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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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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应允博接到的关于私事的电话显然比公事的多很多,究其家中大事小事层出不穷的原因,皆在于秋亦思耍脾气上,而此刻管家J语气慌遽也正表现了他管理的家宅是多么内忧外患不安宁。
电话一接通,J开口就说:“少爷,大事不好了。”
将车子停稳后,应允博身体沉沉靠向椅背,但语气却十分悠闲,对待J报警模式的提醒,他却一副轻闲,说话略显几分调侃:“J,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演员的?情感带入不错,惟妙惟肖,改天叫人把你送进剧组吧。你看如何?”
J可没有多么博大的胸怀,没有待事无所顾及的伸缩自如,他并不能像应允博一样开玩笑,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眼下发现的情况更危急。他只能严肃将应允博的调侃大而化之:“少爷不要说笑了。现在警察出示搜查令,眼看就要强行搜查应家了。”
未待思考,应允博急于证明自己清白,他声音平淡述道:“J,最近F.E很乖,我应该没犯大事,何罪之有?让他们搜。”
应允博如此轻巧的话,不得不让J将解释的力度加强些:“不,不是这样的。警方说他们接收到知情人士上报,说少爷您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少爷我想这次警察造访,原因在秋……”
应允博打断J的陈述,顷刻之间平静瓦解冰消,整个狭小车箱内愤然的气焰一触即发。
“所谓的知情人士是哪个浑蛋?”
J说:“少爷,警方说知情人士姓秋。”
“秋?”应允博脑海里思忖着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姓“秋”的浑蛋。想罢,由于人头数太多,他一时难于确定。正当应允博没有办法想清楚是谁在背后向他捅刀子时,远远的,他望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很快的,他嘴角勾勒出笑,十拿九稳的笑,他轻哼一声,之后不管不顾电话那头J是否还在“少爷少爷”叫个不停,他利索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应允博随手将手机丢到车后座,重重按了几下喇叭,示意不远处女人上车。
秋檀雅先是被鸣笛声惊吓,怔愣了几秒,在看清车内所坐何人后,她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打开车门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秋檀雅刚一出现,应允博虚假的笑就挂在脸颊之上。这么多年,他学会了奉承拍马,他有能力把人夸上天,榨干别人的精力,最可怕的是,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被迫害人无一例外浑然不知其伪善,甚至会在事后连连夸赞他做事稳妥,就算哪一天被卖了也会替他数钱。他在用笑,示意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做朋友,不发生任何利益冲突的好朋友。
应允博用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寒暄客道地问:“秋小姐别来无恙?”
秋檀雅并不因为应允博对自己百倍含笑而撼动丝毫,她比谁都清楚大人物表情多变,随时随地都在做秀。他们,一个是做秀的人,一个是不屑于看人做秀的人。这时候秋檀雅显得要郑重得多。
“我之所以上你的车,是因为距此不远警察都在,你趁早把歪歪肠子通通收起来。你也是高端人士,总不愿你我不欢而散,第二天一起上晨报头条吧?”
秋檀雅话一说完,应允博就委屈地问:“秋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
男人撒起娇来,力度会比女人大许多,况且此刻撒娇的男人平时冷言冷语,是从不知“撒娇”两字怎样写的严肃男人。
秋檀雅很聪明,她从上车到现在看都没有看应允博一眼,平视前方的一双眼睛看不见应允博的努力。
“你自己心里清楚。”秋檀雅冷冰冰地说。
“哼,我蠢笨,还望秋小姐示下。”
秋檀雅目视恬不知耻的男人,一字一句毫无情面辱骂道:“披着羊皮的狼!”
