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鹿十安

8、第八章

　　有记忆的知道并认识周拾南是在牧如索七岁那年，而周拾南说他的记忆比她要早上四年，也难怪毕竟周拾南比牧如索大了四岁，也就是说，三岁的牧如索并不记得七岁的周拾南，而她同样也不知道在她七岁时，自己已经在十一岁的周拾南那里已经住了四年。
　　而“那里”是哪里，恐怕只有周拾南自己知道。
　　七岁那年周拾南在牧如索三周岁生日宴会上度过了自己的七周岁生日。也是在那天周拾南的父亲周厚甫高兴地告诉自己的儿子等他长大后就要把那个坐在人群中间穿粉红色的小公主娶回周家。七岁的周拾南还不清楚“娶”是什么概念，所以他问爸爸什么事娶，周厚甫笑着说就是他长大后要把她带回我们家。
　　娶就是把她带回家。
　　七岁的周拾南望着坐在自己对面捧着一大块蛋糕吃的满脸都是蛋糕的牧如索把这句话默默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还没有告诉牧如索其实那天他就想把三岁的牧如索带回家，因为他那时候还以为她是个没有家的孩子呢。
　　其实在那天生日会上牧春峰也对着自己的女儿说了同样的话，
　　“你看对面那个小男孩，等你长大后，他就会来娶你，带你回家。”不过牧如索并没有像周拾南那样去问自己的爸爸，因为她只顾埋头吃那块放在自己面前大的快要遮住自己的脸的蛋糕，吃完后就对着蛋糕喊；
　　“要，还要，我还要！”
　　牧如索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但是她记事却要比别的小朋友要晚，她对于自己七岁之前的事情全不记得，就好像她的人生都是从七岁那年开始的。所以当她翻看自己七岁以前的照片时，总是一边看一边问蒋春兰，
　　“这张是什么时候拍的，还有这张又是从哪儿拍的.......”
　　当周拾南第一次陪她去甜品店的时候看着她对蛋糕爱不释手时问她，
　　“你还是那么喜欢吃蛋糕吗？”
　　“又是我妈告诉你的吧。”牧如索看着被自己消灭了将近一半的榴莲蛋糕。
　　“不是。阿姨只是告诉我你记事晚。”
　　“那你怎么知道的？”牧如索含着小勺盯着周拾南问道。
　　“因为，我记事早。”周拾南拿起一张纸巾伸过手去慢慢擦干净了牧如索遗留的嘴角上的蛋糕残渣。就在周拾南俯身靠近时，牧如索看到了他前额头发下若隐若现的一道小小的疤痕。牧如索原本还雪白的脸颊出现了两抹红色，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周拾南拿起自己的小勺子也挖起了一勺来吃，但随即便皱了皱眉头。
　　“不喜欢吃吗？”牧如索抬头看见皱眉的周拾南问道。
　　“甜。”周拾南抿了抿嘴回答说。
　　牧如索却笑了起来：
　　“甜品不甜还叫甜品吗？”
　　“吃多了甜的东西不好。”
　　“你是说会长胖吗？”牧如索还在笑。
　　“是对身体不好，你以后还是不要经常吃，或者他们可以少放些糖吗？”周拾南用一种你肯定知道答案的眼神看着牧如索，
　　牧如索含着小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拾南说完后露出一脸真诚至天真的样子，忽然发现往日总是一副成熟邻家大叔模样的周拾南已不复存在，或许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才是周拾南本来的样子，于是牧如索闪过一丝坏笑，
　　“嗯，既然你不太喜欢吃甜的，那你把你这份蛋糕吃完，吃完我就告诉你。”
　　周拾南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蛋糕，又看了看牧如索，说了一句，
　　“好！”
　　牧如索看着每吃一口便有轻微皱眉的周拾南，似乎每一口都有些难以下咽，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任凭内心小邪恶作出的决定。
　　“要是，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吃了。”牧如索有些难为情地说。
　　“没事，我发现这种甜真的能甜到心里。”周拾南最后挖了满满一勺，塞进了嘴里，总算是解决完了在牧如索眼里小菜一碟的蛋糕。
　　牧如索挖掉自己蛋糕的最后一勺放进嘴里，牧如索第一次觉得其实蛋糕真的没那么好吃。
　　周拾南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鸡尾酒，有种如释重负的样子，然后笑着看着牧如索意思是说我吃完了，你的答案呢。
　　牧如索一口喝完了口杯子里的酒，然后站起来牵起周拾南的手不顾他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到柜台前把周拾南的手放在柜台上然后堆起一脸笑对着服务员说：
　　“你好，我男朋友说你们的蛋糕太甜，问你们的蛋糕师傅可不可以少放些糖，那可以吗？”
　　“这个...”长着两枚甜甜的酒窝的服务员笑了笑，“还真没有顾客问过这个问题。”
　　“那我们可以得到答案吗？”牧如索用右手在柜台上抵住下巴，闪了闪几乎可以滴水的眼睛。她没有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的周拾南。
　　“当然！”“酒窝”依然笑着，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本子，
　　“你把意见到这上面，然后写个理由。”
　　牧如索看到打开的本子里已经有了将近半本不同字体的意见，牧如索拿起笔写下：
　　“可不可以有少糖或无糖的蛋糕？
　　理由：......”
　　牧如索用笔触了触下巴，这是她思考问题时会有的习惯。
　　牧如索看到在她上面的一条意见是：
　　为什么吃蛋糕一定要用叉子，不可以有勺子吗？
　　理由：女朋友喜欢用勺子。
　　牧如索想到之前来这里随蛋糕上来的的确只有叉子，而今天除了叉子又多了一把勺子，而不仅自己还有周拾南选用的都是勺子。然后她在自己的那一条意见下用手挡着写下了：
　　“未婚夫不喜欢甜，可我却爱。”然后把本子合上递给了微笑的“酒窝”。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准备离开。
　　“写了什么理由？”周拾南问她。
　　“下次你就可以吃到不甜的蛋糕了。”
　　“你要喜欢吃甜的，我可以陪你吃。”
　　“还是算了吧，我还是挺在乎有个好．．．”一辆车突然疾驰而过，周拾南一把把牧如索拉到怀里侧身过去，
　　“你没事吧？伤到没？动一动看有问题吗？”周拾南双手扶着牧如索的肩膀把她转了个圈。
　　牧如索伸手擦去了周拾南残留在嘴角的一粒残渣，再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了他前额上的那道疤痕，轻声说：
　　“我以后会少吃糖。”
　　周拾南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吃多了容易晕。”牧如索说完便跑开了。
　　周拾南转身看着跑开的牧如索喊道；
　　“你跑什么呀？我问你到底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