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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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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之听见叫自己名字的时候站了起来,冷冰冰的声音告诉他,有人来看他了。
他随着狱警慢慢地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暖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禁眯眼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视线下拉,就看到了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字样。
看见周末和子婳这俩丫头的时候他高兴的笑了,这种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他有好多年没见到子婳了,子婳一见他走出来就冲他使劲招了招手,她们笑得那么开心。这时候他才突然觉得,小姑娘们已经长大了,而且已经长大很久了。
周末看着穿着囚服的爸爸,他的精神似乎还不错,只是好像又消瘦了些。子婳可能是怕她心里难过,在她没说几句的时候就把电话拿了过来,一直在跟舅舅聊这几年的一些趣事儿,最后她说,没事儿,她有我看着呢,您放心吧!
然而从监狱出来后,子婳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红着眼睛靠在周末肩上:“舅舅怎么瘦了这么多?”周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从回来的路上一直到家里,子婳一直靠在周末的肩膀上没再说话。
可能是接受不了爸爸的变化吧!周末这样想着。可是这几年,她自己早就习惯这种状态了,他们经常在电话两边互相调侃,有时也会聊聊时事球赛。爸爸会特别开心且自豪地跟她说自己成了老师,定期给狱友们讲课,说自己能做五十个俯卧撑不减当年,问周末交没交男朋友,还说一定要才貌俱佳才能配得上她。
看吧,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痕,也能冲淡记忆。所有好的记忆会在岁月的包裹下历久弥新越发动人,而不好的记忆,将永远不再有人提及。
傍晚的时候,子婳拿了两盒冰激凌,她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勺一勺默默地吃着。
“姐,我知道你想我跟黎昕好,但是,有些事儿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你让我自己处理好吗?”周末还是先开了口,她冷静的声音在温暖夕阳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冷冰。
子婳听她这么说,放下手里的勺子,认真地看着她:“你是想气死我吗?”
周末轻轻靠在沙发上,喃喃地说道:“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的眼睛里,是子婳从没见过的伤感和酸涩,看她这样,子婳想起昨天晚上,周末离开以后,黎昕的眼神。那时他看着桌子上的餐具,静静地说:“你们能告诉我,她发生了什么吗?”
一个人的改变,到底能有多大呢?也许在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永远下不了任何定论。可是,这些年,他们当中,有谁,又没有改变呢?而我们,又真正说得清自己改变的,是什么吗?
黎昕擦了擦头上的汗,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下,他刚刚打完两个小时网球。对面的费扬边走边拿着大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大口喘着气:“黎昕,再这样打下去手非残了不可,你不这么狠行不行啊?”
“你身体素质太差了。”
“是是是,我差,您强,您饶了我吧!”费扬喝了一大口矿泉水,然后用手背擦了下嘴:“一会儿哪儿吃饭?”
“你自己去吧,我一会儿有点事儿,可能去不了了。”
“不是吧大哥!我陪你一天了啊,连饭都不管啊!”费扬真想仰天长啸,事实上,他昨天晚上刚下飞机,早上九点就被黎昕拉来运动,打完羽毛球玩儿攀岩,攀岩完了打网球,累得跟条死狗似的,“你丫什么时候能靠点儿谱啊!”
“不靠谱的不一直是你么?”
“我去,你今儿不会是约了女人吧?”费扬说着冲他挑了挑眉毛,不怀好意地笑了。黎昕把头转了过去没说话,这下他更来劲了:“我靠,猜中了!黎少爷也有害羞的时候呀!”
“你正经点儿行不行。”黎昕瞪了他一眼:“下次请你,我先走了。”
“ok,我不着急,你慢慢来。慢——慢——来啊!”
费扬是黎昕在维也纳学音乐时的同学,同级不同系,因为学校的公演走到了同一乐团,两人都是本系的尖子生。性格热情且女人缘颇佳的费扬不到三天就和乐团所有人混得滚熟,不时也来和黎昕聊天,刚开始只是象征性的寒暄,后来黎昕实在抵不过费扬的自来熟,渐渐和他成为了哥们儿。
黎昕在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在接通电话前的那几秒,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直到他听到周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黎昕?”
“小末,是我。”他微微顿了顿“你周一有空吗?我们谈谈代言的事。”
“好的,黎昕,我们约周一午饭,边吃饭边谈好吗?”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餐厅我来定。”
“别这样黎先生,这样会显得我们没有诚意的。”
“好,那我们周一见。”
“好的,再见。”
周末挂了电话之后异常开心,子婳见状挪揄道:“不伤感了您?”
