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以后》须臾慢慢

8、闭门羹

　　离开四月天会所李致远独自一人开车，陷入沉思，不禁回忆起年少时无意撞见父亲和杨姝香在家中偷欢。手握一根长发，暗自思量杨姝香如此强烈反对的原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依祎解除婚约？我跟依祎解除婚约对唐氏集团只有坏处，没有一丁点儿好处。从知道依祎喜欢自己的那天起，杨姝香对自己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难道我和唐依祎是……？李致远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匆匆忙忙回家，在父亲房间的床上，卫生间里寻找蛛丝马迹，终于被他找到几根泛白短发，立刻掏出手机：“慕雪，是我，我想请你帮我做个DNA比对。”
　　电话里张慕雪声音忧伤，些许哽咽：“我现在医院，不方便过去取样本。”
　　“我去找你。”说完，李致远挂断电话，匆匆下楼，开车尾随其后的唐依祎，看到李致远出了家门，还未来得及叫住他，便看见他又急匆匆的开车离开，唐依祎皱一皱眉，不解的抱怨：“致远在干什么？”说罢，只好继续跟在身后。

　　与地狱比邻而建的医院，急诊室外，在这个与死神做斗争的地方，医生败给死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死神再次胜利，带走他想带走的人，把悲伤和痛惜留给世人。如丧考批的张慕雪极度哀痛的依靠叶栎阳身上泣不成声，叶栎阳抚摸她的后背安，李致远看到此情此情大步朝他们走来，神色紧张，关心问道：“慕雪，怎么了？”
　　“我爸……我，太不孝了，我说走就走，他生病了，我也没能好好陪她……”张慕雪断断续续的回答，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李致远紧紧抱住张慕雪，感同身受的安抚她失去至亲的悲伤情绪，面露愧色：“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别太难过了，别太自责，要怪就怪我好了。”无意瞥见张慕雪身边德高望重的北海地产代理董事张敬山和他的儿子张旭东，礼貌的打招呼：“张董，你们怎么在这儿？”
　　失去亲人的悲痛令张敬山显得面目黎黑，相比张慕雪稳重得多：“李董可能不知道，我是慕雪的叔叔。”
　　李致远愣了几秒，他自认为对张慕雪的情况了如指掌，却只关注她在美国的一举一动，疏忽了最重要的事情，她的家庭背景，他居然失察了，大吃一惊的看向张慕雪：“你叔叔？那张敬奇张董事长是你的爸爸？”
　　张慕雪说不话来，只是点头。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也从没听过张董提过女儿的事。”
　　张敬山缓缓道来：“张董不想让慕雪生活在聚光灯下，太浮躁，不想让慕雪觉得是他的女儿就很了不起，高不可攀。慕雪也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不想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她有自己的理想，不想接管家里的生意。所以这几年，公司的事务都是我和旭东在打理。”
　　唐依祎随后而来，看到李致远抱着张慕雪醋意大发，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拉开李致远和张慕雪，怨气冲天的质问：“李致远，你骗我，还说不是因为她？”
　　心里的焦灼外露于平日什么事儿都能一笑了之的脸上，李致远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烦不胜烦的瞪一眼唐依祎，疾首蹙额的厌恶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明天我找你。”
　　唐依祎的大小姐脾气一点儿也不比姐姐唐沅媛的小，李致远极为不耐烦的态度令其公主病立时发作，任性道：“我不走，现在就给我说清楚。”瞋目切齿的瞪着，谩骂道：“张慕雪，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还有脸回来？当初放弃你，选了我，我绝不会给你机会把他抢回去。”
　　唐家姐妹，嚣张跋扈的气焰，妹妹唐依祎与姐姐唐沅媛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叶栎阳每每看到恃宠生娇的姐妹俩都感觉像在看一场喜剧短片，扑哧一笑，奚落道：“我说你们姐妹也太可笑了，都喜欢对男人用死缠烂打这一招，不过看起来效果不佳，李致远和白浩然都不是想缠就能缠住的。”