应允博眼角含笑,痞气十足调戏着问:“我若是狼,秋小姐是羊吗?”。一边说暧昧的话,应允博一边靠近秋檀雅,伸手拉秋檀雅右侧的安全带。秋檀雅并不动弹,或许说她享受男人身体摩擦在她一抹□□之上的感觉。应允博贴近秋檀雅,距离之近几乎让秋檀雅以为他会吻上来,他的唇在她面前开开合合,温暖的气息轻吐到她脸颊之上,麻酥的感觉流遍全身,她仿佛失去了力气,明明应该推开应允博,推开这玩笑自己,显然是在轻薄自己的男人,但她却纵容了男人以这样暧昧色情的姿势与她对话。
“秋小姐,你我应尽快远离是非之地,让他们去闹,我和你去一个消魂的地方,你看如何?”应允博笑问,只听手间发出一声“嘣”的声音,他完成系安全带的任务,身子却流连忘返进一步蛊惑着。
“你想做什么?”秋檀雅发出警告。
“疼秋小姐这只小羊啊。”应允博痞气十足,流氓味道浓郁,非要挑起他人情.欲的话像无数小手乱哄哄抓挠对方的大腿。
秋檀雅终于横出手臂,猛力一推将应允博推回到属于他的座位,她冗长吁着气,厉声大叫说:“我——不是羊!”她沉沉呼气,眼睛眨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静如初,冷冰冰地披露对方不知羞耻:“应允博,你所做的事情我全部听说了!”
应允博平静面对女人或骂或打,他只是觉得很好玩,姓秋的女人果然有秋之净爽。然而,他除了从她身边抢走男人外,还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十拿九稳,仿佛藏噎着他的罪证一般吗?
“欧,从你儿子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秋檀雅听得出应允博的嘲讽。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我识得你的为人!”
秋檀雅给了应允博反唇相讥的机会。
“是嘛?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听人说过了解我。秋小姐,你倒说说你怎么识我?”
秋檀雅字正腔圆刨析说:“你为人笑里藏刀,可恶至极!”
应允博细细品咂,点头称道:“嗯,不错,请继续。”
秋檀雅皱紧眉头,大声喊说:“你连小孩子都打,简直不是人!”
应允博眉毛下压,嘴唇微嘟,思想跳跃,食指轻点,首肯说:“这句话我听多了,她们都说我不是人,而是神,能够让她们甘心情愿张开腿。秋小姐,如果我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人主动委身于我,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自负?”
迄今为止第一次,秋檀雅和应允博的观点不谋而合。秋檀雅点头回答:“是,你简直自以为是。”
应允博突然大笑出声,笑弯了眉毛,笑灿了眼睛,毫无顾及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赞美目光感叹秋檀雅美丽。
“秋小姐,你真可爱,看来秋思亦选你做妻子是正确的。”
秋檀雅并不因为应允博虚伪的笑而慌忙,她游刃有余对待客道男人的虚假。
“谢谢夸奖,但恕我直言,思亦他选我做妻子聪明至极,可选你做朋友愚蠢至极!”
笑,顷刻之间不落痕迹通通消散。
“不是愚蠢,是自寻死路。”
“你……”
秋檀雅失了声,目视面前傲然的男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具冰雕说话。在他身边,仿佛不存在活物,任何具有生命力的事物,只要一靠近他,立即寒气刺骨,冰封至死。
“秋小姐想从我这里讨回丈夫?”应允博打算接受事实。
“不是讨,是带走!”秋檀雅更正。
“带——走?”应允博重复说,愕然,立即又是朗声欢笑,一阵欢笑过后,突然似变脸一般冷言冷语问:“若不呢?”
“我会让你声败名裂!”
秋檀雅表面镇定自若,其原因无非是自我伪装以求自保。明知面前男人“笑里藏刀”,聪明女人又怎么可能直面刀刃?锋利之下的血腥,她还不想以身试险。内心的小精灵一次次高叫“害怕,害怕”,却也一直在重复“不要输,不要输”。她不能把害怕的心理表现出来。她唯有强装镇定,甚至是用威胁的话震慑男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吓到男人,于是就只能先骗过自己。她冷酷地问:“怎么,不信?”
秋檀雅并不知道她此举成功吓到应允博了。利用应允博最敏感的话题,吓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我信。”应允博回答,“秋小姐有胆有识,连惊动警察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不就是为了震慑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秋檀雅听应允博说话,像是在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应允博将秋檀雅本想由她亲口说出来、用做把柄的逼迫全部说干净了。
“你知道就好。”秋檀雅说。
“秋小姐,我若偏要迎难而上,会不会太暴力,把你弄哭啊?”