她撩了撩头发“搞定了代言,我还有什么理由伤感呢?”
“真搞不懂你,能自由切换模式啊!刚才不是还说不想见黎昕么?现在他签了,你不是老得见他啊!”
“这不一样,我们见面是为了工作,除了工作,没什么别的可谈。”周末说着起身拉子婳去自己房间:“诶,帮我挑挑衣服,周一我穿什么好呢?”
子婳坐在床上看着她:“反正我看得出来,黎昕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对他没感情了。”
“鬼才信!”子婳说完扳过小末:“能别自己骗自己吗?”
得知黎昕即将要签约,最兴奋当然是paris姑娘,他先是打了鸡血般在办公室暴走,接着又问了五次周末午餐能不能带上他,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不甘心地又问了第六次:“真的不能带上我吗?”他的眼睛眨呀眨的,那小脸儿,别提多难过委屈了,周末斜了他一眼:“能别影响我工作么?”
“我没干嘛啊?”
“我看着恶心,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
Paris带着他无限的伤感离开了。一分钟之后,周末的微信响了,当看到paris那没起子的表情的时候,她真想拿着杯子朝电脑泼去。冷静了几秒,她站起来:“申银升,帮我把上个季度杂志广告投放汇总做出来,我一会儿要用。”
然后,世界安静了。
记得她第一次跟paris见面时,傲娇的paris就不肯用中文名介绍自己,一直说在学校就叫paris叫惯了,直到两天后他看见他的履历表,才知道为什么会叫惯了。Paris提到自己的名字就忿忿不平:“你说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呀,给我搞这么一个名字,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哦,他们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对了,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捡来的,不,是他们仇人的!他们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就是要折磨我......”说完paris小声地抽泣起来:“我容易吗我!”
从那以后,周末每次在paris欢儿撒的收不回来的时候,都用这招儿,屡试不爽。
过了一会儿,微信发过来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附带paris一句话,你狠,后妈都没你狠!!!
周末回了句,汇总表十分钟以后给我
paris吐血三升。
跟黎昕约在国贸三期79层,特意定的高出看台的用餐区,从这个位置向外望,整个北京尽收眼底。周末早到了十分钟,就是为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服务员送来菜单,她一抬头便看见黎昕朝她走来,他依然是冷峻且挺拔的,看到自己时,他微微地笑了,周末觉得这笑一下子让他鲜活也温柔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直这么看着他。
可她还是一秒恢复了M集团PR的身份,亲切又不失大方的冲黎昕点头。待他坐定,便把菜单递了过去。
“没想到我来迟了,你没等很久吧?”黎昕接过菜单,微微有些歉意
“哪有,我来早了。”她的语气依然是平淡又不失热情的
黎昕低头看着菜单,然后突然就笑出声来,他指着菜单上的菜名;“你还记得这个吗?”
“什么?”周末拿过菜单,看到上面的名字,也笑了。
那年黎昕生日,周末吵着要给他办生日会,其实最后也只是去了她子婳和卓然而已,黎昕的朋友并不是很多,所以那时她觉得他一定很寂寞,所以就自告奋勇地要让他开心一下。那天他们在黎昕家的后花园里露天烧烤,她说自己手艺了得,一定会为黎昕烤出天下最最美味的小牛排,后来黎昕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那团东西,差点儿没疯掉。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次生日。”对面的黎昕轻轻的说,“要是你不把牛肉搞砸就更好了。”
“这真不怪我。”想起这个,周末开始抒发自己的不满:“人家都是烤肉串鸡翅什么的,你自己老拿着范儿,非要烤牛肉!你自己说,那么大一块儿,怎么可能烤的好?”
“你自己说自己天下无敌的啊!”黎昕想起那天她把盘子递到他跟前儿的说的话:“来吧!澳洲牛肉两吃。”这个两吃,指的的是正面番茄酱,背面甜面酱。当然,如果你能分得出正反面的话。
“我当时是为了让你开心好吗?你平时跟个面瘫似的也没朋友,我都是为了你......”周末说到这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我们还是聊聊合同吧!”话音刚落突然就被黎昕轻弹了下脑门儿:“傻瓜!”对面的人温柔的笑了,周末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好听的女声说:“小末?”声音中有微微的惊讶,她觉得自己的汗毛瞬间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