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似烟雨剑如虹》吃瓜

3、比武招亲（二）

　　庄员外闻言大怒：“哪来的叫化子！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啊，把他给我叉出去！”
　　庄思然忙道：“爹爹莫生气，女儿自有分论。”向那乞丐正色道：“今天是我比武招亲的好日子，阁下既不是来打擂，却言语轻薄，大放厥词！”
　　双剑“嗡”的一声轻响，庄思然已是拔剑出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莫不是以为我秀坊女儿，好欺负的很？！ ”

　　只见剑舞长空，千锋一线，直直向那乞丐刺去！那乞丐并不慌张，扶摇直上踩住剑身，腾空一跃轻巧躲开。庄思然又使出一招“玳弦急曲”，剑如拨弦，嘈如急曲，剑气凛冽如秋霜向那乞丐扑去，对方侧身堪堪躲过，使出“迎风回浪”，人又退到了二十尺开外。这乞丐一味躲避，并不接招，然而身法诡谲，判断精妙，庄思然攻势凌厉竟不能伤他分毫。

　　如此你追我躲缠斗了二十余招，庄思然连乞丐的衣角都没碰到，赌气不打了。抬头就见那乞丐笑盈盈的无赖样，气不打一处来，举剑又向那乞丐砍去。

　　乞丐讶然：“还来？”庄思然见这人一味躲避，连本家功夫都不曾使出来，只当他是戏耍自己，更是恼羞成怒，下手便没了轻重，竟是招招要取他性命。乞丐扭身躲了一剑，虚影一晃，竟是绕到庄思然的背后，牢牢抓住了她手腕。

　　庄思然不得动弹，又惊又怒。
　　乞丐贴着庄思然的耳朵说了什么，声音极小，旁人听不真切。庄思然脸红的像滴血，一跺脚，用袖子遮了脸，哭哭啼啼的跑了。庄员外忙去追，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了什么。

　　叶清箫下意识去追，那乞丐不可置信道：“小米糕，你看上她了？”
　　叶清箫猛然回头，又惊又喜：“柳大哥？！竟然是你？”

　　“我那天吹了风，回去病了一场。让我娘打发人去寻你，说你不在那儿了。我又自己去找，也没找到你。”叶清箫嘴巴塞得鼓鼓囊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软和乖巧的小动物：“柳大哥，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柳十一看着发笑，把随身带的酒葫芦递给他，又将架上的叫花鸡翻了个面：“慢慢吃，不跟你抢。”

　　两人在江水中央寻了块开阔的空地，两岸没有人烟，只有郁郁青青的树。江水从两岸滟滟敛敛的过来，在这汇成一股，向着天边悠悠荡荡的去了。远远的炊烟连云直上，像一段碧青的纱，没入灿烂的落霞里。

　　柳十一将这几年的经历缓缓道来：他本是河北沧州人士，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十岁那年洛道爆发了瘟疫，父母有意南下行医救人，担心无人照料他，便带着他一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双亲治病救人时不幸染病身亡，柳十一便沦为乞儿。河北离洛道何止千里之遥，柳十一当时才十岁，根本不能活着走回去。他有个素未谋面的姑姑在江南，于是就一路向南乞讨。这才有了在杭州西湖与幼年叶清箫的萍水相逢。

　　“那你找到姑姑了吗？”
　　柳十一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已经亡故了。”
　　叶清箫见柳十一被勾起伤心往事，自悔失言，鸡也不吃了，垂着脑袋默不作声。柳十一揉揉他的发顶，示意自己没事。
　　“过了两年，安史之乱，沧州沦陷，我也不敢回去。有幸得了高人指点，学了一套‘四方游’，被人欺侮时能跑得快些。如今孤身漂泊，四海为家。”
　　叶清箫提议道：“我和姐姐正要北上长安，离沧州不远，不如你和我们同去，路上互相有个照应。”
　　柳十一挑眉看他，似笑非笑：“我一不会拳脚功夫，二没有金银细软，能照应你什么？”
　　叶清箫哑口无言，绞尽脑汁，才支支吾吾道：“遇到剪径的强人，你轻功这么好，可以带着我和姐姐跑……吧……”
　　说出口就想扇自己一个巴掌，什么破理由，自己都不信。
　　柳十一并不戳破，只凝神看他。叶清箫只顾低着头，懊恼自己的笨口拙舌，因此错过了柳十一黑沉沉的眼底转瞬即逝的光芒。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叶清箫好不容易相出个话头。“不然等我回去，姐姐一定要打我。”
　　柳十一有意试探：“这倒奇了，那姑娘样貌好，家境富裕，师从七秀。与你算是门当户对。令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我今日见到你又是惊讶，又是开心，行为鲁莽了。若是坏了你的姻缘，罪过可就大了。”
　　叶清箫忙摆手：“没有的事！就是……感觉好奇怪……不说我了，你今天跟那姑娘说了什么，她怎么哭着跑了？”

　　柳十一拍拍屁股站起来，向叶清箫伸出手：“你起来。”
　　叶清箫不明所以，依言照做，下一瞬就被柳十一拉进了怀里。

　　耳边有人低语，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轻轻柔柔，酥酥痒痒。
　　似呢喃，似叹息，声线轻缓又色气，像是羽毛划过心尖上：
　　“大小姐，我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