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没事看看文

41、第 41 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叶悯霖相信只要是做过的事情，不可能没留下痕迹，关键是得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他决定新成立的专案组立即赶往上海，尽早展开调查和走访，排查有用的线索。这年头火车没有提速，从北京坐火车到上海得走二十多个小时。预计从收到消息到抵达上海，离案发时间得过去三天，三天时间，足够作案人用来收尾了。为抢在敌人扫除痕迹、线索之前到达案发现场，叶悯霖立即打报告申请专案组坐飞机去上海，申请顺利获得批准。针对这个建国以来罕见的恶性案件，上面非常震怒！要求尽早破案，用最短的时间消除不良的社会影响和国际影响，而且一定要做到证据扎实，除恶务尽、把案子定成铁案！登机前叶悯霖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再找肖腾云谈谈，感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阶下囚的地位让他顾虑比较大，所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选择不说。他把专案组的人送走，转头赶去功德林申请见肖腾云。肖腾云本来就在解放战争时期公布的战犯名单里，不过是早就随果脯军队撤退，没有在战场上被俘，现在因缘际会落了网，有关方面就把他给顺势送这儿来了。叶悯霖在会客室放空自己、静静的等肖腾云的到来，这一刻、他预感，今天应该是大有收获的一天！肖腾云被管教干部领进门，看见叶悯霖的第一句就是“出事了？”叶悯霖没有作声，只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肖腾云转而又问：“你太太现在还好罢？”他笑了笑：“劳你惦记，还成！”肖腾云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在外漂泊这么多年，都能说明白她的一部分功绩，你觉得有心人会放过这样一位重要人物？特别是报纸、广播都提到了她被授予共和国英雄称号！她是祥瑞，是上天赐给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最近很不太平，你们还是千万小心点的好，一旦她出事，损失严重的，是我们的国家。”叶悯霖闻言。感到有点奇怪：“你从哪看出来最近不太平的？”“我的一贯原则是不做脏活，当时答应帮他们，是为了找我自己的家人。说好了搞情报或者传递东西方面我可以帮忙，但我作为小野田一郎混进广交会现场，主要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合金钢跟数控机床，确认它们是真的还是宣传而已。”叶悯霖点点头，表示明白。“你太太被定为主要袭击目标，是综合判断的结果，细论起来，我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知道的，他们行事一直以来是宁杀错、莫放过的。就我所知道的，针对她的暗杀至少派了两组人！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杀手。还有，果脯在大陆埋的最深的钉子也为了这件事被唤醒了。”“这钉子是谁，你有印象么？”“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据说这人一直没有暴露，混得相当可以，时值今日、按其资历，在你们这边怎么也应该已经算是国字头的了。”“世叔有听说过这人什么事迹不曾？”“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以前某一个时期，仿佛听到过关于此人的一点点消息。”叶悯霖心里一动，一个念头掠过脑海，快得像一阵捉不住的风，没想明白就散的无影无踪。肖腾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还是在抗战期间、我在重庆总裁官邸侍从室的时候，戴老板还健在，经常过来汇报工作。有一次听戴老板跟总裁当玩笑提过一句，说你们也未必真有识人之明，不然怎么好好的会把我们派到你们那边的卧底，当成你们自己人给派了出去，还特地让他先到重庆混了个脸熟、再由我们这边派到汪伪政府潜伏？”听了这话，叶悯霖一下子怔住了，一个名字在他唇齿间环绕，就是吐不出口。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心脏仿佛冻住了一般，凉得发紧、整个人好似透不过气来。“世叔，你确定？”肖腾云不明所以：“确定！这个人具体是谁，我不曾打听过；戴老板一向耳聪目明你是知道的，没事瞎打听不是上赶着触霉头么？我不可能做这种犯忌讳的事情。戴老板一向口风严，当年难得一次真情流露让我印象深刻记到如今，今天跟你说起这事，也是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而已。”叶悯霖闻言点点头，让肖腾云自己也小心些，这事万万不可跟其他人提及，过几天可能会让他出面做个证。肖腾云莞尔：“捕风捉影的事那能随便说，搞不好会出人命的！若你们需要我作证，这个没问题、随传随到，肖某为人一向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就盼你哪天能赏个脸，让我见见仰慕已久的尊夫人，中华科技之光本人就好。”叶悯霖点头应许了。告别肖腾云，叶悯霖直接找到功德林负责人，给他看了自己的证件，请求用一下他的红色保密电话，同时还要求他回避，知道事情紧急，负责人爽快应允了他的要求。随即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然后一个人出来，体贴的带上门，自己就守在办公室外面，防止闲杂人等靠近。叶悯霖定了定神，拨出那个他熟悉的号码，通了之后，他只说有紧急情况需要当面汇报；对方问了他的位置就挂了。
