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位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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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关巧蝶在我的面前犹如一只断翅的蝴蝶一下子淹没在窗外的“深崖”中，我的心脏突突地跳动。不行，如果这个时候放任她自杀成功的话，那么长久以来的一切付出就全都白费了。
不止是我和方煜臣，更是南嘉那份不惜为了宋渝牺牲掉下辈子爱情所付出的代价。
我眸光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我那有着五枚丹寇花蔻丹的手，艳丽的指甲在雷电交鸣的漆漆黑夜里显得耀眼夺目，那光线幅员开去像是雨天过后被太阳暴晒的雨渍，层层的，淡淡的，往外扩散晕染。
倏忽之间，关巧蝶卧室里的挂钟停止了转动，本该流逝的时间一下子全部暂停了下来。我看着前方停驻在空中的雨线，带着薄汗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呼，总算是制止了下来。我快步走上前去，握住此时悬在半空中，裙角向上翻起的关巧蝶的手，稍稍一用力，将人拉了上来。
我把门窗锁紧，确保她没有再一次自杀的机会。白皙的下颌微微转向那枚西方样式的时鲜挂钟，垂落在身侧的那有着五指蔻丹的左手微微向内转了转，指间光亮的色泽听话地暗淡了下去，下一秒，窗外暂停的晶莹雨滴啪得往下开始坠落，关巧蝶脸上暂停的雨水也沿着脸颊向下流去。
我的小祖宗，幸亏你在一个月后是活着的，不然按照不能违背历史发展的条例，就算老娘是个半仙半妖的存在也没办法。我长长舒出一口劫后余生般的长气，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关巧蝶的表情。
她见了我，脸色蓦地煞白，就连唇瓣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我还在思索等她讲完事情后消灭她记忆的事情，却没料到她自个儿把这于她而言怪异的事情下了个定义。
我看到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扑簌簌的眼泪伴着喋喋的尖叫充盈在这个房间内。“他又来找我了!他又来找我了！”
“谁？”我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此时外头的学生和方煜臣也恰好赶到了现场，在方煜臣向着我走来的间隙里，颤抖的关巧蝶似是进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她没有回到我的问题，而是突然伸出手指指着前方的某处，双瞳睁大：“鬼……鬼，有鬼，秋水源你为什么死了也不放过我！”一边说，她一边往墙角缩。
哦，她的意思是死了的秋水源变成了鬼，而且看样子骚扰她很久了。所以，这种跳楼跳一半被拉上来的事情，就是鬼做的。我虽然很生气她把貌美如花的我的功劳安给了秋水源，但这总好过我还要费尽心思消除她记忆来得强。不过，秋水源变成鬼以后真的一直来骚扰她吗？如果是，我不可能看不见啊。
我微微掀动唇瓣想要问些什么，方煜臣的手掌却在这时按上了我的肩膀，我眉脚微蜷，不解地仰头看着他的面庞，他也望着我但沉沉的声音却是指向了关巧蝶，“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和这个有关吗。”收回看我的视线，他摊开掌心，一枚漂亮的蝴蝶发卡安静地匍匐在他掌心的纹路上。
“啊——”关巧蝶缩得更加厉害了，她拼命捂着自己的头，须臾，忽然像是饿虎扑羊一样不顾发卡会膈到皮肤的可能，猛地从方煜臣的手心里把发卡抢了回去，攥在了自己握成拳头的手里，她将拳头死死地笼在怀里，惊人的力度配着发卡逼真的棱角做工，将她的手划破，血水沿着拳头的缝隙往下流淌。“我不会再丢掉它的，秋水源，我不会丢它的，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啊。
她每一次想要丢掉蝴蝶发卡就会看见秋水源？思及于此，我迅速和方煜臣对视了一眼。我俩都明白，这其中有着诸多耐人寻味的的点。
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很快找了内部的中式医生过来给关巧蝶号脉，一应的善后事情皆有人打点。我便和方煜臣不再过多插手善后的事情，看关巧蝶喝下安神的汤药睡下后便一齐往外走去。方煜臣像是一直想什么东西，我也没闲着早已在脑中将这一前一后的事情梳理一遍。
同一时间，我们站到门外，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齐张口：“不管是人是鬼，秋水源一定离俱乐部不远。”
方煜臣眉脚微动，笑了。而后点头。
“再去盘问盘问工作人员怎么样？”他询问我。
“好啊。”我也正想到了这件事。
“不过——这回换个方式。他们自由说为主，我们逐个盘问为辅。”看着我，方煜臣又补充了一句。
我想了想，嗯了一声，同意了这个建议。我隐隐开始期待，因为我知道人性的诡谲纷繁力量巨大，所以或许给俱乐部员工们菜市场般的自由发挥，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很快，我们把工作人员请到了大堂里，先是一个个进行盘问，再让他们随便说说。而他们大概是恨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一个个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再告诉我跟方煜臣一遍。我也很理解他们，俱乐部里平白无故出了杀人案件，有苦难言。还不赶紧让这些扫把星赶紧麻溜地回去。
迫切的愿望让这些工作人员连顾客私人隐秘的事情都不放过，只要他们无意间知道的，全部都抖落出来。关巧蝶的事情让这件事一再升级，他们才不管什么工作准则了。
一位服务员说：“我看到过今天寻死的那个女孩儿和秋水源亲嘴。”
一位服务员说：“宋渝生病的时候一直是一个短发姑娘照顾的。醒的时候见到的是方家小姐，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宋渝好像不认识那个短发姑娘，他们路上遇见也从来没打过招呼。”
