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207、第六十八个童话

　　“遏制女巫权力”这个主意当然不是现任红宝石王国国王某个睡梦中的突发奇想，必须承认，这是在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一种念想，他也许在老国王的某一次雷霆震怒、某一次懊恼的喃喃自语中渗入了现任国王的心中，正如上上任国王将其留在上任国王心里一样。在这个想法逐渐落实于行动的过程中，现任国王的果决与坚定意志发挥了主要作用，但是正如一支优秀的军队除了主力部队还需要侧翼辅助一样，国王的侧翼就是莱昂。自他辅佐的第一任国王起，这位有着卓越智慧的大臣就有意无意表露出了要帮助王权对抗女巫的意图，而现在他的立场可以说是鲜明无比了。
　　很多人都猜测莱昂选择这一立场的原因，有人认为他是个很有胆识的投机者，冒着得罪女巫的风险让自己从臣子ABC变成宠臣莱昂；有人揣测他是不是备受女巫折腾的受害者中的一员，因此坚持奋战在和女巫沙伦作对的第一线。
　　若是让他们知道莱昂的身世，他们定然会大跌眼镜。他当然不是一个以荣华富贵为目标的投机者（这个评价更适合那个很会说话的臣子吉姆），而他也从来没有遭受过来自女巫的迫害，恰恰相反，在从政之前，他的一生都受尽了女巫的恩惠。
　　比如他的出生：那是一个有些许俗套的故事。莱昂的母亲名叫约丽丹，父亲名为约雷德尔，是青梅竹马的情人。然而不幸的是，某一天，约丽丹在出门采摘野果的时候被凶狠的匪徒绑走了，走投无路的约雷德尔在别人的建议下向不会拒绝的女巫格兰迪姆求助。女巫动了动手指，约丽丹便回到了约雷德尔的身边，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这对快乐且贫穷（这对组合不太经常出现）的恋人将自己唯一所拥有的——第一个子嗣的命名权交给了格兰迪姆。
　　格兰迪姆取了莱昂这个名字，顺便告诉这对夫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会是个男孩。而在之后的岁月里，这位日渐美丽的女巫偶尔会来探望这个孩子，每一次，她都会给他些许提点，并非是关于魔法，而是更为珍贵的人间之理、自然之理，并且让他学会了天底下最了不起的本领——思考。
　　也许格兰迪姆教得太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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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有人力不能挽回的悲剧。”莱昂用手撑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很清楚这件事。”
　　格兰迪姆打了个响指，一块热毛巾出现在莱昂的手里，大臣自然而然地接过，在脸上按压了几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浓烈的酒味让他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好心的女巫能够帮人们解决这一类麻烦，我很庆幸，也心怀感激。”莱昂说道，“但这并不是凡人们遇到困难，连思考也不愿意思考，两眼一番就要找女巫的借口。在我看来，这些人已经堕落得连一头猪都不如了。”
　　格兰迪姆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可怜的孩子。
　　“而且你不能否认，有些巫师，或者说一些会用点小魔法的虫子确实像个渣滓一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感情，而你们的道德法律对他们毫无束缚。”
　　“讲点道理，哪个族群里没几个坏人呢。”格兰迪姆说道，“如果有人制裁你说得那些虫子，其他巫师们也不会为他出头。而且……你以为这些问题，不会出现在王权之中吗？”
　　莱昂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女巫沙伦和女巫萨琳娜的那场纷争吗？”
　　“你在之中的功绩举世皆知。”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掺和进这种事里吗？”格兰迪姆问道。
　　“……”莱昂沉默了，片刻后，他不确定地说道，“你建议我找一个介于王权和巫权之间的中间人？甚至是建立一个第三方势力？”
　　“我建议你自己思考，不过若是你毫无思路，你可以去了解一个人。”格兰迪姆说道，“我不隐瞒我的偏好与私心，你可以自由选择信还是不信，听还是不听。”
　　莱昂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你说。”
　　格兰迪姆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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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克利他们是在午饭时间赶到尤金的住处的。
　　当他们步入那座小镇的时候，面包和烤肉的香气溢满他们的鼻尖，科拉深深吸了一口，感到精神放松了许多。上一次来这的时候因为有重大任务在身，她来不及细细鉴赏这小镇的美景，而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这温馨又忙碌的景象，不由地想起了她的童年时光。
　　彼时被她牵挂的那个书店少年恐怕早已是不在此世了吧？那座神殿之中也不知道换了几班人马。
　　她不是经常回忆往昔，但现在却难免有几分多愁善感，她看着扎克利，心想他知不知道她的曾经是怎样的，如果他知道，他又会发表怎样的见解呢？但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那太过亲近，也太愚蠢了，她宁可把亚撒痛打一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亚撒微笑着看着科拉的表情变化，咳嗽了一声，笑道：“我们去找尤金吧，顺便看看他中午吃什么。”
　　尤金吃的是烤培根、奶油蛋和软软的白面包。
　　“我本来想晚上接着吃的，看来是不能偷懒了。”尤金叹息了一声，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之情，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殷勤地去准备牛奶，“你们这次来找我这个没用的老人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这间屋子的上一任主人。”亚撒欢快地说道，“他让我们给他报仇哩。”
　　扎克利愣了一下，因为亚撒说“我们”说得实在是太过自然了，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一下，但是最后还是闭上嘴了。
　　如果是过去的他肯定不会这样做。
　　被一个巫师称为“我们”？开什么玩笑？
　　“是吗？那你肯定是欣然答应了，怎么，科拉没有组织你吗？”尤金哈哈大笑道。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阻止比较好。”科拉用餐巾擦着手说道，“如果他突发奇想想要去抢劫巨龙的宝库怎么办？”
　　“真的有巨龙吗？我还从来没有碰见过哩。”尤金瞪大眼睛问道。
　　“呵。”科拉冷笑道，“龙和宝物也是你的浪漫吗？”
　　尤金又是一阵大笑。
　　等他笑够以后，曾经的刺客问道：“其实我对那位先生也不是十分了解，你们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呢？”
　　“也没什么。”亚撒说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海尔·柯贝斯先生留下来的遗物呢？日志什么的就更好了。”
　　“有的，不过我不觉得对他的死因探索有什么帮助。”尤金说道，“除非你们打算通灵占卜。”
　　“这恐怕不行。”扎克利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东西在庇护凶手。”
　　“那也挺好的，动脑筋的时候到了。”尤金开玩笑道。
　　“海尔·柯贝斯被杀这件事想必引起了一些轰动吧？”科拉问道，“那段时间里这座小镇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这我可不知道。”尤金说道，“我也只是个新搬来的住客罢了，而且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哪怕是询问当时的小镇居民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对了！”
　　他突然提高的音量让在座的其他人都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我记得当时这个小镇上的报纸记录了这件事，也许你们可以去档案馆查一查。”尤金建议道，他摊了摊手又开了个玩笑，“如果那个傻乎乎的档案管理员没有喝醉酒把那些存档烧掉的话。”
　　巫师们愣了一下，然后像看一个天才一样看着尤金。
　　这不怪他们过于大惊小怪，用惯了魔法的人是不会习惯这种普通人常用的查案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