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9、第一个童话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迪蒙帮助力不能及的艾伯特将莉达扶到一棵树下，让她倚靠在树干上，然后才喂她喝下治疗药剂和补充体力的药剂。
　　迪蒙作为被格兰迪姆推荐的药剂师，他的药剂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莉达的呼吸很快就有力多了，她脸上、手上原本狰狞的伤口也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传说中的魔药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艾伯特在心里想着，不过很快因想起迪蒙曾说过的读心能力而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样失礼的形容。魔药一直是女巫、恶魔的专利，只要注入适当的魔力就能够轻松调配出可以治愈那些花上几年都无法痊愈的伤口的特效药，将药剂师的作品与魔药相比这样的行为一直被视为是对药剂师们的侮辱，因为这完全否认了他们在药剂的研究和制作上所耗费的无数心血。
　　然而迪蒙只是向他笑了笑，并没有不悦的样子。
　　“我想接下来的简单照顾工作你能够胜任。”迪蒙说道，他从药箱中又拿出了一瓶伤药，“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就用这一瓶吧，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艾伯特说道。
　　“只是药剂师的本分而已。”迪蒙笑了笑说道，“我的小屋里还有离不开我的工作要完成，请原谅我不能帮你更多了。”
　　“我怎会如此不知好歹地埋怨我的恩人不能给我更多的帮助。”艾伯特说道，“我应当为我不能报答这样的恩情而感到惭愧才是。”
　　“真正的恩情是不需要报答的，否则如何区分恩德与交易之间的区别。”迪蒙说道，他所居住的环境虽然阴森诡异，但他本人却如同太阳的孩子一样温暖。艾伯特看着他的时候总会遗憾他为何不是一个国家的储君，他定然能够让他的国家走向强盛，然而这个想法每一次都被他自身的遭遇反驳。
　　迪蒙同艾伯特告别后便又一次进入了森林深处。
　　他经过的时候那些吵嚷的都不敢发声、飘来飘去扰乱视线也都安分了下来，整条路安静肃穆得可怕，如同迎接着君王的群臣。
　　他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发现房屋前的秋千上坐着一位访客。
　　“请不要就这样坐在我新完成的工艺品上好吗？”迪蒙笑着说道，然而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刻毒，“你身上阴沉沉的灰暗气息会污染它的。”
　　然而秋千上的女巫却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迪蒙又笑了一声，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金色，一股旋风平地拔起，向着秋千卷曲。格兰迪姆漫不经心地举起了手杖，微微前伸，与旋风相接的刹那将其化为乌有。
　　“我还以为你的容貌和你的能力是一直成反比的呢，看见你还是这么有本事我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了。”迪蒙也没有挫败的感受，他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客人，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好像是比以前能看一点了，只不过格兰迪姆，你的魔咒生效还是太慢了吧。”
　　“时间对我而言意义不大。”法力高强的女巫能够超脱时间的腐蚀，格兰迪姆便是其中之一，然而别人渴求的青春对她的意义也同样有限。
　　“哈哈哈，这么说也是。”迪蒙说着，他伸出了手，“怎么样，老太太，要到我的屋子里喝杯茶吗？”
　　格兰迪姆拒绝了他的搀扶，也免去了他故意地拼命擦手这样的动作的羞辱，先他一步进入了他的小屋。
　　干净的白色桌布，橡树木打成的精美家具，还有桌上的漂亮插花，迪蒙不同于普遍奢华审美的情调也是他如此受欢迎的因素之一。
　　“每一次看见你的住处，我都会觉得它与你的本性完全不符。”格兰迪姆冷冷说道，“你绝没有它这么表里如一。”
　　“哎呀呀，这样的说法真是令我伤心。”
　　“恶魔可没有心这种生理结构。”格兰迪姆说道，她熟练地拉开了一把椅子，扫去了上面的落花，坐了下来，“有茶吗？不要加蜂蜜，谢谢。”
　　迪蒙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屋子里的茶壶、泡茶用的花草便自发地动了起来。
　　“这样差遣我可是要收额外的魔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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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过刺眼的阳光的刺激，莉达忘记了昏迷时做的那些斑斓的梦，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又怔愣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气力。
　　她用手撑了撑地面，让自己更靠近背后的支撑物，等她确定自己不会软弱地滑下去后，才有心情观察四周。
　　毙命的野狼只是被扫到一边，地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她微微抬眼，发现额头的发上也占有黑黑的颜色，想必在她看不到的后方也是十分狼狈。
　　“不知道消息传到了吗？”莉达抬头，依旧能看见防护罩上绚烂的烟火，这代表战火还在继续。
　　“你醒了！”
　　“艾伯特？”莉达转过头，看见看上去有些疲惫的青蛙以及他身边盛满了水的树叶，微微有些惊讶，“这几天是你在照顾我吗？”
　　“说是照顾，其实也只能递递水而已。”艾伯特说道，“多亏了住在森林的药剂师迪蒙先生，那一瓶药剂也是他留下来的。”
　　“迪蒙先生？”
　　“嗯，就是……”艾伯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莉达。
　　“有读心能力的技艺高超的药剂师吗？”莉达皱了皱眉，“我从来没有听过在绿松石王国里有这号人物。”
　　“哎？”艾伯特没有想到莉达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莉达也没有期待艾伯特的回答，她感到自己的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她在附近走了一圈，在地上找到了一柄缺损没有那么严重的剑，她提着它，对艾伯特说道，“你还记得去那位药剂师那里的路吗？我想要去拜访一下。”
　　她虽然这样说着，眼中的警惕却是实实在在的，如今可是战争时期，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可以轻率对待。
　　这样的理智，哪怕是在掌握了国家大部分权力的出色男性而言也是极为少见的。
　　艾伯特的记忆力很好，他带着莉达重走了那条林间小路，虽然依旧阴气森森，但白天的景致要比晚上好上许多。莉达留心着周围的环境，她很快发现越靠近森林的中心地带可食用的资源便越少，这令她更加怀疑那名药剂师了。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一带的。”艾伯特苦恼地说道。
　　他的记忆不会出错，然而原本应该是小屋所在地的地域如今空荡荡的，只能从花朵围出的形状判断出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存在过，再也找不到迪蒙和他的小屋。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药剂师啊。”
　　这个结论如今可以很轻易地得出。
　　“……算了，无论这是幻术还是转移之类的魔法，这位迪蒙先生应该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莉达说道，“他选择离开就证明他无意与我们起冲突，也不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应该不是西里尔和萨琳娜派出的间谍。”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艾伯特问道。
　　“当然是先要了解一下战局，然后和大部队汇合。”莉达说道，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一直被遗忘的问题，“这里的环境还可以，你可以选择留下来休息，等战争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我可是很会躲的，而且我也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艾伯特反驳道，他知道莉达有多么强大勇敢，但在战场上越英勇的表现越容易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他实在无法放心。
　　“这一次只是野狼而已。”莉达说道，“在战场上，我们剑上染的血可是蓝宝石王国的士兵的。”
　　艾伯特沉默了。
　　“这是我的过错。”他不止一次这样觉得，“这场战争本来是应该避免的。”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你的弟弟这么恨你？”同兄长感情良好的莉达很难理解这种手足相残。
　　“也许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吧。”艾伯特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