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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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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露水顺着草叶的脉络滑落,稀稀疏疏的星辰隐进熹微的晨光里。
      红彤彤的太阳从细如丝绸的云朵中缓缓现出,碎了一方金色的云鳞。
      夜纵然隐匿了一些事物,却抵不过光明将它重现的那一刻。
      温暖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照在棕色的木桌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桌上青瓷茶杯里淡黄的茶水早已凉透,瓷杯下压着的纸散发着墨水的淡淡馨香,纸上不知是滴下了茶水还是泪水,干涸后留下了微微皱起的印记。几行娟秀的字迹就那样安静地卧在纸上。
      〖有心愿未了,犹谨记于今。
      置如虹长剑,倚看君兰馨。
      如有幸重逢,属缘之未尽。
      赠祝福二字,望惜谊在心。
      蓝兔〗
      那些刻骨铭心的终成过往,那些回忆也化作烟云散。
      重温旧梦时,人不见,花独落,水空流。
      而今,再回头看时,不过是,点点离人泪。
      “蓝兔,起来了蓝兔。”轻叩房门的响声以及流水般清冽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紫衣女子轻叩着房门心里却在纳闷。平日里都是蓝兔起早,再唤她一起去做饭,怎么今日到现在还不起来?
      稍顿了片刻,房内仍是一片寂静,紫衣女子心里微微不安了起来,她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房门竟然没关?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房间内并没有人。
      “奇怪了。”紫衣女子边说边走进屋子,转眼便看见了桌上的信,“遭了!”
      “虹猫,蓝兔走了!”莎丽一下子冲出屋去,留下身后细细碎碎的灰尘,飞舞在柔和的光线里,久久辗转不滞。
      枝繁叶茂的峰林里,白衣少侠挥汗如雨。长虹剑泛着炽热的红光,刚强的剑气充斥着整个林子,落叶随剑而舞。长剑一挥,皆成两半簌簌下落。
      “虹猫,虹猫不好了!”全然不顾周围浑厚的内力以及强大的剑气所形成的气场。电光火石之间,白衣男子猛然收了内力,剑气反噬,虹猫啐出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展开刺眼凄厉的花。莎丽则被震了出去,直直地趴在地上。
      “虹猫!没事吧虹猫。”紫衣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与失误。顾不上摔到地上的疼痛,立马爬了起来,来到白衣少侠身边,道,“蓝兔留书走了!”
      “什么!”他猛然抬头,眸子里闪着复杂到让人难以理解的光。
      “这是蓝兔留下的信。”接过那张微微发皱的纸,面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一双剑眉也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我去找她。”急急抛下一句简单的话语便步履生风地走了。
      >>>>2
      蓝兔,蓝兔。
      徘徊在脑子里的是她的音容笑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将脸刮得生疼,又扬起鞭子,催促马向前。
      书信中所有的上半句与下半句的第三个字,连起来分明是:愿虹幸福,记君之谊。可是,蓝兔她,为什么要离开呢?到底是,为什么?思绪杂乱之时,昨晚的对话不禁又浮现了出来。
      他帮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她留下淡淡的一句“谢谢,我先走了。”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蓝兔,等等……”犹豫了片刻,他叫住了她。
      她驻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有心事?”他对着她清澈的眸子,还是问了出来。
      “你……有婚约?”像是答非所问般,她微侧过脸。
      “嗯。我父亲……定的。”他轻轻拨弄着桌上的纱布,“我……过两天,便去叶庄。”
      “那,恭喜你了。”她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眸子。
      “蓝兔……”像是想了一会儿,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我们……”
      她静静地立在门口,将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们……”他抬眸扫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是……朋友……对吗?”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可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一厢情愿?“呵呵,是啊!”她微微颤抖着身子,“虹猫少侠,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呢!”