　　唐依祎横眉怒目，反唇相讥：“关你屁事。叶栎阳，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神似叶岚猫就有恃无恐，白浩然是我姐的，你给我识相点，叶岚猫已经死了，那就是跟我姐抢人的下场。”转而怒瞪张慕雪：“还有你，离李致远远点儿，他是我的。”说罢，手臂朝张慕雪挥过去。李致远眼疾手快的抓住唐依祎手臂，疾言厉色，呵斥：“别闹了。”
　　白浩然木然站在一旁不作声，争风吃醋的事儿他实在没辙，只能傻看着无奈摇头，对李致远深表同情。叶栎阳极具新闻人的职业素养，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伴着一连串‘咔咔咔咔’的声音，迅速按下快门键，捕捉精彩瞬间，晃一晃手里的相机，得意的咯咯笑道：“你想上明天八卦新闻的头版吗？唐氏千金仗势欺人？医院发飙欺辱丧父女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劲爆？很有看点？我猜想广大人民群众一定很感兴趣是什么让你如此失常？你是不是很享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唐依祎积羞成怒的激忿道：“你干什么乱拍照片？”
　　叶栎阳低头查看拍完的照片，自我调侃，夸赞道：“不错，不错，我拍照的技术越来越好了，看来又可以多拿一份摄影的工资了。”抬头看了看按耐不住怒火的唐依祎：“这是我的工作，看图说话。还不走啊？”
　　唐依祎气急败坏的哼一声：“哼……”
　　叶栎阳看一眼哑然失笑的白浩然，吐舌头：“白浩然和李致远的归属权你可说了不算。”
　　唐依祎伸出手指，指着叶栎阳的鼻子：“你别得意，小心点。”
　　张敬山和张旭东父子俩绅士的只摇头，不说话，脸上的反感之色溢于言表。
　　李致远不想再看她在这儿大呼小叫，惹急了叶栎阳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边说变拉走唐依祎：“快走，你很招人烦。”
　　“轻点儿，你弄疼我了。”唐依祎使劲儿挣脱，李致远拽得更紧：“那就少废话，快点走。”
　　二人拉拉扯扯走出医院，李致远强行把唐依祎塞进车子：“乖乖回家。”唐依祎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狠狠地瞪一眼李致远，油门踩到底，怒气冲天的驾车离去。
　　李致远返回医院，略带抱歉看了张慕雪的家人：“对不起啊，吵到你们了。”
　　张慕雪情绪稳定下来，依旧满脸悲痛，问道：“你不是要我帮你做个DNA比对吗？”
　　李致远叹气道：“算了，不麻烦你了，我找别人吧。”
　　“没关系，请美国的同事帮忙，几个小时就会有结果。”
　　收起平日里的幽默嬉笑，李致远从怀里将两根头发样本交给张慕雪：“好吧，我等你消息。”又愀然不乐的看向白浩然，风度和表情皆沉重无比，义切辞严：“你也在，正好，我找你有事。急事。”
　　李致远极少这样正儿八经的说一件事，如果有，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白浩然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疑问和担心：“这么严肃？什么事儿？”
　　李致远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儿，而是非常急切的拽走白浩然：“我需要你的帮忙。”
　　“去哪儿？”
　　“跟我就是了。栎阳，慕雪这边就麻烦你了。”临走，李致远不忘张慕雪，交代叶栎阳照顾好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女人。
　　被拽走的白浩然时不时回头看看叶栎阳和张慕雪。叶栎阳给白浩然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搂搂张慕雪的肩膀：“放心，有我呢，你们去吧。慕雪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李致远驱车载白浩然来到他的海边别墅，一路上二人都一言不发，一下车，直奔书房，李致远神秘兮兮的打开保险柜，拿出电脑，插上U盘。
　　白浩然被李致远的严肃认真搞得比较紧张，坐在沙发上：“这么一本正经的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致远打开电脑：“我今天收到一个音频文件。你听听。”
　　“致远，原本并不想让你卷进来。”音频刚刚播放一句，白浩然一惊：“这是……刘元枫的声音。”
