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立在尘埃中》已圆缺

2、那时候她不这样

　　天气很热，温淼昏昏欲睡。
　　她喜欢现在的时刻,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如同奔跑在虚幻的时空,只有她一人。
　　一所小镇伫立在草原上,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让人眼前一亮,同时又显得有些许的灰败和凄凉。
　　下了车,青格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温淼接过,“谢谢。”
　　青格手一摆说:“没事,我们也是顺路。”
　　转身热情的介绍这镇子上的特色和小吃,温淼没动弹,在原地乖乖听着。
　　唐哲双手插进裤兜:“你不是要走吗走啊。”
　　青格被打断,懊恼的轻拍了下唐哲的肩膀,“怎么说话呢”
　　转头对温淼呲牙一乐,“温淼姑娘不着急走吧,要是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顿饭,就当是帮你践行,怎么样”
　　温淼抬眼,唐哲不屑的轻哼一声一副“跟你熟吗”的样子把脸转向一边，那样子让温淼觉得他就像一个怄气的熊孩子一样无聊。
　　温淼:“不了,还要谢谢你们,一直照顾姑父家的生意。”
　　唐哲:“嗯,这句像人话。”
　　青格转头看他:“你小子……”
　　温淼说:“没关系,送到这就行了。”
　　话音没落,就听见远处有人喊唐哲的名字,是包满他们,温淼低头示意,拉起行李箱转身……
　　身后的人嘀咕了一句,说的什么,温淼没听清。
　　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是一栋很旧的两层小楼，推开门,房间还算干净,把行李箱扔在床上,转身推开一扇窄小的房门,是一间简易的浴室,地面是灰黑色的水泥,墙壁的半腰处挂着一面镜子。
　　窗子没开,室内有些闷热,拉上帘子,温淼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清凉的水柱让她瞬间清醒。
　　镜中,年轻的身体如同一尾蛇,肌肤晶莹而皎洁,浅笑的抬起手,指甲划过,白色的缎子立刻几道红痕,触目惊心。
　　转身，本应光洁的背上，些许点点的伤疤，淡淡的仿佛已经沉睡了很久……
　　背着包漫无目的的晃悠在小镇的街道上,她化了妆,两条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那袭红色的连衣短裤,与这边陲小镇格格不入。
　　一阵香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前边不远处,一间写着“不日青山”的小酒馆坐落在街角。
　　温淼浅笑,过往的人目光在她脸上片刻停留。
　　“你好,欢迎,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靠近酒馆,一个长相黝黑的男孩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拉着奇怪的调调问温淼。
　　温淼眼睛看着男孩,手指指着上面,“老板,这名字挺好听的,是什么意思啊”
　　男孩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用笨拙的普通话说道:“我不是老板,老板在里面。”说着直指里面忙活的一个身影说道。
　　那人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听到有人提他,笑着走过来,将擦手的抹布放在一边。
　　“不日就是不分日月的意思,青色的山代表美好,希望这里一直都这么美好。”
　　那人用磕磕绊绊的汉话说完,跟一个小男孩似的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没什么文化,就是觉得挺好听的。”
　　说完反应过来,忙笑着说,“我叫巴特,是这店的老板,欢迎你。”
　　温淼看了他们半天,不日青山,多简单美好的希望。
　　“我要这个……”温淼指了指放在门前的几个坛子最上边的那个最小的,刚才她闻到的香味就是从那散发出来的,她的鼻子很好使,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奶酒,自家酿的,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老板,还是老样子。”
　　一个声音在耳边乍起,温淼下意识的转头,唐哲就那么自然的站在那,手中递着一张十块钱的票子。
　　巴特有些为难,指着那个坛子说道:“这个今天就剩这一个了,你们……”
　　温淼:“给我。”
　　唐哲:“……”话不出口，那眼神却在说，‘那是我的！’
　　两人异口同声,巴特弯腰顿在半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温淼:“是我先来的。”
　　唐哲上上下下打量温淼,一阵皱眉,“我预定的。”
　　温淼转头:“老板,他预定了吗”
　　巴特:“阿哲兄弟,要不……”
　　哦,原来他们认识啊,也难怪,姓唐的是什么边防站的,认识这的人也就不奇怪了,温淼心想。
　　唐哲伸手,等着巴特把酒递过来。
　　巴特对温淼无奈的一笑。
　　眼瞅着那小坛子就要易主,温淼往旁边挪了两步,一转头下巴抬起触碰到唐哲的肩,这一动作弄的在场的几人一愣。
　　温淼吐气如兰:“要怎么样才肯把这坛酒让给我,你们当班的时候也能喝酒的吗不如……我们一起喝,如何”
　　唐哲不闪也不躲,歪头瞅了温淼一眼,两人的脸瞬间拉近，几乎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眼神清凉，语气淡淡，“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
　　温淼退开,伸手截下巴特递给唐哲的坛子,同样递出去一张十元纸币，二话不说,扭头走了。
　　巴特:“……你们认识”
　　唐哲:“不认识,”迈开步子扔下一句,“备好了，我明早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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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淼拎着一个小坛子,如同一个落魄的酒鬼,在街上摇摇晃晃,这举动只是引起一些人们的好奇，但只是匆匆一眼，便各安所事，温淼嘴角带笑，她喜欢这里，没人在意你的出身，也没人嘲笑你是醉鬼，高兴喝就喝，不高兴似乎也可以立在街头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
　　坐在玻璃橱窗里的几个人,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视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熟面孔,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异常显眼的红色在大街上迈着蛇步招摇过市。
　　包满叫道:“哎你们看,那不是那铁壳子吗”
　　铁壳子,是他们给温淼起的外号,只因为昨天见面温淼的背上背着一把报废的铁壳子。
　　青格皱眉:“你们别瞎说,什么铁壳子,一小姑娘你叫人家铁壳子,让人听见不好啊!”
