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96、第六十三个童话

　　会设立魔力感知结界的人并不是只有关德琳一人，当她发现那位巫师的时候，对方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失礼了。”关德琳刚刚才结束一场艰辛的战斗，无论是出于对自己性命的重视还是对尚未完成的任务的看重，她都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和这位陌生巫师发生冲突，察觉到对方的神色似乎有几分不愉，关德琳小心谨慎地说道，“我只是为了某些事路过此地而已，没想到遇见了这样的风险。”
　　对方深呼吸了一次，面色逐渐恢复正常，说话时声音里也没有明显的怒气，“原来如此，你要做的事麻烦吗？打算在这里逗留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尽快离开。”关德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也不算是假话，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真的很希望能够早点做完这件任务早点回去了，“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也是很巧了，你叫什么名字？”
　　“扎克利。”扎克利回答道。
　　“关德琳。”女巫也坦率地说道，对于巫师们而言，交换名字是彼此信任的第一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事实上在扎克利给出答案后没多久，关德琳便想起自己先前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了，也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惹他生气了。
　　驱魔人扎克利，明明使用巫术，却拒不承认自己是巫师。
　　虽然在酒吧里，女巫们闲聊时有提到说这个人的性格已经不像他刚刚显露名声时那样偏激了，但是人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扎克利对女巫的态度定然不会太友善。
　　沙伦不喜欢扎克利，这让她在说起他的时候没什么好话。但是这不影响关德琳对扎克利实力的重视，因为如果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么他连被沙伦骂的资格也没有。
　　关德琳不由庆幸自己方才的有礼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关德琳主动示好道，“虽然我还只是区区一个学徒，但是自认身手还算是灵活，法术的咏唱速度也过得去。”
　　“好吧，确实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一下。”扎克利说道，“我要去外面看看情况，但是我有两位同伴需要照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对他们进行照料。”
　　两位同伴？
　　关德琳心思动了动，忍不住揣摩扎克利的真实用意，这真是的在利用她这名战力尚且过得去的女巫吗？还是说他是想要利用那两个人来监视她？
　　她的心里充满各种各样的怀疑，但是她也知道，要证实自己的猜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暂时顺从扎克利的意愿。
　　“好的。”她说道，“我很高兴能够帮上忙。”
　　扎克利对她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便领着她去到一个小房子里，一路上，关德琳注意到很多士兵都对扎克利打招呼，这让她越发吃惊了，心想这位驱魔人究竟做了什么竟能笼络人心到这种地步呢？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夏佐，这是大拇哥。”扎克利说道，“夏佐，大拇哥，这是关德琳。”
　　关德琳在看见夏佐的时候有些吃惊，因为她发现这就是她此行的任务目标，想不到他竟然和著名的驱魔人混到了一起，这可不是沙伦愿意听到的消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激动，于是装作困惑地说道，“可是扎克利先生，这里只有……哦，我看见了，这是诅咒吗？”
　　“不是的，尊贵的小姐。”大拇哥无奈地说道，“我的制造者是了不起的炼金术师，我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哦，原来如此。”关德琳心想，那位炼金术师最得意的应当不是作品本身的强力，而是这一作品表现出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魔法在她的掌握范围之外。因而当她再次看向大拇哥时，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羡慕的神色。
　　真希望终有一天，她也能有自己的得意之作。
　　夏佐别过了头装作在看风景，他逃避对话的态度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关德琳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极端的不信任，她心想这会不会是这年轻人遭受了可怕遭遇后的后遗症。
　　“那么，我出去了。”扎克利这样说道，然后便离开了这间小屋子。关德琳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想这人真的是很心大了。
　　她依旧摸不准扎克利对自己的态度，但是她很确定在屋里子的两个人，无论是大拇哥还是夏佐，全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果她想要对这两个人不利，那么他们绝对没有可能逃过。她不相信扎克利看不出这一点，但是他依旧让自己留在这里……
　　“关德琳小姐，您领了面包了吗？”大拇哥问道。
　　这显然是在没话找话了，如果是平时，关德琳一定不会理会，但是现在……“已经领了呢。”关德琳笑道，“真是大方又温柔的领主呢。”
　　夏佐忽然嗤笑了一声。
　　“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关德琳问道。
　　“没什么。”夏佐说道，“只是觉得你活得很累而已。”
　　“每个人活得都很累。”关德琳无视了夏佐话语中的挑衅之意，“如果你活得全然是轻松快意，要么你是一个不会有丝毫阴暗情绪的圣人，要么你就是一个不会顾虑别人感受的渣滓。”
　　因为这句话，夏佐稍稍转过头，打量了关德琳一会儿。
　　“你看上去很厉害。”他说道。
　　“我不算太厉害。”关德琳回答道，“你呢？你是什么厉害人物吗？”
　　“不，我一点也不厉害。”夏佐回答道。
　　“了不起的人只会和了不起的人交朋友。”关德琳淡淡道，“如果你没有一技之长，你是怎么让扎克利先生将你视作是同伴的？”
　　她不想草率地就将夏佐认定是任务目标，这与她一贯的做事标准不符，虽然夏佐的年龄、名字都和那对老夫妇提供的一样，但是关德琳还是希望能够更谨慎一些。
　　“你在打探情报吗？”夏佐立刻提高了声音问道，神色间满是警戒之色。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关德琳挑眉道，“你的反应让我想起了那些被追捕的猎物，好像总是很容易就会受到惊吓，因为一点小事就要挣扎咬人。”
　　“你管得太多了。”夏佐又扭了回去，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关德琳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得太急躁、太急于求成，所以她便把刚才的试探真的当成是一次闲聊，兴致勃勃地与一旁想要同她聊天的大拇哥侃侃而谈。关德琳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夏佐的神色逐渐轻松了起来，身上的戒备感也逐渐消失了。
　　当关德琳觉得可以同夏佐进行再一次的沟通的时候，异变骤生！
　　自外面传来震天动地哭号之声。
　　“进来了！那些怪物进来杀人了！”
　　“救命啊！”
　　慌乱中，人们拼命逃窜，尖叫、践踏，地动山摇。
　　恐慌是最可怕的怪物，它吞噬人们的灵智、削弱人们的同情之心。
　　没有人觉得从别人的身体上踏过是什么过错，没有人觉得为保住自己的生命而对他人的安危置之不理是件错误的事。
　　他们拥挤上每一个房屋，哪怕是那些士兵的兵刃也不能阻止他们，一直看着窗外的夏佐面上浮现了惊恐之色。
　　个人在群体的力量面前很难不恐惧。
　　乌泱泱的人潮正向他们涌来，越逼越近，当他们都挤进来时，那会是怎样一副地狱景象？
　　“走！”关德琳当机立断。她将大拇哥扔进自己的口袋中，又拉住了夏佐的手。
　　“别碰我！”夏佐将她的手打开。
　　“你胆子还真不小。”关德琳挑了挑眉说道，“留在这里也行，等着被这些人压成饼吧。”
　　夏佐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关德琳看了看人群与他们的住屋的距离，不再犹豫，一把将夏佐搂住，念诵起了魔咒。
　　在白色光圈中，几人同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