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没事看看文

29、第 29 章

　　叶悯霖问了陈小米的意见，就拖着行李跟张若勋和陈小米一起上了来接的车，直接去她单位报到。看着旧照片里的老北京活色生香的在眼前展开，陈小米不由笑了，解放后北京城进行过大规模的群众爱国卫生运动，把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的陈年积土、垃圾都清理运走了，城市面貌焕然一新，这会儿还没有后世林立的高楼大厦，京韵京味，此刻最是地道，她的业余生活算是有着落了。车子越开越偏，直到位于丰台的军队驻地附近，才看到一片掩映在绿树葱茏的厂房，普普通通的大门口挂着北京日用品厂的牌子，看着就取得很敷衍的一个名字。看大门的大爷出了门房看着他们的车，就很有宰相门前七品官的意思，他只看着并不发问，司机下车去打招呼“大爷，我们是送大学生来厂里报到的。”大爷漠然的回头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车子一直开到厂办小楼花圃前停下，小楼门口岗亭的卫兵出来敬了个礼，请他们登记后，往里打了个电话，一个自称是厂办秘书的年轻人出来，接了他们一行人往楼里去。
　　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挂着厂长办公室的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高所长，人来了。”里面传出洪亮的一声应答：“请进！”陈小米一进门来就鹌鹑似得躲在叶悯霖身后。高所长一看她那小样，心里就凉了半截，若是来报到的是叶悯霖这样精神的帅小伙，他还高兴些，这么个弱鸡似的小丫头，顿时败了兴致。他已经从有心人那里知道，陈小米这丫头虽然履历还算出色，也不过是上头调叶悯霖进京的搭头。把这个添头安排在他这里工作，据说是叶悯霖跟调他进京的大佬建议的，当时大佬笑说了一句：“行！就依你！我倒要看看你家这小丫是怎么抗大旗的。”对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作为部队军转干部的高所相当反感。研究所分军用民用两部分，每次来报到的大学毕业生，在听到关于工作性质的说明之后，都非常积极的要求去军用的那一半发光发热。陈小米积极要求去研究改进拖拉机的这一号人物，高所是第一次见到。给老领导面子，高所很爽快的同意了。陈小米是新人，在她的工作能力没有证实以前，是不可能单独立项的。应陈小米本人的要求，所里给她开了去丹东拖拉机厂技术部指导工作的介绍信，至于她能做到什么地步，高所其实是不关心的。国产拖拉机已经造出来了，用就完了么，百废待兴，有那么多事情要一件件做，对于一个刚造出来不久的、可以在农场大规模应用的拖拉机，你好好用就完事了，整那么多事干嘛呀？有那闲功夫，你哪怕研究研究货车、重卡，它不香么？
　　陈小米选择拖拉机为突破口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建国初期，国家经济基础薄弱；发展政策是倾向于城市工业化建设、改造的。而在广大的农村，新生的人民公社成立时间不长，没有什么经济积累，农民中文盲比例高，沿用的是千年传承下来的农耕经验；生产力十分低下。思想也相对保守，不会主动考虑购买农机和化肥这些，农业现代化发展可以说没有任何基础。陈小米要做的是撕开一个口子，从国营农场开始改进，大规模推广农机应用，增加产能。同时把大量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投入到筑桥修路的基建中去，给周围打个样。大规模应用农机，首先得增加农机品种跟完善配件，大规模的国营农场基本分布在东北跟新疆。而东北这一片，也是国家几个五年计划中重工业的发展重点，天时地利与人和都齐了，所以，陈小米果断下了手--她选择丹东拖拉机厂而不是去生产东方红拖拉机的河南。
　　东北广袤的原野给了陈小米满怀豪情--这就是共和国粮仓啊！她想象着秋收时节，自己改造好的拖拉机奔驰在金色的田间、一片片的收割该是多么震撼的场景？就像前世彩色纪录片里看到的那种样子，将要从自己手中提前完成了！初到丹东拖拉机厂，厂里对上面派来的小陈技术指导也是有点观望态度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更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好在这个厂子原来是给志愿军修车辆跟坦克的，师傅们手上都有绝活，而且对上级领导就算有意见也能绝对服从。上面派的这个身份给陈小米的工作带来便利。她知道自己的动手能力是个短板，就虚心的向工人师傅们请教，因此双方磨合良好，在大家的全力配合下，不到半年时间，丹东拖拉机厂出品从一到六缸发动机的系列轮式拖拉机及配套农机试制成功，比履带式拖拉机轻便灵活耗油低。只等秋收实地实验数据完成、就可以投入批量生产了。
　　东港国营农场的领导正焦急等待着，好不容易抢到丹东拖拉机厂秋收实验的名额，就等着师傅们带着拖拉机来干活呢。随着汽车马达轰鸣声，他们望眼欲穿运拖拉机的车队来了。本来按领导们的意思，是开着拖拉机组成的车队去地头；比较省事。陈小米考虑到新机器都有磨合期，为免出意外，借口损伤外观影响销售，还是用车队运过来了。先下来的是四台收割机，陈小米参考后世的全喂入联合收割机改进的，两台履带式收割玉米跟高粱，两台轮式收割大豆跟稻谷，大家屏住呼吸，就等着收割机就位后的那一声哨响。陈小米没有当仁不让的吹哨，她把机会让给了高所。随着高所兴奋挥下了手里小红旗，吹响哨音的同时；四辆收割机开进田里，农场看热闹的人们惊奇的瞪大眼睛。田里，一边均匀的丢着封好口的、鼓鼓囊囊的麻袋，一边均匀倒伏着切口整齐的碎秸秆，几个来回，一大片地就收完了。跟着两台带着车厢的小型手扶拖拉机下去，几个壮劳力分工，把秸秆和麻袋分别装好车回来之后，挂着翻地机的四轮拖拉机进场，所过之处，土地均匀翻开，庄稼的根部都被翻出了地面，跟脱粒时筛出的碎屑、翻出的泥块被旋转的刀具一起粉碎，围观群众就都有点目瞪口呆了，自古以来，春种秋收都是最累人的事，如今就收收秸秆，搬搬麻袋--当然还要运到晒场倒出来，脱粒、晾干后再装袋，就这也比以往轻松很多了。高所兴奋的脸都红了，这就是农业现代化啊!