竹平乡医院打了大瓶葡萄躺,盐水,又是灌感冒药,又是使劲捂汗,折腾了一宿,天差不多麻麻亮,宋桃才得以小眯一会。
      小梅子倒早早睡醒,咬着手指,脚有再踢被子的趋势,好在宋桃的手压在被子上,任李梅死命踢,就是踢不动。
      燥热的李梅马上转移了注意力,看着窗外飘进雪花,咿咿呀呀的叫着。
      冬天就在李梅经常性的生病和李松的吵架中度过。
      直至李梅三岁,李梅还是不会走路,说话含糊不清。
      山下的邻居每次见宋桃路过,都暗讽着说:“宋桃,你家外孙女不会是个瘸子不会走路吧!”
      宋桃最见不得这些人一副看她笑话的嘴脸,冷笑着说:“梅崽走路学的慢,这不还没满三岁吗?你就看出她不会走路啦!真是神啊!”
      邻居心想,三岁都不会走路,傻子都猜想的到以后肯定是个傻子,还死要面子,哼,接着又说:“那你家梅崽会说话啦没?好像连外婆也不会叫。”
      “慢慢来,急什么。”宋桃懒得再和香菜婆拉扯(相互聊天),背着李梅去望天田,宋桃种了起码有十来亩田,田的位置都有名字,还有老屋上平种的有菜,都是宋桃精心打理起来的,宋桃可以说是沙弯这一带远近有名的劳模。
      可能都是命,宋桃年轻时貌美如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着朴实,皮肤白皙,可惜嫁给李松,李松懒惰,爱生闷气,一生闷气就捂着被子睡觉,工也不做,饭也不吃。
      今天早上李松和宋桃就为种橘子树的事情吵了架狠的。
      李松坐在灶门口,火光映的他脸通红,锅子里的饭好像闷开了,呼呼的沸水顶开锅盖。
      憋了许久,李松说:“五个坡,我们就两个人,四只手,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要种起码几百颗树,种死去了,不我干。”
      宋桃喂着李梅早上早早爬起来热的酱油饭,不急不缓的说:“你去请啊!只要你李大老板开的起工资,你爱干嘛干嘛。”
      “你……。”李松噎到。
      家里穷的锅都揭不开了,怎么可能请的起工人,买橘子苗都是借的钱,但大男人的面子问题,不允许李松低头。
      “哼!”李松满肚子火气的甩下夹钳(土灶夹柴烧火的器具)。
      经过早上的不欢而散,宋桃也不想待在家里,一个人锄了会菜地,背着孩子一个人上了山。
      宋桃上的是老祖山旁边的一座山弯弯,太阳照射不到山弯弯,宋桃拿起柴刀砍掉前方的细枝蔓藤,一路深入山弯弯深处,隐蔽的冷气围绕宋桃。
      好在背上的小梅子源源传来热气,宋桃才不觉背脊发凉,但宋桃越往深处走心里的压抑感越强。
      哇~
      孩子的啼哭吓得宋桃脚下没踩稳脚下的地,因为草木深,宋桃探着深浅走向山弯,一声惊吓,踩空。
      “啊!!!”
      宋桃屁股贴在地上,山坡少的巴木草在这个季节特别旺盛,巴木草的叶刃锋利,平常搭到一点就会划伤口子,更别说宋桃一路挥着手想抓到个什么东西,稳下,小梅子的脚刮到地,哭的撕心裂肺。
      中途宋桃也不是没抓住什么东西,可惜都脆弱不堪,嘣的一下。
      “啊!救命!”宋桃尖叫。
      山弯弯回荡着凄厉的叫声,一次次,一声声,好似有人不停的重复,要是有正常人在听到,怕是要吓得屁股尿流。
      吓得魂不附体的宋桃没有听出回声,眼睛也顾不上很多。
      三岁的李梅哭着哭着傻愣的笑了,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夹克衣的少年趴在棺材沿,灰色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小小的李梅没有任何认知,就是傻乎乎的冲少年笑,少年也对着李梅笑,突然咧开嘴,猩红的舌头吐露,李梅还是傻愣愣的冲少年笑。
      快速的滑落进山弯弯的石沟,宋桃为了背后李梅不受伤,身体前倾扑向石沟,宋桃手向前撑,四角尖锐的石头扎进宋桃手心。
      “啊!见鬼了。”宋桃再次惨叫,她都惨叫的喉咙嘶哑,好在都是皮外伤,宋桃也是经常受伤的粗人,咬紧牙关,翻身一屁股坐地上。
      嘶~
      抽了口气,宋桃解开腰上的带子。
      放下背上李梅,宋桃抱李梅进怀里,山弯弯的阴气骤聚,天空的太阳藏了起来,天沉沉的,宋桃感觉世界变得灰暗。
      几只乌鸦嘎嘎嘎的鸣叫着,冷风刮过,这大春天哪里会这般冷,冷进骨髓的冷冽,宋桃看看怀抱里啃着手指的李梅。
      “婆……婆……。”三岁的小李梅只会偶尔叫几声吃喝拉撒睡都带着她的宋桃,李梅不会叫外婆,就会单字叠音的叫婆婆。
      毕竟还有个人,心里直打鼓的宋桃安定不少。
      手还呼噜的冒血,宋桃稍稍休息了片刻,抱起李梅。
      “啊,脚麻了。”站起来的宋桃又跌坐到地少,李梅没有抓好,滚下滑坡。
      宋桃吓得魂不附体,厉声大叫:“梅崽~。”
      翻滚的李梅哈拉哈拉的大笑着,李梅看到山坡下夹克少年翻出棺材,露出章鱼尾巴似的的下半身,一撑一摆的游到棺材前,白夹克少年展开微笑,灰色的头发在微风下掀起薄薄的一层软发。
      嘎嘎嘎……
      乌鸦叫的更加勤快。
      李梅含着大拇指滚进少年怀抱。
      可能是饿了,李梅的手不安分的在少年身上摸索,张着小嘴咿咿呀呀的叫唤。
      “梅崽~梅崽~。”着急中宋桃不顾一切的跟着滚下更深的山弯沟下,一路刮花宋桃还算白皙的脸蛋。
      像是听出熟悉的呼唤,李梅在白夹克少年怀里扭过小身子,咿咿呀呀的叫。
      少年灰暗的眸犀利的看向正接近他的女人,女人的脸血肉模糊,其实不尽是树枝和厉草所致,通过少年的灰眸,不知世事的李梅看到了无数的残肢断臂来回的挥舞着锋利的指骨刮着宋桃。
      小小的李梅认真的看着白夹克少年。
      “婆……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外婆真的经常半夜三更爬起来摸摸我的额头,时刻关注我的体温,我身体的差描述的一点都不夸张,我爱生病,都是外婆半夜三更背我去的医院,所以我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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