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75、第十四个童话

　　“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希望能够立刻见到格蕾特阁下，并且同她面谈。”皇后在最后几个词上加了重音，显然非常重视这件事。
　　“可是格蕾特阁下她确实赶不回来。”亚撒说道，“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转达。”
　　皇后面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最后还是摆了摆头，像她来时一样提着裙摆出去了。
　　“你说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尤金问道。
　　“我们也很好奇这个答案。”科拉说道，“不过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吧。”费奇感慨道，“看来真的是有大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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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
　　在一阵让人头疼的喧闹过后，三个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们并排坐在一起，都穿得怪模怪样的，长相更是不敢恭维。坐在最右边的女人的脚出奇得大，就连男人也比不上；坐在中间的女人的嘴耷拉着，让她看上去随时随地都在生气；最左边的女人稍好一些，只是她的大拇指实在是太宽了，宽得让人只记得她的大拇指全然忘了她长什么样。
　　“让我来总结一下。”坐在她们前面的格兰迪姆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们在皇后的婚礼上受到了侮辱。”
　　“在我们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之后！”脚很大的女人补充道，“如果我们没有帮她纺纱，她早就因为说谎被权贵们鄙弃了。”
　　“那本身就是源于一个阴谋。”格兰迪姆提醒道，“那个可怜的女人是因为她那贪婪又狡猾的继母有意的过分吹捧才陷入那样的糟糕境地的。”
　　“但我们可不是慈善家。”耷拉着嘴的女人不服气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帮了她，索取一些回报总没错吧？”
　　“她确实履行了她的诺言。”格兰迪姆，“她邀请你们参加了她的婚礼，并且称你们为‘表姐’，让你们和她在同一张桌上饮酒。”
　　“但是我们得到的只有嘲笑和奚落，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有大拇指的女人委屈道，“您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们的吗？不懂礼节的母猪，皇后听见了，我知道她听见了，可她没有对我们进行任何的维护，因为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算什么呢？我们算什么呢？”坐在中间的女人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除了纺纱我们什么也不会，纺出来的纱再好看、再结实也保护不了我们的尊严。”
　　“我明白你们的痛苦。”在看着她们的时候，格兰迪姆总会想起之前那个奇丑无比、处处受到冷落的自己，她的理智告诉她王后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任何责任，但她却不由地对她起了愤怒之情，“你们来这里的诉求是什么呢？是报复吗？”
　　“我们不是那样残酷又冲动的人。”坐在左边的女人说道，“如果是婚礼刚刚结束的时候，我们的愤怒之情足以让我们对皇后设下最恶毒的诅咒，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们有了新的考量。”
　　“那么，是什么呢？”
　　“我们希望能够得到皇后的道歉。”女人继续说道，“她有责任在婚礼上保护她的客人的尊严。”
　　某种意义上，这个要求比报复更加困难。
　　格兰迪姆想了想，问道：“你们希望得到一个怎样的道歉呢？”
　　“言语不如行动有力。”坐在最右边的女人说道，“我们听说王后刚刚生下了孩子，我们希望她能以招待表姐的礼节再招待我们一次，我们会将祝福送给她的孩子，只希望她能够以有礼的方式将我们介绍给她的那些朋友们。”
　　“如果她有良知的话，她就应该答应。”耷拉着嘴唇的女人补充道，“她知道应该往哪里送请柬。”
　　这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格兰迪姆迅速地编了一道魔咒，让这要求进入王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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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魔咒成功地让王后原本平静的梦境变成了一个噩梦。
　　这也是她着急地去寻找格蕾特的原因。
　　其实她只要照做就行了，但她那晚可怕的经历和她所感受到的丈夫对她的疏离让她心乱如麻，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摸了摸空落落的床边，心理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国王面对生活中的剧变选择用连夜工作来麻痹自己，就连美貌妻子的床也不能留住他，她的怀抱也不是安慰他的良药。
　　‘好吧，好吧，你总不能依靠一个依赖在母亲怀里的孩子，哪怕他已经有了胡子。’王后带有一些她自己也无法否认的讽刺的感情想道，决定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借着烛火的微光用羽毛笔写了一封请柬。
　　她的语气十分谦恭，为自己上一次的失礼做了充分的辩解，她阅读了足足六遍、又修改了不下十处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将信封好。
　　第二天一早，她将信交给了她的婢女，并且吩咐道：“将这封信寄给我的表姐们，我这几天太害怕了，需要亲人的陪伴……真正的亲人！”
　　婢女当然将这个简单的命令完成得很好。
　　在三天后的早晨，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停在了王宫的门口，三个女人从车里走出来，有着大脚的那个对卫兵说道：“麻烦你去通知王后，就说她的表姐来了。”
　　卫兵对这三个在婚礼上大出洋相的女人还有印象，当然他明智地将这戏谑留在了心里，飞快地跑去通知国王和王后了。
　　王后与国王正在吃早餐。国王的眼睛下有一圈黑色，显然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休息过了。
　　“您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一定要告诉我。”王后说道，“我会站在您这一边的。”
　　“他们又在催促我了。”国王终究是爱着自己的妻子的，他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他们不停地问我什么时候让母亲上火刑架，在会议上催促我、在给我的信件里催促我。”
　　“……”王后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她不是你的母亲”这句话，只是轻轻地握住国王的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行为、什么言语会触怒他并且能够将之避开。
　　比起一个贤能的王后，她更想做一个被国王所爱着的王后。
　　“您不用在意他们。”她故意说着与自己真实意愿截然相反的话语，“您才是国王。”
　　国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恰在这个时候，卫兵将客人到访的信息带到了。
　　“你邀请你的表姐们了吗？”国王有些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们呢？毕竟她们让你有些丢脸。”
　　“只是一点点的尴尬而已。”王后说道，“和邪恶的念头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有些紧张地看着国王。
　　国王叹了口气，理智地说道：“母亲的所作所为确实是邪恶的，这一点不可否认。我有些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不留下来招待你的表姐们了。”
　　王后当然及时地表达了体谅。
　　她的“表姐”们在卫兵的带领下很快到来了。
　　“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她干干地说道，“国王他最近遭遇了可怕的事……非常可怕的事，所以他不能亲自来迎接你们。”
　　“我们听说了那件事，但愿他能熬过去。”宽拇指女人安慰道，“我们不会在意的。”
　　王后松了口气，说道：“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吧。”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我们还能碰见一些风趣的年轻人，你们一定会很喜欢和他们相处的。”
　　三位“表姐”对视了一眼，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