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杀我》爱宋1997

3、荷花孽 桃心哀

　　她绝对不能抱着孩子回去，回去无疑是被强制着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切穿帮过后就是她们母女的死期。
　　李荷花俯望大桥旁边，桥边缘有许多嵌在土里的碎水泥碎块，虽然是夏季，但即将入秋，到晚上仍然冷，李荷花不怕冷，孩子才满月，可不能着凉。
　　走到桥边，李荷花脚试探的踩土里突出的水泥块，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到湖天一色大桥底下。
　　在乱石堆砌，垃圾茫茫的大桥下，李荷花选择了块稍微干净地，打算在这呆一晚。
　　把孩子放在大石上，李荷花拉拢薄毯，她打算正要守孩子一晚，过了今晚，要是弟弟不来，只能听天由命，李荷花苦涩的想。
　　看着孩子含着手指，吮吸的吧唧吧唧响，腮帮子鼓得像□□，昏暗的灯光下，孩子显得尤为可怜。
　　啪嗒！
　　莫名的，李荷花眼泪汹涌坠落。
　　八岁那年，弟弟李圣国得了重病，妈守着弟弟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多月，爸和妈换着照顾弟弟，家里没人，爸去外面做工，两三个月才能回家。李荷花饿的去奶奶锅子里偷拿了个红薯，被奶奶堵在大门口骂了一下午，骂她爹妈都死了，不要脸的来偷她家的，奶奶骂了好多。
　　奶奶本来就不喜欢爸，奶奶只喜欢她那四个女儿，李荷花还记得她在四月多份，打了一个多月的蕨菜，卖了十四块钱，她想为自己买一套十块钱的衣服。
　　爸知道后拿走了她所有的钱，骂她是个贱货，赔本货，死狗……。
　　爸爸不喜欢孩子，李荷花虽然聪明，却在家里累苦了，她想摆脱这种困境，迫切的，可惜她选错人，如今，如今……。
　　冷风灌进它的粗纱碎花衣服里，在做月子她也没忌好食，李荷花的背脊骨钝痛，一阵盖过一阵的痛，还好出门给孩子带了一层薄毯。
　　头慢慢的俯下来，靠着自己宝贝的额头，李荷花心里柔软如棉花。
　　大桥下，黑色的影子覆盖在小影子身上，冷风分外无情的吹起细碎的沙子，垃圾翻滚。
　　第二天，天朦朦亮，拽着一块水泥块，一只手抱着人，眼睛迷蒙，李荷花清楚自己应该在发高烧，好在谭梅被她密不透风的藏在了怀里。
　　好不容易爬到大桥上面，李荷花愕然。
　　“妈！”
　　宋桃睁开疲倦的眼睛。
　　看的出来妈应该刚眯不久，眼睛里充满血丝。
　　李荷花充满惊喜，接着又归于平静。
　　“怎么是你？弟呢？”她明明叫的是弟来接谭梅。
　　宋桃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你还不知道你那个弟，他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他说，孩子可怜，他也见到你写回家的信，说孩子瘦的不成样子，叫我赶紧接回家里，我们来照顾。”
　　李荷花嗤笑了声，带着浓厚的讽意：“你是想弥补什么？弥补叫我送出去的大女儿吗？我的好妈妈！”
　　宋桃浑身僵硬，僵在原地，说不出半路话。
　　李荷花心知妈不容易，终究不忍她惭愧无地自容的样子，放缓口气：“难得你会来接孩子，赶紧抱孩子走吧！”
　　“你不走？”宋桃第一反映就是荷花要留在邵东。
　　“不走，妈……，对不起，我……我会过的很好，真的。”很坚定，很坚定，不仅仅是说给宋桃听，李荷花更像是说给自己。
　　“你呀！就是倔。”老了，老了，宋桃叹气，孩子大了，要走，留不住。
　　李荷花喉咙哽咽，尽量憋住泪水。
　　宋桃自然而然的抱过孩子，孩子大概是饿了，手挥着到处摸，一只手含在嘴里吸的索索响。
　　“真像妹仔你小时候！”外孙女啊！自己都当外婆了，说不兴奋是假的，宋桃欢喜的亲亲嫩黑的小脸蛋，可能是谭梅经常被李荷花抱去打麻将，晒的黑黑的，加上谭梅瘦不拉几，活像非洲小孩。
　　车这时由远驶进，等一趟车去邵东火车站要很久，宋桃欲言又止的看看女儿。
　　李荷花惨笑着向司机招手。
　　呲～
　　大巴停下。
　　“妈，好好照顾谭梅。”李荷花真不忍心送回家，双手强有力的握住柔软的小手。
　　谭梅是真的饿了，咿咿呀呀的叫着，嘴一瘪，似要大哭。
　　看谭梅要哭，李荷花先忍不住闷声哭泣起来。
　　“妹崽，快别哭，没出息。”给女儿抹泪：“要不就跟妈回去。”
　　车上的司机看着李荷花母子亮难舍难分，车上乘客急躁的露出不耐，有的乘客还有事情赶时间呢！司机大哥叫了声：“上不上，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好，好，走。”宋桃看女儿坚定不移的要留下，也不再强求。
　　宋桃刚迈出一步，李荷花赶紧拉住宋桃：“妈，妈，我给谭梅算过命，先生说她命中有两劫，一是：水，二是：车，记住，记住啊！不能近水边，不能近车道。”
　　“快点上，你们烦不烦，我还要赶火车呢！”有乘客忍不住说起来。
　　“哎，好好好。”给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宋桃上车扶着车门边扶手，一手抱着孩子。
