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荼靡》凉水

10、也许

　　第十章

　　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是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等郭幸阳赶到，看到的就是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平静发丝都要炸起来似的愤怒，他先遣走了找来自己的子句，小心地靠近墙角。已经很近了，看得到他空洞的眼睛、充满擦伤和瘀肿的脸……郭幸阳找不到任何话安慰他，连自己想夺门而出，装作根本没有来过。不！回到过去，根本没有认识他！可是，都发生了。这个让他担心，让他牵挂，让他痛恨自己的人。
　　“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手刚接触到他的身体，黎静词马上像野兽一样嘶吼起来，不知道之前子句几次试图接近他，他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啼血一般悲伤、绝望！
　　不得已，郭幸阳用最快的动作紧紧的抱住他，扛在肩上，希望能在他把自己伤的更重之前，将他送到医院。汽车开到医院的路上，郭幸阳丝毫不敢放松，把他牢牢地钳制在怀里。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黎静词身子渐渐放松，眼泪泉涌一般，一直流，一直流……

　　他在这家洋人开的医院呆了5天了，人渐渐平静下来。这期间，子句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像是换了个人，话也少了，只是偶尔会念叨：幸阳哥哪？
　　黎静词明白，郭幸阳跟唐仲恺是怎样一种从属关系，按理说一个“帮手”绝不敢从“主人”手里抢人，可他回想到那个温暖又坚定的胸怀，回想到那时郭幸阳的眼睛，有忧伤，有愤慨，有彷徨，还有很多看不透的东西，只是独独没有恐惧！只是……为什么自那天起，他就再没来过？仿佛一切都只是梦，虽然那昂贵的账单上已经用“郭幸阳”的名字签了足足一个月的费用。他是要我等一个月吗？
　　笑自己早先习惯用冰冷的外表对抗世间的险恶，其实根本没有认识“世间”，也没见过“险恶”，那固守的壳如同薄冰一样脆弱，不堪一击，除了禁锢自己，毫无用处！以往认为残酷、没有温暖的小戏班，现在想来，竟像家一样，只要不怕辛苦，认真唱戏，就不用担心其他的。如今……按了按喉咙，那里仿佛只剩下一个硬生生被挖去的空洞，再无法驻留华丽的声音了！他一无所有。郭幸阳所给的庇护，让他在心灵上不由自主地寻求温暖，又不由自主地害怕，害怕这又是一个无法固守的脆弱的壳！

　　长长的走廊隐约响起脚步声，沉着而稳健。
　　“是你吗？”
　　黎静词转身，看到的竟是最不想看到的人，几天中平复的羞愤立刻开始随着身体的瑟瑟重新喷涌出来。
　　唐仲凯笑道：“怎么，等人？”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搁在黎静词面前，“这是在法兰西银行里给你开的户，收好！”
　　“我是唐先生你的囊中物，还用得着这样吗？”
　　“想从你嘴里听点儿好听得还真难！你不中意我，强留自然没什么意思，从今天起，以后你也不用跟着我了，这就笔钱算是安家费吧！”
　　“唐先生……”
　　“嗯？这些不够吗？”
　　“唐先生，如果您也同我一样吃过许多苦，便不会再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呵——”唐仲恺笑了，脸色却有些难看，“你也真瞧得起自己！”
　　“我病着、累着、受伤，你都不肯停止……折磨我，静词怎么还敢期望唐先生的仁慈。”
　　“你倒不笨！”唐仲恺挨着黎静词坐下，“他跟我要你，郭幸阳算得上我的左右手，他对你动心思，该算不忠于我，可他用既然那种方式问我要一个人，也不能算太过。”
　　“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们倒是有情有意！”唐仲恺将黎静词一搂在怀，冷笑道：“如果他是真的忠心，我成全你们，也是一桩美事，可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心思……不，一定有！听着，给你两个月时间，好好呆在他身边，查清楚！查得出来，他死；查不出来，你死！”
　　黎静词也笑了，“唐先生你要是死了，岂不是谁也不用抉择？”
　　胳膊还放在他纤细柔软的腰肢上，唐仲恺却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低声道：“那你便试一试吧！”

　　唐仲恺离开以后，黎静词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释然，2个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他笑了，如莲花轻轻绽放……
　　夜黑了，郭幸阳从窗外的远处慢慢走来，一身黑色的大衣，浓黑的仿佛要融入同样浓黑的夜色里，他在窗外站定，抬起手，露出臂上密实的纱布，“瞧！我昨天刚在路上捡了一只小猫，可能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和火药味儿太重了，所以它好像不喜欢我。”
　　“小猫？”
　　“嗯！”郭幸阳有些脸红了，“白色的身子，四只脚是黑的，样子挺可爱的，不过脾气很大……”
　　“哦。”
　　“你……愿意来帮我养它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