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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朗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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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京城的冬天来的有些早,树上的叶子早就掉的光光的,成了光杆司令的树枝直愣愣的指着苍天,活像唱摇滚的郑钧,哦,对了,这会儿他还没红呢!
老旧的街道,一点也不fashion的商场,没有雾霾的天空,车流量还不那么大的立交桥,街上负责堵塞交通的自行车,这里的一切活像老人家收藏的黑白旧照,看不出丁点儿未来华国经济政治文化中心那股国际范。
下午的阳光已经散去,只留下没有温度的冷风还在呼呼的吹着,每年冬天从西伯利亚那儿卷来的寒流总能把人冻成狗。
“这就是九零年的京城”陈朗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小声嘀咕“跟后世一小县城似的,呵”
是的,后世。是的,陈朗秋重生在了这个时代。
原本已经快奔四张的一大叔一觉醒来变成一二十多岁的小鲜肉,哦,对了,这时候还不流行小鲜肉这个词儿。没人能解释究竟是时空错位了,还是外星人突袭地球拿他当试验品了,就这么没有缘由的,他来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地方。
上辈子他家境一般,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异,考大学那会儿母亲突然病逝,后来继父另娶并且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很一般了。加上他喜欢旅游,常年都在路上,虽然遇到过危险,钱粮也说不上充足,但是那时候就是那样快乐而简单,固执而坚强。就这么磕磕绊绊到了三十多岁,去了一趟西藏,朝圣回来之后莫名喜欢上厨艺,后来学了一段时间就用所有的积蓄开了一间饭馆,就这么安定了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平常的一天,收工,上床,对着脑海中幻想的身体打~炮,睡觉。接着就到了九零年的京城。
陈朗秋有时候都会想老天是不是嫌他没去酒吧给国家增加GDP,或者嫌他这个强攻不给小受吃黄瓜,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折来惩罚他。
半辈子的消磨,有人说他没志气,有人说他没追求,可是陈朗秋一直觉得挺好。他没有惊才绝艳的技能与才华,当不成万众瞩目的红花就甘心做无人知道的绿叶,就这样,挺好。花了个把月时间终于调整好心态,不再幻想睡一觉或者再打个炮就能回去,老实说除了偶尔怀念那张宽大的床他对过去真没到要生要死的地步,而当生存成为第一要务的时候,其他一切都得靠边站,于是他去做工去了。
太强的技术性工种他做不来,拿得出的才艺只有做菜,但是人家嫌他能做的时间太短,不收。最后陈朗秋没办法,只能去抗包。感谢这具有力的身体,感谢这个淳朴的年代,所以不要问为什么他最近回来的很晚,因为生活需要本钱啊!
天有些阴,开始起风了,陈朗秋怕待会儿得下雨,蹬车的脚都开始快起来,路过一道胡同口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大清楚,只是模糊中有两条影子在那里缠斗,像是野狗抢食,又像是俩人在抢东西。突然间只听得“刺啦”一声,一个黑影竟朝他扑过来,下一秒陈朗秋的自行车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滚落在地。而他自己落地前一瞬间,这具身体下意识撑了一下地,一个鹞子翻身就掠了起来。
“嘿,有功夫”一人惊叹。
陈朗秋看着拿着半拉旧夹克的老头对着他瞪大了眼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推着车走了。
说起功夫那倒跟他没关系,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留下的,上辈子爱好旅游的他最多体质不错。身体的原主就叫陈朗秋,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功夫是跟孤儿院院长学的,叫什么锤拳的,名字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效果着实不错,而且这位小哥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有时候陈朗秋看着他后背上还没完全褪去的伤痕都会暗暗心惊。印象中那院长也是个妙人,好像是战场上下来的,手底下有人命,退下来之后说见多了死人要多积阴德,所以开了一孤儿院救济孤小什么的。
到了学校之后,天完全黑下来了,从兜里划拉出一根哈德门丢给门卫,骑着快要散架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找了个地方停好,这模样估计偷是没人偷,只求不淋雨就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还得靠这玩意儿代步呢!像他这种对未来一片迷茫的人在北京居大不易。
