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成瘾》赵不渝

4、询问的他

　　周萄怕影响大家，背着包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人群后。

　　孙正瞥见她回来，把周萄拉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葛大姐晚餐做晚了，容暄生气了。”

　　周萄心下一紧，怕葛翠菊是因为帮她才耽误做饭时间，更怕给葛翠菊带去麻烦。

　　她提心吊胆地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祁容暄注意到悄悄站在孙正旁边的女孩，视线一扫，明晃晃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应该很着急，脸上还带着奔波造成的两团红晕。

　　被他这么直直盯着，周萄垂眸，避开凌厉的目光。

　　祁容暄看向葛翠菊，态度比周萄没来之前缓和了些：“告诉我晚餐为何没按时送到？你在祁家做事，只负责厨房的事，连菜都是孙叔叔去买。这么宽裕的时间，你却没按时送来，最好能给我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葛翠菊淡定地说：“小周回寝室拿东西，我看院里的被单没收，就去收起来。一时没找到该放在哪里，费了些时间。”

　　真因为自己！

　　周萄想起白会芝临走前提醒要收被单，她竟然忘了告诉葛翠菊！

　　周萄自责地握紧拳头，懊恼地看向葛翠菊。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走到前面，愧疚地说：“祁先生，是我的错。是我麻烦葛阿姨，你别为难她，要罚罚我吧。”

　　祁容暄双臂撑在轮椅扶手上，他支起身体，仰头盯着周萄：“罚？你说我该怎么罚，做错事，就该回家！”

　　周萄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第一天上班就被炒鱿鱼。

　　她下意识地用手挠挠额头，却在碰到创可贴时，将手收回。

　　一时紧张，忘记额头受伤的事了。

　　祁容暄见她苦闷的脸，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看着她额头的创可贴，想起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事。他扶额，垂眸盯着地板。

　　孙正看看满脸歉意的周萄和咬着嘴唇无奈的葛翠菊，走上前，对祁容暄说：“容暄，这事的确情有可原。小周要住下总不能不洗脸不刷牙不换衣服吧。”

　　他向周萄使眼色，周萄上前说：“事实已经造成。我希望你不要怪到葛阿姨身上，她是好心帮我。”

　　何慕诚也说：“算了吧。”

　　祁容暄抬头看向众人，想了想：“她帮你，你也帮她做饭好了，今天的晚餐，你负责！”

　　周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听她斩钉截铁，祁容暄勉强露出笑容，他操控着轮椅转身。

　　见他远去，何慕诚对周萄说：“没事了，别担心。”

　　说完，快步跟上祁容暄。

　　事情解决，周萄走到葛翠菊面前，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葛阿姨，害你被骂，我很抱歉。”

　　周萄耷拉着脑袋，葛翠菊反而安慰起来：“你葛阿姨好歹一把年纪，哪能那么容易被打倒。小周，这事过去了，你别自责。”

　　虽然依然愧疚，但葛翠菊这么说，周萄不好再苦着一张脸，她扯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刚才说了抱歉，现在要谢谢你帮我看着，让我有时间回去拿东西。”

　　葛翠菊笑着说：“行，我接受你的感激。”

　　两人往厨房走去，周萄有些信心又有点忐忑地问：“祁先生今晚准备吃什么？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他的口味。”

　　见她真要准备做饭，葛翠菊开导道：“我来做啦小周，你别被吓到，他平时像一颗定.时.炸.弹，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可以葛阿姨做吗？

　　周萄答应做饭，不自己做，怕嘴刁的祁容暄吃出来。

　　再惹到他，更惨了。

　　葛翠菊忙碌，周萄却站在一边，想帮忙，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无地自容地小声问：“不是我做的，没问题吗？”

　　葛翠菊见她不放心，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不会有事。你来弄，说不定还嫌弃你做的味道不对，又多一档子事。”

　　周萄想想有道理，葛翠菊敢打包票不会有问题，她应该相信在祁家时间比她长的葛翠菊。

　　她不再执意做饭，在旁边打打下手。

　　——

　　按照葛翠菊的指示，周萄端着托盘来到二楼祁容暄房间。

　　她忐忑，怕他吃出来简单的蔬菜沙拉是葛翠菊做的，不是她。

　　把沙拉放在床尾的小桌上，周萄退到边上。

　　等待他用完餐，将餐具收走。

　　何慕诚走到周萄身旁，仔细打量她的额头，关心道：“额头怎么样，还疼吗？”