　　李致远道：“没错。”
　　音频继续播放：“如果你听到这段内容的话说明我也惨遭不幸。我想你爸的死不是意外，这几年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儿，总算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你父亲所租赁的航空公司有两位神秘董事，一个是已经死了的雄一世，另一个是唐瑞中。这绝对不是偶然，公司的一亿美金用来拿到这家航空公司的股权，同时也拿到当年的坠机报告，以及机身安全检测报告。瑞士银行，账户名：李致远，密码：887090。你可以凭借那里的东西申请重新检测。”
　　白浩然和李致远表情凝重，感觉到事态严重，李致远异常迫不及待：“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得马上跟我去纽约的瑞士银行总部，现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和慕雪。”
　　白浩然深思片刻，诚心正意的发表自己的想法：“首先非常感谢您的信任，但是我现在没时间，我下个月要结婚的。刘元枫查了五年才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你也不差一个月两个月的，对不？容我先把婚结了，再细细帮你调查。”
　　李致远一分钟也等不了，蛮横斥责：“诶，我说你大法官的正义感怎么一遇到叶岚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还是我认识的白浩然吗？五年前死的人是我爸，我亲爸，他的死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现在死的人是一直对我鼎力相助，跟我爸爸一样重要的人，你的婚礼，你也说了，是下个月，你结婚的事儿我叫人去筹备。”
　　白浩然义正言辞，不肯妥协的直摇头：“那怎么成？我的婚礼当然要我自己全权负责。你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我马上找人去查还不行吗？”
　　李致远咄咄逼人，吃定白浩然：“不行，别人我不放心。你婚礼的事有叶岚猫就够了，难道你怀疑她的能力？天地下有她搞不定的事儿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结婚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去做会更浪漫，也比较有意义。”白浩然一门心思在婚礼上，李致远只好拿出最后的王牌，带有威胁的口吻，气势强硬道：“别废话。再啰嗦，我就曝光叶岚猫的身份，你和她都会遇到大麻烦的。”
　　白浩然皱眉不悦，颇有微词：“喂，你太不够兄弟了，不厚道啊。”
　　“想让我厚道，跟我去拿东西。”李致远一副非他莫属，不得不从的的口吻，边说，边打电话给秘书：“小刘，给我订两张到纽约的机票，最早一班。”语毕，挂断电话。白浩然拿李致远没办法，也只好依着他，心存怨气儿道：“费用双倍。”
　　李致远慷慨道：“我给你十倍。”二人边说，边离开别墅，赶往机场。
　　白浩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诶，你知道失而复得的感觉吗？以为永远失去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还有意外惊喜，那感觉太幸福了。”
　　“我想我能体会你说的感觉。”
　　“因为张慕雪？”
　　“行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幸福的大法官，儿女私情暂时放一边，先去办正事。”
　　“好的。”

　　为了爱情弱质女流也会变身战神，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直闯龙潭。陆悠悠的厉害仅限于对付普通人，面对□□就变成胆小鬼，跟在唐沅媛身后，瑟瑟发抖地东瞧瞧西望望，小时候香港□□的片子没少看，但真真地进□□老窝可是头一回。如果只如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不知情也就罢了，不过一间规模大一点的进出口贸易公司，知道了，心里就惴惴不安了。
　　唐沅媛故作镇定，不屑地瞥一眼她：“怕什么？你没杀他们的人，也没放火烧他们的公司，更没没挡了他们的财路，这些人也不是随便打打杀杀的，你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够格儿。”
