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客户非人类》陆乱

4、堕天使

　　“他，他，他是堕天使？！”

　　朱允文伸着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好看的男人，察觉到那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才迅速收回手指，战战兢兢躲到了阿尔的背后，压低声音问道：“堕天使是何方神圣？”

　　“……”

　　阿尔往后瞥了眼朱允文，竟无言以对。

　　“咳咳咳。”朱允文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阿尔迅速瞥了眼对面的安斯艾尔，将嘴巴凑到朱允文耳边，小声解释道：“天使就是天神的使者，因犯错而被上帝从天堂驱逐到凡间的天使就是堕天使。”

　　朱允文偷偷看了眼安斯艾尔禁欲的脸庞，只觉得这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无欲无求的淡然气息。他好奇地低声问道：“他犯了什么错？”

　　阿尔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朱允文一脸可惜地看向安斯艾尔漂亮的脸蛋，小声嘀咕道：“居然是个失足青年。”

　　安斯艾尔听到“失足青年”四个字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眼睛像要喷火似的，恨不得烧死对面的人。阿尔见状迅速用手捂住了朱允文的嘴，对安斯艾尔干笑道：“这是收留我的人类，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请您别介意！嘿嘿。”

　　安斯艾尔没有再理会朱允文，对阿尔冷冷道：“我给你的时间只剩7天了，希望7天后你老老实实回到部族。”

　　“是是是，谢谢大人。”阿尔对着安斯艾尔消失的方向点头哈腰，忽略了手里快要断气的朱允文。等他松手后朱允文像发软的泥人似的瘫倒在地，他面带歉意地扶起朱允文，拍着他的后背道：“不好意思哈，一时紧张。”

　　朱允文顺着气，对阿尔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如此惧怕安斯艾尔？”

　　阿尔道：“他是上帝派来管辖各个部族的堕天使，是个不近人情的冷家伙，连部族首领都对他礼让三分，提起这个人就心惊胆战。何况我一个小小的鸟人？”

　　朱允文纳闷道：“连一个犯了错的天使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阿尔耷拉着脑袋怏怏道：“我只剩7天时间了。”

　　“7天，这么短？那个人也太小气了！”

　　阿尔苦笑道：“我四百年来每日徘徊于亚得里亚海面上，被首领发现后囚禁了起来，直到后来被安斯艾尔放出，给了我一个月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星期了。”

　　朱允文问：“为什么你们部族的首领要把你关起来？喜欢上条鱼就犯法了？”

　　阿尔怏怏道：“你不知道么？神规禁止不同种族通婚。”

　　朱允文惊奇道：“那童话故事里，人鱼公主不是也和人类相恋了么？”

　　阿尔：“……人鱼最后也化成了泡沫。”

　　朱允文瞪大了眼睛，道：“你还知道我们的童话故事？难道《海的女儿》故事是真的？”

　　阿尔耸耸肩道：“我也是听我的祖父说起的，在人类看来这是个童话，但在我们看来它却是个历史，是个异族相恋的悲惨教训。”

　　“是挺惨的。”朱允文想起故事书上每走一步如同踏在刀刃上的小美人鱼，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安斯艾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神派来阻止异族相恋的监督者咯？那他为什么会放你出来？”

　　阿尔挠着后脑勺：“是我求安斯艾尔放我出来，给我一个月时间的。”

　　朱允文想起了安斯艾尔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好奇道：“安斯艾尔如此不近人情的家伙居然会答应了你的请求，这太奇怪了！”他的思维已经扩展到了阴谋论。

　　阿尔一脸迷茫：“我也想不通，本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恳求安斯艾尔，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还光明正大的把我放出来。”

　　朱允文又问：“可一个月时间不是还没到么？他来找你干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阿尔似乎才想起来，往地上的袋子一努嘴，道：“本来放了信号通知埃托奥悄悄送来的，真没想到却是安斯艾尔亲自给我送钱。从今天开始他在我心里的形象要彻底改变了！”

　　朱允文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眼冒精光地扑上前，扫了一眼眉飞色舞的阿尔，挑眉道：“你不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安斯艾尔，那个叫埃托奥的伙伴的情况？”

　　阿尔一愣：“安斯艾尔为什么会知道埃托奥的情况？”

　　朱允文简单分析道：“你明明召唤的是埃托奥，来的却是安斯艾尔，这其中真的没蹊跷？”

　　神经大条的阿尔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嗯，埃托奥那个家伙真懒！”

　　朱允文：“……”

　　有了钱，办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稍晚些，朱允文就和阿尔到酒店里大吃了一顿，又到超市里狂购了一番，还到网上给三只僵尸买了新的官服。

　　第二天，朱允文带上设备，和阿尔到了亚得里亚海边。

　　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朱允文惊叹不已：“太震撼了！”

　　阿尔瞅了眼身旁穿着背心和沙滩裤，挂着泳圈的朱允文，有种冲上蓝天的冲动。片刻后，他默默扫了眼四肢张开，脸朝着太阳，忘情地沐浴在阳光下的人，提醒道：“小朱先生……我们不是来旅游的。”

　　朱允文把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顶，望向辽阔的海洋，回道：“我们在这儿晒着太阳等人鱼出现不就好了？”

　　阿尔解释道：“人鱼是个聪明谨慎的种族，他们从来不会游到海岸边，以免遇到危险。”

　　朱允文想起了美丽的人鱼公主，“……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跑到旁边一处渔民那儿，好话说尽，还付了些定金，才借到了艘船艇。吃力地把设备搬上船后，两人往海中心驶去。

　　“美人鱼什么时候会出现？”
　　船艇的油已经燃尽，他们停在了亚得里亚海面上，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朱允文架起望远镜，眺望了半天，除了蔚蓝平静的海面便一无所获。

