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短篇集》相沢

4、樽酒对月

　　【非史向·纯属作者自己萌的cp】

　　郭嘉死在了从柳城回来的途中。
　　这是一个温暖的春日，春风扶柳，瑶芳花开。
　　蔡琰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春天了，风云惊变的盛都似乎总是带着一丝冰冷的血腥味道。往年的春日携着寒意扑面而来，每到这个时候郭嘉的身子便会比平日里更加消瘦，夜半时还会听到他压得低低的咳嗽声，所以蔡琰从来不喜欢春日，即使春日里开出了再漂亮的花，她也不喜欢。
　　蔡琰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因为战火纷飞，她曾经辗转去过很多地方，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似乎除了郭嘉的身边，没有一处能让人安宁得下来。
　　今年的春日很暖和，或许她不必烦忧于郭嘉的身子了，不，以后……都不必烦忧了。
　　繁花盛开，春光明媚，这灿烂的春日里，兴许是什么晃花了她的眼，她一眨眼，就有泪珠滚落下来。
　　郭嘉似乎对她的眼泪毫无办法，有一次他喝了很多酒，弄得身体虚弱得不成样子，蔡琰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郭嘉抬起她的脸时，才发现蔡琰在哭。
　　她哭得隐忍又没有声息，大抵是从小便寄人篱下而养成的习惯，就连悲伤也从来是自己咽下。
　　蔡琰一哭郭嘉就没辙，郭嘉说他以后会少喝点酒，她还是哭，郭嘉又说他带她去许都看花，她还是哭，最后郭嘉把她捞过来放在怀里，说，你别哭了，我难受。
　　她实在是哭得厉害，脑子都有些混沌了，而且她被郭嘉的动作惊呆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蔡琰想，她以前不懂何为喜欢，现在她应当是懂了。
　　他是郭嘉，智计无双，世之奇士，他最能看透人心，运筹帷幄。
　　这些蔡琰再清楚不过，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嘉一直在她身边。
　　五年，七年，十年………
　　可是现在郭嘉却不在了。
　　在郭嘉临走的前一天，他提着酒，约她去院里赏月，他时常这么做，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但蔡琰又觉得，那晚又好像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比如，那晚的月色其实并不好，比如，他让人送了很多花给她，再比如，他喝醉了。
　　郭嘉这样的酒鬼，怎么会那么容易醉？
　　但他就是装作一副酒醉的模样非要让她送他回房。
　　她无法，只好扶着郭嘉回去，在走过挂着许多灯笼的长廊时，他却停了下来。
　　昭姬，郭嘉叫住她，声音低低的。
　　蔡琰停下来，疑惑的看着他。
　　然后他说，“我回来后娶你。”语气轻柔又平淡，好像是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蔡琰是觉得郭嘉也许真的是醉了。
　　她没有来得及回答，酒香已经袭上了唇间。
　　那之后过了很久，郭嘉没有回来，更没有回来娶她。
　　但蔡琰想了很久，才忽然明白，那晚郭嘉的不同意味着什么。
　　并不好的月色，无法带她去看的花，装作的醉酒。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走之前还要算计她一下。
　　至于为什么要算计她，大概……是因为怕她忘了他吧。
　　郭嘉也会怕这个吗？那你有本事就别死，回来娶我，那样……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
　　蔡琰这么想着，但郭嘉那个骗子不知道，他不知道，所以丢下她一个人。
　　蔡琰带着一壶酒去了以前他们时常赏月的地方，她以前很少喝酒，但如今却明白了美酒的滋味。
　　今夜花好月圆，月色正好，君何不伴清风而来，与我对酌一杯？
　　只是身旁却再无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