　　车门呲的一声关上。
　　李荷花绷不住的嚎啕大哭的趴在车玻璃门上：“妈，你好好待谭梅，我有钱会寄回家的。”
　　司机烦躁的瞥了眼，开动车，司机见李荷花还扒在车玻璃门上，吼了句：“不要命了，车要走了。”
　　车缓缓开动，越来越块，终甩脱了李荷花。
　　李荷花跑步跟在车后面跑：“妈，妈……谭梅……我的女儿。”没有谁不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李荷花更是，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跪在初热的柏油马路上，太阳才刚升起。
　　但她不知道，送走谭梅那刻起，她就没再尽一个母亲的责任，谭梅走远，走进另一个影响她的圈子。
　　失去一个最需要被爱的时间段，再好，也弥补不会，时间是最不能补缺的东西。
　　李荷花不知道怎样回到谭家，怎样进屋子，怎样脱鞋，当空中的花瓶迎面而来，李荷花来不及做反应。
　　热流滚滚，痛意让大脑清醒，李荷花捂住流血的头，没有勇气抬头看不远处的人。
　　“妈的，你结过婚，生过孩子，家里还一穷二白，一个烂货还在我面前装可怜，我还以为你什么货色。”谭军一听谭嫦说的就怒不可遏的跑回家，一宿没睡，等的就是死婆娘回家。
　　谭军迅猛的窜过来，逼近李荷花，李荷花吓死的要折回跑出门。
　　谭军一把拽住李荷花一撮头发，死里的往门上磕。
　　“啊……啊……。”凄厉划破耳膜的声音令谭军的暴虐心增强。
　　如拖着死狗般的李荷花下楼，一阶一阶的楼梯刮在李荷花娇嫩的皮肤上，划破一道道狰狞的口子，留在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堪比变态杀人现场。
　　拖到楼下花坛边，越看这女人，谭军越是心里压抑不住的火大，抓起花坛里的沙子往李荷花嘴里塞。
　　“噗……呕～”李荷花拼命想吐。
　　谭军压制住她纤细的手腕，腿夹住李荷花下身，压着李荷花腰身躺在花坛边缘，谭军疯狂的涌动着变态的恨意。
　　不准李荷花吐沙子，掐住她的脖子又抓起一把沙子往李荷花嘴里塞。
　　泪水划过脸，滴落进花坛的泥土沙子混合地里，李荷花绝望的想，至少孩子平安，今天的果，不过是她撒谎的因，惩罚如此，可能她就没遇到好男人的命。
　　看着身下人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小，谭军稍微熄火些，掐住李荷花的脖子，甩手给李荷花右脸一巴掌，打的自己谭军手都发麻。
　　李荷花半边脸迅速的肿大。
　　“说，谭梅是我孩子还是你前夫的？”谭军恶狠狠的问。
　　李荷花嘴里都是沙子，喉咙里也进去少量沙子，呼吸苦难的翻白眼，喉咙刺痛，她怕自己离死不远，紧紧揪住谭军的衣服。
　　“救……。”含糊不清的说着个字。
　　谭军像做梦惊醒的人，松开掐李荷花脖子的手：“我……，荷花，荷花我送你去医院，你别有事。”他不想杀人，他只是一时气愤。
　　躲在花坛背后的谭嫦，谭婉得到胜利的互视一笑，谭军若是成了杀人的，李荷花死了，谭梅失踪，谭筝不受老爷子宠，谭家，不迟早落入她两手中。
　　“哈哈……哈哈……，婉，多亏你聪明，发现李荷花与娘家不联系的弱点，截住李荷花娘家的信。” 谭嫦说。
　　谭婉不以为然的挑眉：“是李荷花做事不干净利落，想过富太太的日子，又还奢望家里人的关爱，嗤！真可笑不是？”
　　两人春风得意的喝着茶，眼角满是笑意。
　　医院里白茫茫一片，视线晃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李荷花抓紧急救推车边缘，喉咙的刺痛，不能顺畅呼吸到空气的急迫，脑袋缺氧，意识一时清楚，一时模糊。
　　谭军跟在冲忙推着急救车快跑的医生后面，粗重的呼吸声，一紧一轻，在若干杂乱的脚步声中，异常清楚的进入谭军自己的耳朵。
　　咚咚咚
　　心跳频率更是乱了他的思绪，他要成为杀人犯，他的孩子被该死的女人送去了哪？好多好多问题，堆满谭军大脑，看着妻子进入手术室，谭军颓然的靠着医院白墙滑到了光洁地板上。
　　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
　　谭军整个人如同置入冰窖。
　　三个月后，李荷花秘密转走，谭军失去了唯一可以找到谭梅的消息。
　　谭家一片哀愁，谭里更是气的闭门不出。
　　“我的小梅子，爸爸会找到你的，放心！”仰望着湛蓝的一片天，谭军鼓励自己振作。
　　六个月后，李荷花再次嫁人！
　　谭梅不可能随李荷花嫁过去，因为——男方有两个孩子。
　　宋桃哀叹：“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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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喂沙子这件事是真实的，不过现场我并不在，我只能简短的描绘下，其实我觉得谭军真的对妈妈很残忍，我妈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