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再战×突变 ...
-
他们在一栋诡异的建筑里，可以说是被逼无奈地与一群诡异的人战斗。于他们，整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莫名与诡谲。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一个过了头的愚人节玩笑，一部剪辑错了人物场景事件时序的电影……和他们这些穿得破破烂烂的的小孩相比，这群一声不吭想要他们的命的人反而似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绅士，这溅着新鲜血液的建筑也像个无比正经的科研基地。
然而对方却似是有一番精心算计的，目的明确地要他们的命，真刀真枪、拳拳到肉，不带一丝含糊。
为何而打？原因无从知晓，保命这个理由倒完全足够。
折刀搭上对方脖颈的时候，艾瑞丝几乎是习惯性地停顿了片刻。
接着就在她意识到不好的同时，这个“不好”发生了。
那身材壮硕的白大褂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猛一偏头躲开大动脉，甚至全然不理睬锋利的刃拉出的那一道血线，戴着钢刺拳套的拳头准确地砸在她的右肩。
骨头脆弱得如家乡最负盛名的特产薄饼，在一击之下果断咔擦一声分崩离析。
这伤……缺乏医疗条件，恐怕就算贝吉也束手无策吧……
闪电般将刀换到左手，艾瑞丝用更重的力度再度攥住刀柄。这把刀并不算朴素，繁复的纹路缠绕于刀鞘上，而当刀被使用时，那就成了柄。女孩清晰地感受着它紧贴于掌心的触感，其上的纹路，每一笔她都记得。
她一面闪避对方进一步的攻击，一边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起最初学刀的时候，老师教的第一课：握住它、握紧它。
首先，刀在你的手里，敌人在你的眼里。
然后，斩。
铁灰的眸中似有冷流汇集，目至、刀扬，目凝、刀至，寒光破空，血液飞溅。
第二课：武器只是自保手段而不是暴力工具，但必要的时候，不要畏惧让你的刀染血。
即使已做好预判、尽全力将身子扭成诡异的弧度，艾瑞丝还是感到腰上一重，随即神经剧烈地叫嚣着将痛感传递而来。
那只带着拳套的手从腰际无力地垂落下去。
她咬着牙，把刀从手的主人的心脏中拔出，踉跄着后退。
“躲开！”
阴冷低沉的吼叫和金属铿锵难分先后地在身后响起，应该是那个用伞样武器的斗篷少年及时架开了一次偷袭。
她没能看到，因为正面又冲上来了两个白大褂。
狮子毛大块头几步挡在她的前面。他的上衣已经连布条都找不到，上身暴露在空气里，沟壑纵横的新旧伤疤割在精壮的肌肉上，新产生的沟谷里淌着血色的溪。
他没有痛感似的，出拳仍是十足果决而力度不减，吼声震天：
“这两个归我！你去帮那边！”
那边？哪边？
身边皆是战局的情况下，这倒不是个难题。
刀锋轻扬，剜向视线内最近的敌人。
——都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了，不把对方放到敌人的位置上，就要把自己放在尸体的位置上了。
被接过对手的少年肩膀上开着巨大的豁口，面无血色。他勉强对她投来有气无力的一瞥，跌撞着退后、靠上墙面。
艾瑞丝也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视线对上，一闪而分，什么情绪都没来得及读出，只认了身份——是熟人，那个总是很活泼的、很爱说话的孩子。
然而现在他发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看上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突然很怕，怕大家——包括她自己——都是这样，身体残破，眼里的光摇摇欲灭。
战斗进入了尾声，用上最乐观的态度去假设他们能活下来，可是……然后呢？
然后呢？
带着他们明显无法在流星街痊愈的重伤，苟延残喘几天或更久一点，再必然地死去？
刀从新对手的心脏拔出的时候，艾瑞丝的觉得自己的左臂就像一个没有骨架的毛绒玩具，再被抓烂表面、杂乱地糊上血，做成恐怖片里最诡谲的效果。
她已经没有手可以拿刀了。
还好她有战友，所以这时也没有敌人再攻来——战圈已经收缩得差不多，最后一位白大褂正被使刀的长发男割开喉咙。七人组带着各自的伤，聚在这面“幸存”的墙之前；侠客抹着脸上的血，一步步走过来，祖母绿的眼睛被衬得亮到慑人；他们的另一个同伴、那个面色阴郁的少年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胸腔凹陷下去，呈一个明显不活了的弧度。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早已知道面对死亡，难过只能是徒劳，但愤懑还是无法遏制地从心底升起——
我们只有四个人，为什么十一分之一的死亡还是……？！
理智给了她问题的答案——与实力有关——被她不管不顾地抛在角落里。
有什么一直支撑着的东西正在被裂缝攀上……内心深处的理智冰冷地笑着说，哎呀，这搞不好要崩溃，但是你又能干什么——？
哦，该死，那家伙真的是理智么。
不知道何时就要死去的暂存者们聚集起来，却只任由悲伤与愤怒无声蔓延……也许这时该说什么，也许有人想说什么，不过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开得了口。无力、苍白感扑面而来，让人连互相舔砥伤口都做不到。
“砰！”
枪声……
枪声！
视线正对处，靠在墙上的人的沉闷地倒下了，肩膀上的豁口历历在目。
连一声尖叫都没有。
我们的人，我的同伴……
死了。
又死了。
又有敌人出现了对吧，还带着枪。脚步声这么杂，人数也不少吧。
……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艾瑞丝感觉到自己几乎在枪响的同时转向了正确的方向，颤抖的手强行握住刀，毫不迟疑地向那新出现的近二十白大褂冲去。
侠客似乎想拉她一把，却最终一跺脚跟着冲了出来。
七人组一点不慢。
看上去很傻的自杀式冲锋？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所以说枪从正前方看最不好看了……艾瑞丝胡乱地想着。
她也知道此时胜算几乎为零——就算有也不是她有命看得到的了，但她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肯先于心脏的跳动停止行动。
……
枪声随时要响起，子弹即将穿入□□，打在致命或者不致命的地方。
一道强光骤然袭来！其势铺天盖地，其芒炫煞人眼——！
艾瑞丝突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就是死…………不，等等，那光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再战×突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