      一阵沉默。
      “少侠还有事吗?”她的手扶上门框,将一半的脸掩在黑暗里。
      “没有了……”忽然感觉,彼此间从未有过的疏离。
      又顿了顿,她说,“虹猫……少侠,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蓝兔,我……”他一时语塞,随后又缓缓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呵呵,我明白。虹猫少侠,我去休息了。”她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一抹蓝影毫不犹豫地跨出房门。
      “蓝兔……”他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晚风袭进屋子,烛火曳动,无限拉长的孤影。
      ……
      思绪逐渐回转,两旁的树木依旧飞快地向后掠着,转眼便出了峰林。
      蓝兔她,一定是回玉蟾宫去了。
      不假思索的,策马往玉蟾宫方向而去。
      冥冥之中,他一直在逃避着什么。
      自己无法确定的,便从他人处得到肯定。唯有这样,方能安心。
      世上很多事都可以把握,却掌控不了心头悄然滋生的感情。潜移默化中,它渐渐生根发芽、越演越烈,直到,枝繁叶茂、难以忘怀。
      >>>>3
      破空而来的凌厉,三根急速旋转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直直地朝面门而来。
      白衣少侠眉眼一压,身子往后一倾,银针便与身体呈平行状先后掠过,带着三声钝响扎入背后的树干上。
      白衣少侠刚直起身子,又一道更为凌厉的箭闪电般而来。“长虹剑出鞘!”一声清朗长虹剑如花开,绯红的光在剑身流转。虹猫右手执剑左手抵住剑面,隔开这致命的一击。随即从马背跃起,羽箭随长虹而起,在空中绕长虹数周后,便挟着一股刚强而猛烈的气劲,朝箭飞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啊!”一个蒙面黑衣人应声倒地,其他几个见状纷纷仓皇后逃。
      “哈哈!几位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玩玩吧!”话音未落,虹猫从马背跃起,轻点浮云般地掠过那几个黑衣人的头顶,轻盈下落正好挡在他们面前。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冷不防从背后抽出匕首,像虹猫刺去。白影身形一闪,其中一个黑衣人被握住手腕,虹猫稍使几分力,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便清脆落地。倏尔又将黑衣人往外一推,冲上来的黑衣人皆被撞倒在地,呲牙咧嘴的。
      “说!”虹猫剑眉一压,长剑一横,“谁派你们来的,有何目的!”
      蓦然惊觉时,几个黑衣人倒地而亡。
      嘴角流出丝丝缕缕乌黑的血,明显是死于中毒。再搜查他们身上时,虹猫找到一个令牌,一个赫然的“叶”字跃入眼帘。
      “叶?”拿着令牌的手不禁紧了紧,思绪蹁跹之时一抹蓝影浮上心头,“遭了,蓝兔!”
      一道纯澈的白匆匆策马而去,身后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起起落落。浮华尘嚣间,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慢慢显现了出来,食指绕着拇指上翠绿的指环,阴沉的声音响起,“功夫不错嘛!看来,会是场好玩的游戏,哈哈哈……”
      笑声止时,身影淡出、消逝。
      阳光愈加的刺眼,万丈光辉洒向大地,明媚如春。
      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一簇簇的绯红争相怒放,挤满枝头。清风拂过,片片桃红簌簌下落,宛若振翅的蝶般蹁跹起舞。飘飘摇摇,轻轻旋转,环绕徘徊。人常道,叶舞醉清风。然,在这片旖旎的桃花林中,却不知是桃红的翩翩舞姿醉了清风,还是温柔流转的清风醉了花红。
      在铺了一层桃红的小径旁,静静伏着一个蓝色的身影,稍长的刘海掩住了娇美的侧脸,亮如星辰的美眸此刻却紧紧闭着,一弯微睫轻轻颤动着。
      “蓝兔,醒醒……”赶到的白衣将那抹蓝从地上扶起,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如墨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快醒醒啊蓝兔。”
      终于,细长的柳眉微蹙了起来,清澈的眸子慢慢睁开。
      “蓝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发生什么事了?”眼前的白衣说出了一连串的话语。
      “你是……”怀中的人细细打量着自己,眼神纯澈却透着空灵。
      “蓝兔,你……”他看着她的眸子,却看到了陌生。
      “蓝兔?好熟悉的名字。”她挣出他的怀抱,从地上站起来说。
      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
      尘土纷扬的古道上,一匹矫健的白马在疾驰着。月朗星稀的夜空下,规律的马蹄声更加响彻。
      来者一袭月白衣裳,乌黑的秀发高高地用一条月白绸带束起,琉璃般的眸子清澈依旧,只是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忧伤。背后的长剑裹满了白色的布条。月白色的衣袂与及腰的青丝,都飘扬在风中,额前的刘海更是被晚风缭乱。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
      “吁~”一声清叱马蹄声戛然而止,月白色清影跃下马背。
      “公子,您住店?”一位小二迎了上来。
      “恩。给我准备一间房间,马儿好生照顾着。”
      “好咧!”接过缰绳,忽然呆了呆。月下的人儿,生的是如此的俊俏。小二边走边感慨道,“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啊,这南来北往的客人我倒是见了不少,但生得像那公子般俊朗的,少见啊少见!”