　　正在吃东西的祁容暄抬眸，看向两人的背影。

　　周萄的心思在怕祁容暄数落沙拉是葛翠菊做的事情上。

　　何慕诚的问候惊扰到她的思绪，整个人不自察地颤抖了一下。

　　周萄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笑着说：“没事，过几天就会好。这么小的伤口，没那么严重，我不是娇贵的人。”

　　相比起腿上的烫伤，这点疼痛又算什么呢。

　　何慕诚不再追问，笑道：“工作还习惯吗？第一天，经历了很多事。慢慢适应，有什么需求告诉我，别怕麻烦我什么都自己扛着。”

　　周萄明白何慕诚是因为她受伤自责：“何助理，我没事。有需要，我会向祁家人求助，你放心吧。”

　　何慕诚这才展露一丝笑容。

　　祁容暄听到谈话，见两人有说有笑，一下子堵得慌。

　　他拿起餐巾纸粗鲁地擦了擦嘴，黑着脸瞥向两人的方向，低声道：“收走吧！”

　　周萄结束与何慕诚的对话，走回床尾，却见他没吃几口，还剩了一大半。

　　刚伸手去拿，何慕诚快一步端着托盘往外走，周萄不解他此举，他说：“我送下去，你留在这里。”

　　留下周萄在陌生的房间，她手足无措。

　　见祁容暄往后退身，试图回到床头，他一面往后挪，一面拉着腿上的被子，以免双腿露出来。

　　周萄走过去，拉住被子：“我帮你吧。”

　　祁容暄突然松手，停下动作。

　　他忽然大力地将被子朝床尾扔去，露出穿着长裤的残疾双腿。

　　他盯着周萄，自尊心受挫的他冷冷地说：“你认为我做不到吗？”

　　周萄慌了，立即起身，站直在床前，惴惴不安。

　　她解释：“不是，我知道你。只是我觉得我的身份应该要做些什么，没有别的意思。”

　　祁容暄挪着身体回到床头，伸手拿上靠枕塞在背后。

　　他见周萄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没那么尖锐，缓和了情绪：“帮我把被子盖在腿上吧。”

　　周萄小心地将被子盖在他腿上，见他闭上眼睛，似乎在休息。

　　房间骤然安静，周萄不适，小声询问：“祁先生，我可以出去了吗？”

　　祁容暄嘴唇微启：“你是学生？”

　　周萄站在旁边，笔挺地站着：“嗯。”

　　他仍旧闭着眼睛，又问：“什么大学？”

　　周萄：“D大。”

　　他猛然抬手，将被子拉到胸前。

　　周萄想上前帮忙，又没上去，平时引来不满。

　　掖好被子，祁容暄问：“什么专业？”

　　周萄不知他为什么，回答：“计算机……”

　　猝不及防，他陡然睁开眼，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

　　周萄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见她不安，祁容暄问：“你在这里多少钱一个月？”

　　周萄回答：“是按天算，周一到周五每天兼职两小时，每天四十。如无意外，周末两天全班，一百块一天。”

　　他蹙眉，反问：“全天班一百块，两个小时却是四十，这是孙叔给你开的工资？什么逻辑？”

　　怕他误会到孙正身上，周萄说：“虽然是全天班，但不是一天到晚都要做事，也没那么多事可以做。孙叔叔给我安排这么自由的兼职时间，我很感激。”

　　他想再问些什么，见她如坐针毡，不得不打发道：“帮我把电视打开就出去吧。”

　　“好。”周萄松口气，走到电视柜前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这个频道可以吗？”

　　转过身看他，祁容暄又闭上眼，他不在乎看的是什么频道：“你出去吧。”

　　见他要休息，周萄怕弄出声响，打扰到他。

　　她蹑手蹑脚地朝门边，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你这样，特别像贼。”

　　周萄眼珠转了转，明白指的是她含胸驼背的样子。

　　她回归正常状态，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那一刻，如释重负。

　　周萄在门前深呼吸，往楼梯处走去。

　　她回想刚才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祁容暄厌烦的脸庞。反思不该多管闲事的去帮他拉被子，惹到难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