除了一连串的好好好，他已经说不出来别的了。农场场长高兴的直搓老手手，连烟袋都忘记抽了，一心暗戳戳的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些宝贝给扣下来。陈小米带着拖拉机厂的技术员们在记录各项数据，四块地很快就料理完毕。陈小米这边正准备着收工，嗮场那边却传来喧嚣声，原来，他们打开麻袋才发现，玉米，大豆、稻谷，高粱都是脱好粒的，并且玉米，大豆几乎没有破皮、碎粒，只要晒干、再装好封袋，就能拿去交公粮了，这太省事啦！往年秋收都是痛并快乐着，今年只有快乐没有痛！人家热闹人家的，一边的陈小米在内心默默核算，这才哪到哪啊？要是有晶体管和集成电路，我能让你们一边脱粒一边烘干，直接从地头进粮库！如果粮食产量大幅提高的话，拖拉机这些农机消耗的油料开支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高所看着一脸淡定的陈小米，真香！自己当初哪来那么大脸去嫌弃人孩子？领导果然慧眼识人，说的真好！这可不就是“小丫抗大旗”？这小丫头半年不到，就搞出这么个农业现代化！现在，高所长从内心认可，陈小米天才少女的名头是实至名归。他无比期待陈小米下一个研究方向。农场场长追来陈小米跟前，诚恳的请求他们好事做到底，干脆帮他们完成今年的秋收。陈小米没说话，只看了高所一眼。场长识趣的跟高所和在场的农机厂厂长又说了一遍，还保证了会支付油料和使用机器的费用、参与人员的加班费，并主动提出秋收期间农场给他们提供高标准的伙食。高所于是答应了，中午，农场就用早上刚杀的猪，给大家伙提供了一顿美美的杀猪菜，来招待上级领导跟拖拉机厂来的贵宾。东港农场二分场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农场的秋收，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陈小米跟着高所已经离开丹东拖拉机厂，踏上了回北京的列车。
　　等回到北京，陈小米被通知需要她等待领导接见；她心里明白，这位接见她的就是说小丫抗大旗的那位了。见面后，领导很亲切的夸了夸她，也看似随意的问了问她下一步研究方向，陈小米就很苦恼的告诉他，不知道自己是再接再厉去研究农业增产让国家能够喂饱百姓的事情好，还是研究机床，为工业腾飞打好基础？或者应该转回本行，研究无线电，去努力实现几代人心里的强国梦好！可这又是农业、又是重工业、又是无线电的跨行太远，自己那点有限的知识储备怕不赶趟！领导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苦恼，有陈小米短时期主攻并完成的农业机械化垫底、并不觉得她的设想好高骛远。陈小米的研发过程早就摆在领导案头，每个步骤他都已经耳熟能详。最重要的是，陈小米在她的的设计有好几个配件缺失，可最适合加工这些零件的是进口钢材；限于目前条件，军工方面都不够用；根本不可能提供给农机厂的时候。果断挑选了鞍钢的国产钢材替代，但是她同时又明确规定了配件的更换时间，强调了不换或超时更换对机器使用寿命的危害。整个研发过程出奇的短暂、顺畅；像是按照指定的路线行进一样，没有走丝毫弯路，这就很是有点不简单了。领导开玩笑的问她，“如果我说你可以齐头并进呢？就是让你把控这三个大方向，你自己选个最有把握的深入下去，敢不敢接这个担子？”望着领导真诚的眼神，本来打算谦虚一下的陈小米；突然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是！保证完成任务！”大佬开怀大笑，陈小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得红了脸。原本定好的接见时间早已过了。最后大佬挥退了身边工作人员，正色看向陈小米：“我这里还有件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参与。小叶前段时间出去执行任务，现在被困在英国暂时回不来。他对你很有信心，特地向我申请让你去帮他。但是，我不能拿国家的利益和同志的生命去赌这份信心，你明白？”陈小米知道领导说的是，大家印象里的她；一个从小生活在偏僻山区，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再出色也有局限性的红二代。更怕她在配合任务中，不慎露出什么破绽被人抓住马脚，让叶悯霖功败垂成。陈小米略一沉吟开口就问：“他这项任务应该是绝密级的。原本不该我知道，我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打听，只是想知道在这个任务里，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就这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叶悯霖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小女朋友。大佬提起电话就招来这个计划的负责人，让他过来跟陈小米对接，详细交代各项事宜，自己则离开了这里。
　　了解的情况跟陈小米想象的不太一样，叶悯霖目前在英国人身安全没有问题，明面上也没有被人监视，只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一些金属样品跟冶炼资料属对华禁运物资，谁也没把握顺利通过海关运回来。叶悯霖直觉任务完成的关键；大概在陈小米身上。但是对于陈小米能够参与到任务中来，他其实是不抱希望的。因为陈小米没有对敌工作经验，也不会使用枪械（大雾！陈小米留学期间为减压，混到一个射击俱乐部里，新旧各式枪械玩的那叫一个溜，尤爱□□和古典手枪勃朗宁。）可自己又很想见她，验证一下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准确。于是生平第一次，叶悯霖贸贸然向上级提出这么个略显孟浪的请求。更让他意外的是，组织上居然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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