      月色清辉洒地,抬头仰望银白玉盘,又看了看左手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珠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虹啊虹,我已不在灯火阑珊处,你是否会依如往昔般,寻我千百度?〗
      >>>>4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
      月光如同流水般,静静地倾泻着。
      万物都像笼了轻纱般,一片迷蒙。然而就是这片迷蒙,掩盖了无数的真相。
      烟火渺渺的关外野店,有一袭月白望月凝思。西海峰林,亦有一袭白衣负手立于断崖之旁、孤月之下。
      逗逗的话语仿若还在耳边。“蓝兔她脉象平稳,并未有什么异样。原因只有一个,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失忆。”
      自己当时查看了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马儿的缰绳好好地绑在树干上,再加上蓝兔娴熟的骑马技术,排除了摔下马的可能性。但又是谁,能在蓝兔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成功地偷袭她?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的武功绝对不浅。
      半路上偷袭自己的黑衣人,看来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幕后人还未出现。不过叶氏令牌,又与此次事件,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用飞鸽传书,让逗逗来检查黑衣人的尸体之后,发现他们都死于见血封喉的剧毒。毒药本就在口中,行动失败之后再咬破舌头,瞬间毙命。幕后人对待手下如此心狠手辣,为何他们还会以死效忠、宁死不屈呢?
      虹猫抽丝拨茧般细细地分析着,却无法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心隐隐的,便沉重了起来。这又会不会,是关于武林和平与安宁的一场浩劫呢?深夜的风拂过,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
      天下本就是一个负担。
      英雄的宿命就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倾尽一生守护它。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爹。”白衣抬头,仰望着明亮的星辰,“您要孩儿守护天下,我懂。可是婚约的事,我不明白。”
      不明白。
      我们的一生中,又有多少的事情不明白,这些所谓的不明白使自己失去了多少,又错过了多少?
      错只在,我不明白。
      “咔!”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从身后传来。
      “谁!”白影身形渐移,闪电般掠至一棵大树后,擒住了一个人。
      “啊,你弄疼我了!”
      “蓝兔?”虹猫蓦然松手,“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她稍顿了一会儿,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她说,“虹猫,你们傍晚不是商量着要去刺桐城的叶庄吗?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我去!”
      “这……”
      “你……不愿意吗?”她的眸子迅速黯淡了下去,仿佛有晶莹要溢出一般,“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因为是你,找到我的。我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蓝兔,我不是去玩……”他试着说服她。
      “我也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去!”她对上他的眸子,眼神坚定。
      “好吧。”良久,虹猫点了点头,“夜深了,我们回去吧。”虹猫牵过蓝兔的手,低头看了一眼,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虹猫,怎么了?”她抬头不解的问。
      “没什么,”心底深处忽然有点烦躁,似乎是有一股莫名的失望从心底升腾而起,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回去吧。”
      月色依旧柔和,只是转身之间,早已物是人非。
      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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