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默旧》居九戒

25、第25章 谁叫你的脸就跟个猴屁股似的！

　　“哎，你们谁看见我的计算器了？我记得我明明就放在书包里......”林倩半靠着上下铺的矮梯，右腿曲起顶着书包，两只手在包里奋力扒拉，脑袋都快跟着埋进去了。
　　眼看考试时间就快到了。
　　金灿灿吸完手里的奶茶，一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她绕到林倩跟前，两手挨个捏她书包的各个小口袋，“你是不是没放书包里？书包就这么大，找不到肯定就是没有！”
　　“不可能啊！”林倩依旧不死心地埋头苦找，只是眉头却越蹙越高。
　　殷樱、许沫也围到她们俩身旁，出主意道：“要不你再想想，是不是落在教室？你前两天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肖子禺把寝室两张书桌及放置洗漱用品的台子都摸索了个遍，甚至连她们床铺底下她都趴着瞧了，也始终都没有找到。
　　“算了，别找了！拉倒！大不了不用呗！”拉上书包拉链，林倩自暴自弃地阻止了她们继续帮她找下去，“走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快到点了！”
　　“林倩，”方慧叫住她，然后把自己的计算器伸手递到林倩面前，对她说：“你用我的吧。你知道的，比起计算器我还是更习惯在草稿纸上算。”
　　视线从计算器上往上移，望着方慧的脸，林倩本能便想拒绝：“我不——”
　　然而方慧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她直接把计算器塞进她手里，接着便带头出了寝室。
　　“方慧真不用的话你就拿着吧啊。”夏丹妮拍了拍林倩的肩也跟着出了门。
　　金灿灿背上自己的书包，勾着林倩，吆喝起来：“走咯走咯！考试迟到了！”
　　肖子禺最后锁上门，几个人小跑了几步很快便追上了夏丹妮和方慧。
　　语、数、外大三门一考完，每个人心头的大石便基本落下，就连每晚借盥洗室灯光背书的人也少了不少。天气越来越冷，礼拜二天气预报刚播报完各区县气温都已跌破冰点，礼拜三的新闻里就出现了市里多条公交线路都分别发生了程度不一的公交打滑造成追尾等交通事故。出于安全考量，学校在礼拜四的晚自修时便特地向所有的住宿生宣布：周五考试结束后所有住宿生统一在学校再多住一晚，等到周六道路结冰被铲除后再放假回家。
　　“不就路上结了冰，真有那么严重啊？”十点半熄灯后，因为没了紧张感，616寝室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卧谈会模式。
　　金灿灿家是8个人里离得最近的，让她也跟着再住一晚她自然是不乐意，江涛宣布完消息前脚刚出教室门，她后脚就屁颠屁颠地追出去协商。
　　林倩脚顶在天花板上，边做拉伸边呛声道：“你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没听到施泽文说啊，他今天早上骑车来学校路上就打滑摔了一跤！都穿了那么厚的羽绒服，结果胳膊肘还是破了皮！”
　　“要我说，还是学校怕承担责任吧。之前因为我们班黄帝和钟瑞晖他们打群架的事，学校报纸都上了！现在要是再有人出什么事，估计‘品德高’这个校长也当不下去了呢！”夏丹妮分析补充。
　　“品德高”是他们这帮学生私底下给他们校长高德平起的外号，因为生动、形象又贴近的缘故，所以私下里广为流传，成了众多学生皆知的外号。
　　“管他呢，多住一晚就多住一晚咯！反正没差！”学校规定的，他们这帮学生难道还能反抗不成？殷樱翻了个身，对她来说现在最纠结的是，她到底要不要下床去拿鱿鱼丝啊？不拿，她馋！去拿，她舍不得离开被窝！“起，还是不起，这个问题好难啊！！！”嚎完，她紧接着就是一阵不管不顾地踢脚。
　　“殷樱，你要再继续踢，我保证下来把你鱿鱼丝撕开扔垃圾桶里你信不信！”肖子禺平躺在上铺，她眼看就要睡着，结果就又被殷樱这家伙给整醒。
　　肖子禺话刚说话，殷樱就识相地紧闭了嘴，然而下一秒，她又一脸谄媚地盯着上铺，哀求道：“肖子禺，要不你下来撕开别扔垃圾桶里了，你直接倒我脸上吧？嘿嘿，我拿嘴接着！”
　　“瞧你那点出息！”金灿灿180°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面朝着殷樱的方向嘲笑她。门帘没拉，盯着阳台外的夜色，微弱的亮光下似乎有什么飘落在空中，“咦？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随着金灿灿的呢喃，其他几颗脑袋一时间就都齐刷刷地抬起朝外望。
　　“真的哎！好像真的下雪了！”方慧率先惊呼。
　　林倩也欢呼了一声，“奶奶的，终于下雪了！没白冷！”
　　“好像还挺大的！哎你们说，明早起来外面会不会就有积雪了？”许沫盯着外面，难掩激动地问。
　　“怎么可能？”贾婉婷回她。
　　“也不一定吧！现在外面气温这么低，搞不好掉到地上真的能不融掉呢？”金灿灿探出脑袋看向许沫道。
　　许沫脑袋重新落枕，“希望下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下场鹅毛大雪。”
　　“你是想堆雪人还是打雪仗？”肖子禺问。
　　许沫黑暗中笑了笑，“错，都不是！这是我们今年的第一场雪哎，初雪！”是因为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初二那年看的《冬日恋歌》，剧里惟珍和姜俊尚就有一个关于初雪见面的约定。
　　或许是这座城市实在是太难得下雪，下大雪就更是千载难逢。因而到了冬天哪怕是飘些一落地就融化成水的零星小雪，都能让她激动好一阵子。那时候的她哪里会想到，若干年后，当她可以站在北京的街头，仰望空中如棉花般飘落的大雪时，她竟然也会毫无激动和兴奋可言。
　　****
　　第二天一早，方慧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阳台，自上而下地朝地面看。尽管屋顶和树上被披了一层薄薄的雪衣，但是地面上真的没有积雪。
　　下午三点半，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响，走读生们的寒假率先开始了。天气昏昏沉沉，比起昨天又更加冷了几分。因为怕冷，许沫和肖子禺选择留在了学校吃食堂，而林倩她们几个，则是不畏严寒地跑到了后庙街去觅食。
　　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晚晚自修，江涛美其名曰陪他们一起在教室看书，实际上为的是防止有人逃课。他压着点走进教室，手里拿了本厚厚的硬封皮的书，是余华的《活着》。
　　“陈楠点个数，看人是不是都到了！我看这天，待会估计又得要下雪......”