　　十五分钟之后，来接叶悯霖的车子抵达功德林；一路通关直接把他带到大佬跟前。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听他汇报的大佬，看着他带了一丝惊慌的神情进来；不由正色看向叶悯霖：“稳住！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不是去上海了么？”叶悯霖伸手搓了把脸：“我晚一点去上海，刚刚从功德林见过肖腾云过来，从他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听他描述、我觉得是我们的熟人，所以格外震惊！”他把肖腾云原话告诉大佬，顺便说了肖腾云愿意出面证明，这话是他说的。大佬沉吟，肖腾云他知道，这个人自幼有过耳能记、过目不忘的神童之名；投笔从戎是为爱国。以个性忠直、从不妄言、为人宽厚闻名，他深受果脯前总裁的信任和欣赏，是少有的敢当面顶撞他们总裁、却不会被找后账的人。他肯开口说过往逸闻、提出其中疑点，真的是发自内心认可新政府给国家带来的巨大变化，放弃了对抗的政治立场，愿意从此为祖国富强作点实事。大佬让叶悯霖径自去上海，肖腾云的话，事关重大、他会找人跟进调查，小米那边安保会再升级，这些事不用他分心关注，专心查案就好，叶悯霖听了，放心离开北京。
　　陈小米被大佬派车接到位于军营里的一个院子里，说是外交部打算从她们这批开始，试行岗前培训，小米猜到必是什么针对她的阴谋，让上面把自己给藏起来了以确保安全。她想，这是暂时的，再红的腕也有过气的时候，等她所做的一切泯然于众人矣，还会有谁想起来谋杀她呢？小米他们的岗前培训分两个部分，一是文化、二是政治，还有在以后工作中会用到的一些常识、不同民族的习俗、避讳等等，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包括在内了。小米学得很认真，大国外交一样要讲究细节，她不想自己亮相人前的时候，因为细节之处欠妥而遭人诟病，无形之中给国家抹黑。
　　跟肖腾云谈过后，叶悯霖感觉破案、自己大概有了点方向。等到了上海，他顾不上休息，直接就提出带人先去现场察看察看。他们先去的是野狼被害现场，那截车厢已经被从列车上摘了下来，停在机务段，还派了几个铁路上的公安轮班看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现场察看一番，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在叶悯霖看来，野狼之死显得有点突兀，完全找不到灭口的由头。下一步是去伏击现场看看，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室内外温差不大；幸好近期无雨，现场也偏僻，他们赶到那里时发现痕迹尚在。叶悯霖到现场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查出伏击者来自哪里。解放十几年以来，户口管理日趋严格，人口流动都是可以溯源的。就是农民离开村庄，都要开介绍信说清楚外出缘由、而介绍信也是写清楚有效日期加盖公章的。当然，休息日走亲访友、外出游玩不在此例。城市周边旧有的帮派势力和武装土匪又早在解放初期就被肃清、镇压干净了，敌特分子用来作案的枪械、炸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有必要灭这两人的口，在崇明岛上就可以，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到上海地界搞伏击呢？叶悯霖心里分析，大约崇明岛环境相对闭塞，陌生人出现可能会引人注目，若是岛内人员作案，仔细排查排查；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敌特是在崇明潜伏，那么为了不引起注意，大概率会选择在外作案；即所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就是上海比崇明交通方便，客流量大，街头全国各地的人都有，不存在生、熟面孔这一说；外来人员作案可以完事就走、便于隐匿，这又是另一种可能性。问题是什么原因让什么人下手，要了这三个都顶着野狼名头的前野狼小组成员的命？
　　叶悯霖在现场发现芦苇丛那边有一处好像是新土，面积蛮大的，就走过去踩了踩，感觉好像确实比旁边松软些。随即喊人过来挖开，里面横七竖八的埋了几个被击毙的匪徒，坑不深；一看就是匆匆掩埋的。其中有一具尸体显得面目狰狞，大概这个匪徒当时只是重伤，还没死就被同伙给活埋了。叶悯霖让众人周边再地毯式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自己则看着随队的法医开始收集物证，他从内心里期待着这一次出外勤能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