应允博感慨,此时此刻面前的敌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他利用过客道,利用过谦虚,甚至利用过谎言,但同时,这些拿来利用的筹码也向他证明了女人优雅端庄,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蠢货。而身为商人的他,深知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哪怕这敌人是女人,哪怕和一个女人争斗丧心病狂,哪怕赔上名声折扣面子,他和她斗定了。
“秋小姐,你和丈夫结婚几年了?”他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秋檀雅很吃惊,此前男人所谓的锋芒一瞬间收敛不少,反而像唠家常一般问及她的私事。她和丈夫结婚几年,关他什么事?他这样轻巧的问话,反倒有与她拉近关系的嫌疑。
“这与你有何相干?”秋檀雅毫不客气回绝应允博。
应允博不大在意秋檀雅的拒绝,或者说他根本不稀罕得到秋檀雅的回答。他茫然的语气就像在讲故事:“你懂在你万分痛苦的时候,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幸福的滋味吗?尤其这幸福的人里,有你的仇家——秋小姐,你的美满婚姻也该就止终结了。”
秋檀雅惊讶瞪大眼睛。
他应允博算什么?凭什么笃定她和丈夫的婚姻关系将就此终结?他不过是一个阴险的男人,即使他有权有势,可他凭什么介入别人的夫妻生活?他又凭什么管辖她的人生?他这样毫无顾及放肆污蔑的态度使她怒火中烧,不禁失去淑女做派,全然变成一个疯女人,破口大骂:
“你这个变态!虐待狂!暴力狂!”
骂人,要适时懂得骂人弱肋,被击中弱肋的人必然脸色涨红、羞愧难当。可应允博对待秋思亦用尽变态的手段,连他自己都承认的罪名,他是不怕被别人说的,自然便不会有丝毫羞愧萦绕心头。
应允博看起来已经深陷记忆泥淖了。
“秋小姐,浑身带伤的人,眼见玫瑰,是不怕采撷的,大不了伤上加伤。我呢,即使赌上全部身家,这一次也和秋小姐抢定秋思亦了。”
说完,应允博径直打开车门,抬腿便走。
秋檀雅僵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男人刚刚是说,要和她,抢男人?
秋檀雅感觉震惊,因为迄今为止她全部的愤怒点只是单纯在儿子被打这件事情上,她还不大理解应允博愤怒的态度究竟为何。她还不清楚她一个鲁莽行为几乎是在应允博面前生生挑应允博弱肋。一个无知的女人,一项无知的举动,几乎将自己的生命力玩耍殆尽。她根本不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
但,秋檀雅很快回神,并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应允博一路径直往家走,距离别墅五十米远时,J迎了上来。
见J迎面而来,应允博既不顾及事态发展,亦不顾及身后女人的尾随,几乎是用大白于天下的坦然吩咐J说道:“J,给他们开价,买下他们的嘴。”
“少爷……”J不能像应允博一样,不管不顾任性妄为,他还是比较介意应允博身后穷追不舍女人的。
应允博止了步伐,一字命令:“说。”
J无奈,只能回禀:“少爷,警察并没有搜出秋先生……”
J的解释,顿时让两个人惊诧。应允博的惊诧,身后秋檀雅看不到;秋檀雅的惊诧,应允博一双耳朵听得清楚明白。
秋檀雅立即撒腿便跑,碎步纷乱。她这么急,大概是要去责问警察是否收取了应家的贿赂,身为人民的警察,他们怎么可以收受贿赂!她急不可迫,拔腿就跑的行为将她的气愤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一个女人,说不定会把警局翻个底朝天,但警局会不会塌天和应允博没关系。
秋檀雅步调声渐渐消失。
J一边证实女人确实离开,一边转头谛听应允博的提问:“他怎么跑出去的?”
“您吩咐属下不能伤到秋先生,秋先生划伤了手臂,所以……”说到这里,J不必多言了,应允博自然清楚秋思亦非此不可的态度是可以怂恿他做任何险事歹事的。应允博沉默了。沉默的他,深邃的眼眸不曾激荡起一丝涟漪。没有人能够知道沉默的男人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就连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J,也不懂他。
过了一段时间,应允博终于沉下心问:“伤得重吗?”
“不……不轻……”J这么回答,然后示意身边随扈去取带血的剪刀。
“不用了。”应允博唤止随扈的步子,继而转身对J嘱咐说:“把症状告诉欧阳医师,叫他开药。”
“是。”
收到J的回答后,应允博抬腿继续了刚刚回家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