　　许沫用手往玻璃窗上揩了揩。一到冬天，教室里的窗就基本没开过，平时上课更是门窗紧闭，外面冷，里面暖，因而窗上总是覆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就像是被人偷偷糊了白纸。
　　她把“白纸捅破”，天早就已经完全黑了，也不知道江涛到底是哪里看出来这是要下雪了。
　　教室里很安静，静的只剩下翻书声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鼾声。许沫翻着手里从殷樱那借来的小说——《狼的诱惑》，翻到一半她就看不下去了，教室里实在是闷，闷得她脸又发烫了，不用看她都知道，她的脸现在准红得像个猴屁股。
　　她用手背贴在脸上，试图缓解脸上的温度。
　　“叮铃铃铃”，下课的铃声适时响起。
　　江涛开门，带头走出教室，才踏出去两步他就又折回来，探头笑着向他们宣布：“真的下雪咯！”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涌出教室，站到夜幕底下，抬头望着天上大片大片飘落下来的洁白雪花。因为窗上都被偷偷贴上了“白纸”，所以这场雪下得悄无声息。也不知道它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面竟然都已经积了4、5厘米的雪，没有融化的积雪。
　　许沫推开两扇窗，探出头顺着走廊望向其他班，除了他们班的人都蜂拥在教室前，其他班的同学也都是，走廊上站着不少，走出走廊站到雪地里的也有不少人。或许是她看的太过专注，以致于压根就没注意他们班和（3）班的“战争”导火索到底是怎么被点燃的。等到她发现时，两个班的打雪仗已然一触即发。她不可幸免地被肖子禺拉出了教室，站在人堆里，也顾不上看清楚谁是谁，只知道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握一握，然后往前丢。
　　“哎许沫，你搞什么！往我丢干嘛？窝里反啊！丢（3）班的！”曲君泽不幸中招，他边歪着脑袋拍后颈的雪边回头朝许沫抗议，而后“嘿嘿”一笑，趁其不备，就把手里的雪球砸向许沫。
　　许沫转身想躲，结果雪球非但没躲掉，反而报应似的，也径直砸中她的后颈。饶是肖子禺立马就帮她拍掉了雪，但冰冷的雪球甫一接触到温热的皮肤还是融了两滴水滑进了衣服里。她冷的直打了两个哆嗦，于是半途弃战，重又钻回温暖的教室。教室外面的战场在几个大打出手的男生牵引下渐渐往操场转移而去。她继续趴在窗上，只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室外面就已经只剩了花坛边还有三两个女生在那堆雪人。
　　“你趴这儿干嘛？怎么不出来打雪仗？”陈楠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他站到许沫对面，和她隔着一扇被推开的窗。
　　许沫直摇头，“太冷了，我怕冷。”
　　“你热得脸都跟个猴屁股一样了，你还冷？！”
　　许沫翻了个白眼，单手托着脸颊，强调：“有没有常识啊？这是温室效应造成的好不？跟热不热根本没关——”
　　“你看我的手，我这才叫冷！”
　　许沫“系”字卡在嘴边，瞠目结舌地直直望着陈楠。他，这是在干嘛？
　　陈楠咳了一声后立马缩回手，插进裤兜里。
　　“谁叫你的脸跟个猴屁股似的！”几乎是用吼的，陈楠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操场的方向跑了。
　　直到他跑远，许沫才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深怕他刚才的举动被人看了去。她吁了口气，还好周围并没有人发现刚才的那一幕。这样想着，她又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他捧着她两颊的冰凉触感似乎还有残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脸好像反而更烫了？
　　陈楠这家伙搞什么？
　　什么叫“谁叫你的脸跟个猴屁股似的”？
　　她的脸如果是猴屁股，那她的嘴岂不就是——
　　“啊啊啊！恶心死了！陈楠，你给我等着！”
　　许沫气得咬牙切齿。只是直到第二节晚自修结束，她都没找到报复的机会。殷樱的那本《狼的诱惑》，她到底没能趁着晚自修看完。相较于她的一心扑在回击报复上，陈楠却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他依旧跟人勾肩搭背地走进教室，依旧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暗地，依旧下了课就跟人打打闹闹地奔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