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45、第七个童话

　　“嘿，这可是一桩好买卖。”
　　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金耳环（上面甚至还嵌了红色的宝石），橄榄石王国的王城中最负盛名的骗子、小偷、无赖（也许他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恶行）巴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只要我去那个国王那里说这么几句，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还不止哩。”接受了公主的指令，来这最底层世界和巴洛交涉的多丽丝说道，她在说话的时候努力克制着自己面对这社会渣滓时心中泛起的恶心，“如果你运气足够好，国王陛下也会还会赏赐给你一些什么，想想那些金子，那些你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的美丽的亮闪闪的金子。”
　　“哦，我简直是迫不及待了。”巴洛摩擦着手，“我现在就去吗？”
　　“不不不，你得在明天早上去。”多丽丝说道，“公主会将国王陛下哄得开开心心的，要知道没有在一个人很高兴的时候惹他生气更糟糕的了。”
　　“那么那个倒霉的想吃天鹅肉的不自量力的农夫也就会更加倒霉了。”巴洛嘻笑着说道，“而我得到的赏赐也会更加丰厚。如果我让那小子……”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说公主还会再给我多少钱。”
　　“那一定不是一个会让你失望的数目。”多丽丝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极了，一言为定。”巴洛说着将金耳环藏进了怀里。
　　他的嘴脸让多丽丝嫌恶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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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娜公主一直站在她寝宫的阳台上，由上而下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等待着多丽丝的归来。
　　“怎么样？谈妥了吗？”她一看见侍女的身影便扑了上去，着急地询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多丽丝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这种蛀虫虽然贪心，但贪心也有贪心的好处，至少我们用钱就能将他驱使。”
　　梦娜松了口气，但随之她又重新皱起了眉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起尔莎的劝诫，心里就感到一阵不安。”
　　“那并不是劝诫，亲爱的殿下，那只是一个不甘心自己无所作为又被您惯坏了的女佣的诅咒罢了。您会不安只是因为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卑鄙的小人，请您放宽心，这世上的一切道理、一切道德都不会阻碍人通向幸福。”多丽丝说道。
　　梦娜被侍女说的这番话说服了，“你说的对，多丽丝，尽管我不认为尔莎会那样邪恶，但她确实不是个聪明人，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对她有好处。”
　　多丽丝藏起了心里对前辈的不屑，恭谨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您真是明智。”
　　梦娜笑了一下，“那么，我现在就要为明天的好戏准备了，来，多丽丝，为我选一套漂亮的衣服吧，我希望体面地迎接我的胜利。”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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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皇宫被黎明的晨光唤醒的时候，这一场关乎许多人命运的“小小”阴谋终于拉开了序幕。
　　橄榄石王国的国王在镜子前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胡须，他并不算老，至少不如他的那些邻国的国王老，但他那原本黑黑的胡须中却多了几缕白色。
　　这既是岁月的杰作，也有恼人的公事私事的功劳。
　　“这几天公主的情绪如何？”他想身边的侍从问道。
　　“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侍从回答道。
　　“看来她已经尝试着接受这场婚事了。”国王叹息道，当他发现镜子里反映出的侍从的古怪脸色时问道，“你是不是也奇怪为什么我非要将梦娜嫁给一个农夫？”
　　“陛下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身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责任和幽默才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财富。”他慢慢地说道，“财富上的差距可以靠努力补足，但平静的心境却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
　　“您说得没错。”他的侍从回应道。
　　“不过金子确实是让生活更便利的东西。”国王话锋一转又说道，“你觉得我是不是有必要送给他一些？”
　　这一次侍从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国王心中一定已经有了决断。
　　当橄榄石王国中最重要的人物结束了洗漱，准备去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共进早餐的时候，王国的公主已经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投进了他的怀抱。
　　“我亲爱的父亲，今天的阳光真好。”她像小时候一样用脸颊蹭着他的胡须，以甜甜的声音说道。
　　国王几乎产生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的孩子，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面上的笑容。”他说道，并且拍了拍女儿的肩，他想也许今天的饭桌上并不合适谈论和婚事有关的内容。
　　但他的女儿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父王。”梦娜笑着说道，“我想通了，我全都想通了。我是那样无知的孩子，在未来这条布满迷障的道路上我需要一个可靠的指引……您就是我的指引。我愿意全心全意相信您的判断，把我自己托付给那个能够取悦您的年轻人。”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么这一定就是它的眷顾了吧？
　　国王这样感叹道，他的眼中几乎溢出欣慰的泪水，一千句言语也无法表达他对公主成长的喜悦。
　　在一顿幸福和乐的早餐之后，国王履行职责的时间到了。
　　“我可以看一看吗，父王？”梦娜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我怕我在嫁出去后就无法再见到您的英姿了。”
　　这句话在一瞬间打动了慈父的心。
　　“想看就看吧，我亲爱的女儿。”国王说道，“我会让人准备好最舒适的椅子，让你坐在我的身边。”
　　因为他一贯的英明，他的臣子很快容忍了这小小的“不合规矩”。
　　在接待了两名穷苦的百姓并给出了仁慈公正的结论后，国王迎来了今日的第三位访客。
　　“底下跪着的人啊，报上你的姓名。”
　　“我的名字是巴洛，陛下，一个小小的商人。”狡猾的骗子收起了眼中的精明，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要想吃到羔羊，恶狼必须学会如何伪装自己。
　　“巴洛，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国王问道。
　　“陛下，我想要揭发一个人的罪行。”
　　这是一句值得认真对待的发言，国王立刻坐直了身子（虽然他原本坐得已经很直了），端正了神色问道：“在你陈述之前，你可愿意对着这代表公正的国家纹章发誓？”
　　“我愿意起誓，陛下，我所说的句句都是真相。”
　　“你想要揭发的是一桩怎样的罪行？”
　　“一桩可耻的、卑鄙的诽谤罪过。”
　　“诽谤的人是谁？受到诽谤的人又是谁？”
　　“那个小人的名字是亚撒，他是从橄榄石王国的郊外来的农夫。受到诽谤的人是您，尊敬的陛下，他诽谤您是一个愚蠢的人，因为他的几句蠢言就给了他巨大的赏赐。我听到他的话很生气，警告了他，但他毫不收敛。”
　　梦娜的心被兴奋狠狠地攫住，她装出吃惊的样子，无措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国王的面色变了变，严厉地说道，“你可能够为你所说的负责？”
　　“我可以。”
　　“这真令人吃惊，父亲。”梦娜说道，“也许您应该让亚撒先生与他对峙，我们应该相信他的清白，毕竟在地里劳作的人都像土地一样朴实。”
　　这荒唐的论断依据像说出它的人所料想的那样，起了相反的结果。
　　“去将亚撒寻来。”国王冷静地说道，“我要听他的解释。尽管我相信他的清白，但既然有人提出了申诉，我就不能对此毫无作为。”
　　梦娜极力掩饰自己的笑意，她心中很清楚，前去寻找亚撒的人一定会扑个空，因为她早就派多丽丝去将亚撒骗走了，这是她们为了她的自由而编织而成的小小邪恶计划中的一部分。
　　一个将要迎娶公主的人会突然消失还能是因为什么理由？只有是心虚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