　　阿尔也凑到望远镜后面，提醒道：“人鱼族很少出现在海面上，尤其是白天。”

　　朱允文看了下手表：14:14

　　为什么上船之前不说，他还有时间吃顿海鲜大餐……

　　“在《海的女儿》中，人鱼到了15岁才能浮出海面，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可惜，小人鱼刚成年就被人类迷住了，最后化成泡沫……”
　　朱允文坐到甲板上，将鱼饵挂到钩子上，将鱼钩朝海上用力甩了下去，抓着鱼竿眺望着一处海天相接的线条，“这里的生态环境真好，海里的鱼肯定又肥又嫩，做成烤鱼最合适不过了！”

　　阿尔在一旁默默祈祷这吃货别被人鱼帕特里撞见，否则还不得被人鱼给烤了。

　　朱允文将鱼竿插好后，到行囊里翻出了几瓶东西，依次排列在甲板上。阿尔拿起瓶子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问道：“这些瓶子里装了什么？”

　　朱允文继续拿出几个盘子和烤具，回头道：“调料！”

　　阿尔拧开盖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到了点儿到手心里，伸舌舔了舔，一阵刺激的呛味直冲脑门，“好辣！”

　　朱允文瞟了眼满脸通红，在船板上手舞足蹈的鸟人，提醒道：“……那是辣椒粉。”

　　阿尔用海水冲洗着舌头，等辣味褪下后一脸幽怨地坐到朱允文对面，小声说：“我们这样在海上烹煮帕特里的同类，是不是太残忍了？”

　　朱允文吹着口哨继续摆弄他的餐具，闻言抬眼看向阿尔，“那还能吃什么？”

　　阿尔哑口无言，在购置必需品时都是朱允文一手包办，他只负责搬运。直到上了船他才发现，朱允文除了淡水和调料，什么食物也没带。不对，还带了渔具。

　　阿尔一脸不满地坐到了船舷上，背对着正一脸兴奋地摆弄炊具调料的朱允文，对朱允文发起了无声的抗议。

　　然而，到了黄昏……

　　“太好吃了！”

　　鸟人抹了把嘴角，咂吧着嘴，似乎意犹未尽地盯着正在优雅地咀嚼着鱼肉的朱允文，眼露精光道：“好吃吗？”

　　朱允文钓上来的三条大肥鱼就被阿尔吃掉了两条，连骨头都没吐。剩下这条还是他眼疾手快夺下来的。他往烤鱼身上撒了把孜然，用两根手指捻起一块鱼肉，优雅地放进了嘴里，掀起眼皮道：“你都吃了两条了，还没吃出味儿？”

　　阿尔抓抓脸道：“嘿嘿，味道太好了，忍不住吃快了些，还没尝出味道就下了肚子了。”

　　朱允文打了个饱嗝，将剩下的鱼递给了阿尔，转过头不想再看那鸟人流着哈喇子的嘴角。坐在船边将手掌横在眉毛前，向远处的落日眺去。
　　远处橘红色的落日已将小半张脸嵌入了海面，照得海水通红艳丽。

　　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海面有人鱼出没，不禁沮丧道：“再不出来天都要黑了。到时黑灯瞎火的，可就欣赏不到人鱼的美貌了。”

　　朱允文正说着往船舱走时，忽然察觉到海面剧烈晃动了下，连船身都被高高抛了起来。他连忙抓住船舷，脑海里浮起不祥的联想，心想不是吧，难道把鲨鱼引来了。
　　他赶紧探头往海里查看，果真看见水下有一团金影迅速略过。

　　金色的？鲨鱼不该是黑色的么？
　　朱允文连忙跑回船舱对阿尔道：“我们已经飘在靠近海中央的位置，这里的海面不该有这么大的波动。会不会是引来了什么海怪？”

　　阿尔也搞不明白，道：“也许是暴风雨来临了，也可能——”

　　阿尔话音未落，船底传来几声巨响，像是有东西在撞击船底，力度之大，将整艘船都顶离了海面。朱允文被从甲板上高高地抛了起来，又重重地落了下去，他捂着剧痛的屁股，狠狠地瞪向早已见机行事飞到半空的鸟人，指着鸟人愤愤道：“有种上去了别下来！”

　　朱允文刚说完，就被一条从海里伸上来的不明物体卷了起来，重重地往海里扔了下去。

　　阿尔见状迅速掠过海面，接住了朱允文。

　　回过神的朱允文快速地死死抱住阿尔的脖子，差点把鸟人勒死。他往海里看下去，只见水面上隐约浮起一抹耀眼的金色。

　　“是帕特里。”
　　阿尔将朱允文放回船板上，也看向海面。

　　人鱼出来了？

　　金黄色的夕阳下，那抹耀眼的金色显得更夺目了。

　　随着一阵细微的水声，一颗顶着金发的头颅从海面上浮出。

　　一张滴着水珠的绝美面孔慢慢从水中升起来。

　　朱允文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安斯艾尔的脸虽然精致完美，却是冷魅刚毅的，不会让人误认成女人。而眼前的这张脸却阴柔妩媚到雌雄莫辨的地步，朱允文无法想象这张脸居然生在一条雄性人鱼身上。

　　他拥有像精灵般尖细的耳朵、人类一样的面孔和欧洲人一般的金发。令人惊讶的是人鱼的皮肤和鱼尾竟然也是金黄色的，在落日的余晖中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朱允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鱼魅惑的面孔，心道：难怪传说中过往的船只会轻易触礁，这么美的人鱼，谁能抵得住他的诱惑？
　　他轻轻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帕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