　　这么一说，陆悠悠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拍拍小心脏，松了一口气。
　　“唐小姐，这边请。”秘书小姐礼貌地引路。
　　唐沅媛也是第一次来D公司，第一次如此正式约访陶铭新：“唐小姐，您稍等，陶总正在开会，会议十分钟后结束。”
　　“谢谢。”
　　秘书转身出门。
　　唐沅媛和陆悠悠环视四周，陆悠悠夸赞道：“可以啊，沅媛，你瞧瞧，这规模，这档次，不比你老爸的办公室差。”唐沅媛粗略扫看，撇撇嘴不服气地抱怨：“品位是不错，就是看人有失水准，你说叶岚猫哪儿好啊？怎么就把他和浩然迷得神魂颠倒？”
　　“这你还不懂？英雄难过美人关呗，你不也是吗？你是美人难过英雄关，不对，你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悠悠再三修正自己的措辞，任何时候不忘奚落唐沅媛，希望哪一句能让她迷途知返。
　　“不好意思，让唐小姐久等了。”陶铭新和秘书同时回来，陶铭新大摇大摆地坐到自己的座椅上，翘起二郎腿。
　　秘书端来两杯咖啡：“唐小姐，请用；陆小姐，请用。”随后秘书离开，二人各自礼貌性的抿一口咖啡，唐沅媛略显局促地看了看陆悠悠，又看了看陶铭新，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我……你……那个……”
　　陶铭新可没心情和她寒暄说客套话儿，黑着脸，冷冰冰的开门见山：“唐小姐来我这儿不会只是为了喝咖啡吧，有事说事儿，直接点儿，我只有十五分钟给你，时间宝贵，得珍惜。”
　　唐沅媛紧张地吞吞吐吐，还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你……”
　　“我替你说吧，为了白浩然？”
　　唐沅媛点点头，又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来问你，叶栎阳是不是叶岚猫？”
　　一拧眉，陶铭新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么快就猜到了？也是，白浩然如此疯狂的步步紧逼，高调示爱求婚，唐沅媛不疯才怪。”寒光闪闪的黑眸，邪魅的笑笑，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她们是有一点像，但她不是她。”
　　“不是才怪，就是她。叶栎阳就是叶岚猫，眼神儿一个样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唐沅媛不甘心笃定地说。
　　陆悠悠并不意外陶铭新的回答，有理有据道：“你撒谎，叶栎阳生日Part你跟白浩然都去了，这不是巧合吧，你们都认为她叶岚猫，你在维护她对不对？你爱她，可她爱的是白浩然，就算她不是叶岚猫，至少叶栎阳像她，你也应该和沅媛联手拆散他们，五年前得不到叶岚猫，现在去抢叶栎阳也不错。”话了，诱惑的语气和撩人的眼神儿，十足的威逼利诱。
　　“你了解我对叶岚猫的感情，但是你不了解我。如果她真的是她。”陶铭新清了清嗓子，顿了顿，斜眼瞟了瞟唐沅媛，玩味儿地说：“两位认为我会坦然相告吗？如果我承认，那是害了她。”蔑视的表情，继续说：“我不会像白浩然那样饥不择食，这世上只有一只叶岚猫，即使有相似的人，她也不是她。”嘴角一斜，瞥一眼唐沅媛：“或许他爱得比我深，才会如此疯狂。”起身走近唐沅媛，注视期盼希望得到一线生机的眼睛：“对不起，唐小姐，你找错合作对象了，慢走，不送。”
　　见两人不动地方，陶铭新戏谑的拿她二人寻开心：“怎么？不想走？我这儿不少兄弟都单着呢。像唐小姐和陆小姐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的兄弟们可都求之不得呢。”
　　闻言二人瞪大眼睛，四目相互看了看，灰溜溜站起来往门口走，地面与高跟儿鞋碰撞发出‘噔噔噔’声音，身后再次传来陶铭新磁性低沉的声音：“再提醒你一句，白浩然你没机会，别惦记、别幼稚了，有些人不是痴心就能感动的，白浩然和叶岚猫都是这样的人。”
　　唐沅媛回头给陶铭新一个白眼：“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好心。”说完，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冲出D公司。
　　回想刚才的情景，陶铭新出神地想了很久，微微叹气，那个唐沅媛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心的，拿起桌上的电话：“黑豹，二十四小时盯着唐沅媛，随时向我汇报她的行踪。”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