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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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肃杀，那天袁振飞记得出门前老妈随口提了一嘴当天是霜降，温度渐渐低了下来，让袁振飞记得多穿两件衣服。
袁振飞那会和黄珊珊感情渐淡，早上也就不愿再去淌这三条街的甜蜜负担接她了，还能久睡一会同杨泽宇一起去学校。
那天是星期五，杨泽宇穿得十分单薄。袁振飞想了想杨叔叔的样子，觉得他大概率是记不住今天霜降的，他可能连今天是星期五得管儿子的晚饭这种事都记不住。于是他只好出声提醒杨泽宇，最近八成会降温，让他记着多穿两件衣服，别生病了。
杨泽宇是那种不常生病但生起病来特别麻烦的类型。袁振飞还记得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住院了挺久的，把袁振飞吓得够呛。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场病的缘故，体质一直以来都不算很好，所以只能比大多数孩子都金贵地照看着，偏偏阿姨常年不在家，杨叔叔又是个糙汉子，所以多年来只好由李春花女士挂嘴边记着了。
李春花念叨多了，袁振飞不由地也记住了，见着杨泽宇穿少了喝冷了也时不时念叨几句。这会的他一点都不像三中扛把子，反倒像是个絮叨的老妈子。
杨泽宇嘴上笑他，心里却被这老妈子说得慰贴，再加之最近袁振飞也不动不动就一脸蠢样地将黄珊珊挂嘴边了，两人之间的话题令杨泽宇舒服了不少。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袁振飞谈起黄珊珊的时候，他为什么会不舒服，明明他没有任何的讨厌那姑娘的理由。
杨泽宇一个人回家时因为没有了等待某只磨蹭的大猩猩的烦恼，他又向来比较利索，通常是一下课就跟着人群回家了。杨泽宇做事向来心无旁骛，哪怕是一个人走路回家这种小事，他都能做到目不斜视一心往家里走。以至于他自然而然地没有注意到有一伙稚嫩的小流氓团体早已等待他多时了。但那伙小团体没一个能拿得出什么牌面，见杨泽宇一路到家路上总是有不少行人，抓不到他落单的时候，也就一直跟着，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偏偏那天下午，数学老师心情不佳，拖堂拉着全班同学一起磕最后一道附加题。本来能做出附加题的人就不多，又是下课时间，下课铃一响大家的心都如同刚出笼的小鸟一般纷纷飞走了。那道索然无味的附加题此时便和凶巴巴的数学老师一起化成了大魔王，将一大群初中生折磨得苦不堪言，坐在凳子上怎么都坐不住，一个个都好似得了痔疮。
数学老师心满意足地拖了大半节课，终于良心发现。将杨泽宇从座位上喊了起来回答问题，打算结束这一天的相互折磨，给大家留一个印象深刻的假期开端。
杨泽宇不负众望，救班上同学于水火之中。黄珊珊这道题没听懂，想拉着他请教一下，急匆匆喊了他一声，但估计是班上闹哄哄的杨泽宇没听见，黄珊珊抬起头正好就看见少年出门的背影。
正好这时袁振飞背着包走到她身边，打算等她一起回家。黄珊珊知道他和杨泽宇关系不错，见他如见救星，她手上边收拾着东西，边急急地说，“帮我喊住杨泽宇，他刚出门。”
“啥？”袁振飞不明所以。
“哎呀你帮我叫住他，今天我们三一起回家，刚那道题我没听懂想问问他。”黄珊珊背上包，拉着袁振飞，“跑，杨泽宇那么矮，肯定走不快！”
你才矮呢，袁振飞扫了一眼黄珊珊，女孩发育比男孩子早，她还真不矮。于是袁振飞只好把这话吞回肚子里，愤愤地拉着黄珊珊跑。
本来以袁振飞两个人的速度追上杨泽宇是很容易的，毕竟他走得不快，但今天两人卯足了力气，就是没能追上那翩翩少年的衣角。
杨泽宇快步走在路上，心跳如擂鼓。他刻意往人少的路边走，仗着他个子小，贴着墙根时基本没谁能注意到他。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跑这么快，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作没听见黄珊珊的叫喊。
更何况黄珊珊只是来向他请教作业的。杨泽宇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他不由在内心唾弃起自己来。
为什么，自己会讨厌黄珊珊？杨泽宇扪心自问。
平心而论，黄珊珊并不是个讨人厌的女孩子，她长得好看，成绩好，肯用功。除此之外她还是班上的班长，班上一众琐事都被她大包大揽地全权负责了。非要从她身上挑毛病的话，似乎也只有早恋这根刺了。
说起来，认真负责的班长和游手好闲的吊车尾凑一对实在是不怎么登对。
杨泽宇厌恶黄珊珊的原因，思来想去，也只有她是袁振飞女朋友这一点了吧。杨泽宇被自己得出的结论震惊了。
那天袁振飞拿着杨雄国代笔的情书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后，杨雄国应该是想到了自家的傻儿子也差不多得进入青春期了，所以将他喊到跟前，认认真真地科普了一下青春期的发育，第二性征的觉醒之类的东西。杨泽宇自幼聪慧，相关的书也扫过几眼，很快便理解了袁振飞毕竟是到了这个年龄段，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袁振飞和另一个谈恋爱这种事情不知为什么就是弄得他如鲠在喉。
杨泽宇捂着脸，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书上看到的词，嫉妒。
所以，我是嫉妒黄珊珊吗？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是袁振飞的女朋友？嫉妒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小小年纪，感情尚处于懵懂的萌芽阶段，却先尝到了由感情所带来的过激的独占欲，不知名的嫉妒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压得杨泽宇小小年纪，心里好似被人灌了铅。
杨泽宇走在路上有点恍惚，再加上他年纪小，还没能修炼出对善恶的灵敏度来，三个人不知何时团团围住了他。杨泽宇猝不及防地被挡了路，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几个看着就贼眉鼠眼，头发油油的，身子也好像站不直似的，半弓着背，踮起脚，眼里满是恶意。