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没抽。其实陈朗秋不喜欢抽烟,他上辈子呼吸系统不太好,一抽烟就爱咳嗽。可是你跟人出去不抽烟都不好搭话,后来他就学会了烟含嘴里,点燃之后立刻夹手上,有什么话啵啵的说完,那时候别人光顾着说话也就忘了你抽没抽这事儿了。
到了这儿这么久,这个习惯他倒是保留下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物这熟悉的烟草的火光总能给他一点慰藉。等最后一点火光消失的时候,陈朗秋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对他的捉弄,他最近总是想问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陈朗秋循着亮光走进办公室。
昨天中午他回学校拿东西的时候遇上神出鬼没的班主任,班主任随便一问他在做什么,他也就随便一答抗包。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答案,快五十一老头愣是愣了好半晌才说:“你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要接戏门路是很多的,就算是急着要钱那进个剧组怎么说也比抗包来的快呀!”说完就指示陈朗秋明晚办公室找他。
其实陈朗秋这么久以来一直回避这件事,不去剧组拍戏不是为别的,是他自己还没调整好心态。你让一平头老百姓突然之间去拍戏能不能做好且两说,这心里先得忐忑一下是不。不过陈朗秋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老头都说到这份上了,是为他好,他知道,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辜负他人好意的人,于是现在他就来了。
办公室其实挺小一地方,这时候还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排场,里面只摆了张桌子,椅子,再加上一个小书架就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老头坐在椅子上正凑近灯光看一本书,陈朗秋一瞥瞧见金粉两个字,至于后面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瞧老头就收下去了。陈朗秋心里暗暗好笑,看都看了还怕人知道,又不是什么小黄书,不就是张恨水那本金粉世家么,虽然人家讲的是一个言情故事,但中心思想是时代变迁,人物内心的空虚……吧啦吧啦……扯远了。
见他来了,老头子咳嗽两声,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条,说:“照着这张纸条去找人吧!”说完就挥手让他回去。等陈朗秋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住的地方是个老旧的院子,房主是一对老夫妻,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知是教师还是教授。房子离学校不太远,但是设备什么的比后世一个小野店还坑爹,没有暖气,至于空调……呵呵……。不过好在有热水,陈朗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裹了两条棉被就往床上缩。
后半夜的时候陈朗秋是饿醒的,闭着眼翻翻找找寻摸出两根火腿肠加上一袋方便面总算对付过去了,只是却再也睡不着了。以前他很少有失眠的时候,他妈死那次算一回,西藏碰上暴乱的时候算一回,还有就是分手的时候算一回。说起来那个男朋友实在很中他的意,人长得好,性子也不错,可是操蛋玩意儿居然敢出轨,没打的他断子绝孙也算给足了他面子。你说要是他直接提分手陈朗秋难不成还会拦着他,不至于。
“哎……”陈朗秋叹了一口气,在床上来回翻滚“我艹”
拉开床头灯,摸出老头给的那张纸条,仔仔细细来回看了七八次才又倒在床上,盯着房顶出了会神,挨到早上天刚蒙蒙亮,陈朗秋突然一扯衣服,就那么赤裸裸的对着镜子看起来,边看吧还边上手摆了几个pose,皱了一会儿眉,又抿了抿嘴扯出一个笑容来,最后盯着腰间那几块腹肌喃喃的问:“难道老天是要我来当明星的?”
说实话就算刚来那阵知道这身体的身份是中戏的学生时陈朗秋都没衍生过当演员的想法,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原本他想再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见识祖国大好风光的,可是一转眼才突然想起这是九零年,而且上辈子要看的都看了,也看倦了,否则最后也不会停下来。若说重新开饭馆吧,陈朗秋又觉得腻味。要他想做,那是趣味;要是每天必须要做,那就是任务,所以陈朗秋就一直迷茫着,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可以干什么,他又想干什么?
“你说买彩票,买股票”对不起,你说哪个正常人没事儿会记得九零年哪一期会开什么号啊,至于股票,别闹,那玩意现在还属于自high呢!
所以当老头把那张纸塞他手里的时候他是真的心跳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