　　巴根那一边端着茶碗往嘴边送一边呵呵乐。
　　青格见唐哲不说话,用胳膊堆堆他,“这是三叔的侄女,这么放任着不好吧”
　　三叔,说的就是温淼的姑父。
　　唐哲扭头扫了一眼,狭窄的街道边,温淼抬起坛子又周了一口。
　　唐哲皱眉,“你看她什么样”
　　青格撇嘴,“那你那天还盯着人家看……”
　　唐哲:“……那时候她不这样。”
　　青格一阵无语,不知道他说什么,什么这样那样,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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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淼被青格扶进饭馆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大……大家都在啊”
　　酒坛子往桌子上一剁,“我路过的,你们随意。”
　　巴根那和包满不漏痕迹的退到另一张桌子上,这边的桌子只有青格,唐哲和温淼三人。
　　青格倒了碗茶递到温淼面前,“喝口茶,醒醒酒,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说话的口气有种长者风范。
　　青格旁边,唐哲自顾自喝着茶,眼睑从始至终都未抬一下,俊逸的脸上线条僵硬,温淼的心脏上瞬间被什么一抽,她记得他不止一次的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眼前有些模糊,耳边一阵吵杂的声音烦躁的她想大叫。
　　视线一点点拉回,面前的几人无一不用冰冷的眼神看她,如同看一个废弃之物,嫌弃,恶心,下作……
　　胸口剧烈的撞击,耳边无数的声音在说:“你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走啊,我没你这个女儿!”
　　“快走，以后都别在回来了……”接着，是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小姐,对不起了,你可不要怪我……”一个恶心的男声,带着卑劣的笑……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然后,是她凄惨的求饶。
　　抛弃,嫌弃,她就像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垂死挣扎,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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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淼姑娘,温淼姑娘,你怎么了”
　　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温淼看见一只手在眼前晃。
　　时空一下复原,她还坐在玻璃窗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奶茶,对面,唐哲纯黑的眸子带着奇怪的光看她,身后,另外两个男生说说笑笑。
　　“温淼姑娘,你脸色不太好,包满说你自己找了旅店,要不先休息一下”这巴掌大的地方,找没找旅店都知道。
　　青格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唐哲一眼,意思是,“要不你先给送回去”
　　温淼摇晃着站起身,“我先走了。”
　　刚出门,温淼伏在旁边的垃圾堆边一阵狂呕,汹涌澎湃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身后,一个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不能喝就别喝,折腾自己算本事吗”
　　从包里抽出纸巾,捂着嘴回头,“谁告诉你我折腾自己我就爱喝不行吗”
　　唐哲看着她说:“你这样你爸妈知道吗”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听到温淼的耳朵里变了味儿。
　　温淼温婉一笑，眼神瞬间冰凉:“跟你没关系,你出来多管闲事,你爸你妈知道吗”
　　青格在橱窗里乐乐呵呵的看着俩人琢磨着,阿哲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要是碰见合适的不如趁早谈了……
　　转眼的功夫发现不好,咋俩人说了没两句话就变成俩斗鸡了
　　包满和巴根那呆呆的看着,朝一边的青格说道,“哥,用不用出去看看,这啥情况”
　　唐哲眯着眼睛,盯着温淼瞅了好一会,说,“你这女人,大白天在大街上撒酒疯有没有点思想道德”
　　温淼扑哧一乐,“对不起,我今儿没睡醒,我的思想道德也没睡醒。”
　　唐哲:“……”半天冲身后吼了一句,“青格,你送她回去,我没空理这种疯女人!”
　　青格大步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唐哲气呼呼的回头,越过他,大步迈进店里,另一边,温淼晃悠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转眼就剩青格杵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远处传来一声响亮又蹩脚的吆喝声,“羊腰子了哦,新~鲜的羊腰子……”
　　温淼又在街上晃了一段时间,她习惯行走在路上,把自己打扮的扎眼,引得每个人的注意,这是她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即便存在着刻意。
　　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个影子探了下头又退了回去……
　　温淼脊背发毛,下意识的回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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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声音,“就那个女的,看清楚了吗”
　　另一个人,“看清楚了,那么扎眼,想看不见都难。”接着,是几声猥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