杨泽宇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回不过神来，但他多少感受到了这群人的来者不善。不过杨泽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看起来还像是个小学生。这群人最多不过是敲诈点钱财，待会他们问，给他们的时候趁机跑。
那伙人里眼神最凶恶的那个突然在地上啐了一口，开口道，“你是杨泽宇，袁振飞那龟孙的发小？”
他声音压得极低，里面像是卡了一口咳不出的痰，以至于声音还哑，非常适合吓唬人。
杨泽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摸清了底细来的，他虽聪慧，但头次见这种社会上的人，心里的恐惧很快就压倒了理智。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在这三个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这轻轻的幅度好似某种信号，那个人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杨泽宇的肚子上。杨泽宇何时被人这么暴力对待过？他痛的声音都发不出，缓缓跪在地上，抱着头，将自己佝偻成一个团。那三人似乎丝毫不觉得他们三人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们还颇为沾沾自得。他们一边用脚踹，一边污言秽语如风暴一般向杨泽宇袭来。
在他们的话语中杨泽宇慢慢弄清了他这场无妄之灾的缘由，这伙人，原来是曾经在校门口收保护费的职校学生们，看这伙人敲诈挑初中生敲打人挑小学生还围殴的路数就知道这伙人有多上不得牌面了。
又坏又没骨头，被袁振飞那般英勇的初中生教训了一顿之后，居然连回打了不敢了，而报复，还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下三滥。
杨泽宇感觉自己全身没一处不是疼的，裸露的皮肤蹭在水泥地上，火辣辣的，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什么的估计黏在了一块。他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像一坨没人愿意靠近的烂肉，杨泽宇这样想。他没想到只是嫉妒了一下别人和袁振飞的关系，代价居然这么大，居然会这么疼。
袁振飞和黄珊珊二人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两人皆气喘吁吁，袁振飞远远望见这三个人，大吼道，“住手！”
黄珊珊机灵地找路边电话亭报警。
袁振飞和黄珊珊找了杨泽宇一路，没找着，袁振飞寻思着干脆带她到杨泽宇家中上门请教，没想到半路居然能碰上这种事。
他走进了些，发现施暴者还是老朋友，几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袁振飞斜眼往地上一看，躺在地上挨了这伙人半天打的人居然是杨泽宇！
袁振飞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就炸了，他不管不顾，直接抄起拳头，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脸上招呼了一下。
他的拳头沾上了对方温热的鼻血，袁振飞没有任何迟疑，用脚踹那人的膝盖，迫使他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另外两个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操/着国骂加入了这场混战。
杨泽宇在混战的附近，很容易被波及进去，但他身上疼得厉害，又没什么力气，黄珊珊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将他拖到一边。估计是他现在的情况太过于惨烈，那姑娘看他的第一眼，眼圈就红了，将他拖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了，砸在杨泽宇的身上，火辣辣的。
“我应该早点喊你了，要是我喊住了你，我们一起走，就不会有这种事了。”黄珊珊跪在杨泽宇身边，用手扶着他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道，“我刚报警了，你忍一会啊。”
袁振飞怀着满腔的怒火，刚刚匆匆的那一眼，那么狼狈的杨泽宇，只是一眼，几乎是将他的心剜下一块来了，他又气又怒又心痛，下手便失了章法，凭着某种野兽的本能用一种不要命的打法与这三人打着。
那三人的确是三个怂货，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节节败退。但很快袁振飞便支持不下去了，首先是气力不足，再者他双拳也难敌这三个人，这三个人审时度势，气焰很快便嚣张了回来。袁振飞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推到在地。
“警察怎么还没来啊。”黄珊珊拉着杨泽宇那皱巴巴的衣角，担心道，“不会是我没说清楚吧？”
袁振飞倒在地上的前一刻眼疾手快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也拉落在地，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袁振飞知自己打不赢三个人，干脆将那个人压/在/身/下，拼命地用拳头捶他，哪怕自己的拳头都打肿了，哪怕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是这的双倍。
最后警察终于赶到时，袁振飞被锤成了一个猪头，那三个人的形象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黄珊珊扶着杨泽宇走到袁振飞身边时，袁振飞看了一眼杨泽宇，又不敢看了。杨泽宇想努力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来，只可惜嘴角破了，疼得他的笑脸都变了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