还有一位服务员思索良久，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这件事你们和警方都没问过，我当时没在意就没说。秋水源死之前好像在大宏银行存过东西。”
我握着笔尖，将这句话记录下来。一开始觉得没什么问题，等落笔的一刹那，我的脑海像是有一道白光笔直闪过。
等等。
“大宏银行，前年推出的一个业务很出名，叫什么来着？”我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方煜臣。
方煜臣眉目一沉，“重要物品可以随时存货，定期取货。”
对对对，就是这个指定日期取货的业务，好像是只能本人私下领取？我咂摸着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啊，可让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又无从说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你说，秋水源在银行存了东西，是定期还是活期的？”我看着那个服务员，总觉得自己快要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服务员想了想，“是定期取货的那种。”
我惊讶的眉毛一挑，“你怎么那么肯定？”
服务员毫不犹豫：“因为我看见过存货的凭条，有那种凭条才能取货，如果不是因为无意间看到过，我不会知道死掉的那位少爷曾经办过这个业务的。”
原来如此！我闻言大喜又大悲。我的服务员啊，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不对，也怪我、方煜臣和警察，这种隐秘的事情根本没人会想到去问。不过，现在来说，还有一个问题十分重要，我正欲问出来，方煜臣这个半路的程咬金倒像是和我心有灵犀，抢先了一步。
他好听的嗓音涤荡在室内的空气里，字句却很是有力道。他问向服务员：“那么，你还记得秋水源取货的日期吗？”
闻言，我看到那位服务员似乎是开始努力回忆了，他双眉狠狠皱起，松开又皱起，过了好一阵子，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般的表情，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煜臣，干裂的唇瓣纹路徐徐牵动，他说：“三月半。”正是秋水源坠河的那天。
“会不会是我记错了。”言罢，这位服务员还在自我怀疑。
而我闻言后，眼眸中的光却开始不可抑制地震颤了起来，我能感到有些事情的轮廓似乎正在慢慢清晰。谁都知道，没有人能预测自己的死亡时间，包括半仙半妖的我。可秋水源选定的日子却是那么的巧合，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个巧合吗？关巧蝶要扔掉蝴蝶发卡时出现的秋水源是怎么一回事，诡异的定期取货又是怎么一回事。看来，这一切都要去一趟大宏银行才能找到答案了。
我刷的一下从木质的古式靠椅上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拉住方煜臣的手掌，“走，去一趟大宏银行。”
——
大宏银行。
此时是晚上的九点半，南城不兴夜夜笙歌，仍旧存留着入夜阖静的规矩。所以此时的街道上早已静默无声，只有草虫鸣叫。我与方煜臣站在大宏银行的门前，瞧着这紧闭的大门，门后的私人存储箱里就是答案。定期取货是大宏银行率先启用的法子，因着新事物总是容易没落的道理，所以大宏特意定了一条规矩。这样规矩便是，凡是启用了定期取货的商户，必须要购买一个月的储物柜使用权。
这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些客人有事耽搁无法按时前来，二来也是银行的一点赚钱的小心思。好在定时取货业务的接受方，大多是南城的贵胄，要不就是一些风流公子哥带着小情人过来尝尝鲜。所以，这一项规矩便都被默许了。
我觉得，这也大大方便了我和方煜臣此行的目的。毕竟这储物柜必须得是存货人亲自带着凭条在银行专门的暗室里由专人交转的。如果秋水源的储物柜里东西尚在，那么我和方煜臣就应该往其他方向上花心思，不要再拘泥于此事。如果东西没了，那可就真是猫腻了。
我带着方煜臣绕到后门，方煜臣身手了得，几米高墙二话不说颇为利索地攀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养眼又干练。爬上去后，他扶住墙壁上有着尖锐顶尖的金属栅栏，侧着身子向我伸出了手，想要拉我一把。空濛的月色落在他的身影上，在白墙上落下一道好看的影子。我于月光中噙着笑向他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我的笑意直达眼底，抬了抬我素白的手腕，手腕上民族风情的腕链往下滑落，左手的五枚蔻丹亮着星子般的细微光芒。“比一比，谁先进去。”我狡黠地赖皮笑笑，穿墙而过。
进去的时候，闻见碰的一声响动，再转过头去就是他望着我的眼眸，我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然地过来牵起我的手，“你赢了。”他说。
在我这儿，你总是赢的。
我忍不住唇角掀得更高，看着不远处的那扇门，声音愉悦道：“那走吧。”过去看看，所谓的秋水源究竟是人是鬼。
——
方煜臣不愧是南城贵胄家的二少爷，尽管多年驰骋沙场，身份却还是一直摆在那儿的。但我倒是并没有想到，他也在大宏银行存了东西，我不知道他究竟存了多长时间的，但是看着这暗室内一排排按照时间等级分明的金属巷子，我大致能够猜出来是三十年。
三十年？存这么久，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很想问他却又觉得始终是他的私事，况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秋水源的箱子。我便强行按捺住我窥探的念头，踱步走向了他的背影。
这里是大宏银行位于西南角的专门储物的房子，门上落的锁是我用灵力打开的。而此时，身处最末一间房间，也就是暗室的方煜臣正站在镶嵌有秋水源名牌的金属盒子前，盒子上有一把金色的小锁，我走上前去，左手一挥动，咔哒一声，在沉沉的静夜里，那枚锁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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