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腐木漂流

7、升职测验

　　在新兵营训练的日子单调却不算乏味，拜斯虽然是为了间谍任务才加入的，但他并不想白白浪费锻炼自己的好机会。而且，表现得越令人满意，拜斯将来加入正式军的发展就会越好，也就更能接触到那些东西，那些让他义无反顾地接受这个任务的东西。
　　出乎拜斯的意料的是，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一些。
　　在拜斯加入新兵营的这一年里，除了和普通新兵一样的训练，斯科特军教还会为他量身定制一些额外的特训。在斯科特眼里，这位新兵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从第一天见到拜斯时，斯科特就体会到了他的过人之处。后来经过进一步的观察，斯科特甚至产生了一种看法：他觉得拜斯唯一的缺陷，就是他还没有完全认识自己的实力，还不懂得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而身为军教的他，最乐意地就是去引导这样一个强大但却迷茫的孩子。只要他找着了适合的道路，那他的进步速度将超乎想像。
　　而佐尔自然是没有闲着，除了执行例行任务，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新兵营里了，甚至比他以前参加训练的时候还要投入。对于佐尔待在王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一件事，肯利特国王和乌瑟普王兄自然是十分不满的。但是佐尔总是以想要早一日打败斯科特为理由敷衍过去，谁能去阻止一个渴望成长的少年为目标努力呢？
　　只有佐尔自己知道，原因绝不仅仅如此。
　　因为某人的“刻意安排”，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也明显多了，拜斯逐渐对佐尔有了一些新的看法。一开始见面时，拜斯看到的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是少主，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从来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偶尔还会耍耍小脾气，犯傻抽风。周围的人，似乎也都因为他的身份而给与他更多的宽容。
　　现在看来，众人倒像是发自内心地宠溺他了，因为他确实是个讨喜的小子。
　　拜斯发现佐尔和新兵营的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而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王族和平民间的隔阂。他能自然而然地融入他们，一起训练，一起闲聊，这是经历过类似生活的拜斯以前所无法体会的。而且，佐尔虽然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实际上并不弱小。后来和他交手的机会不少，虽然拜斯赢的次数多得多，但每一次他都能察觉到佐尔在悄悄进步着，甚至还能发现到一些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习惯，让自己措手不及。
　　佐尔认真起来的那种一丝不苟的模样，拜斯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新坎普帝国能有这样的少主，虽说是敌国，拜斯还是免不了有些钦佩。
　　时间不断地流逝，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很多事也都随着不断发生变化。拜斯和佐尔不断变强，和新兵营里的大部分人一样。17岁的佐尔也长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男孩就是这样，现在他站直身子头刚好能顶到拜斯的下巴。赫库里去年通过考察加入了正式军，临走前表示期待着和有朝一日成为正式军的拜斯再次交手。兵营里少了些人，同时也多了些新面孔，斯科特军教的记录手册又更厚了一些。
　　不变的是，两个国家的战争还在持续着。新坎普帝国的优势逐渐明显，拜斯感觉到自己压力又更大了一些。除此之外，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不变的话，那就是乌瑟普对拜斯的怀疑并没有随时间而有所消退。
　　在拜斯接受考察的前一晚，斯科特把他单独叫了出来。对于明天的测验，拜斯其实并没有感觉有多大压力，但从斯科特的表情却可以看出一点儿担忧。
　　“准备得如何了？”斯科特问。
　　“如果你说的是常规的那些项目，我觉得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没问题的。当然，如果你指的是常规项目以外的测验的话，那我不太清楚。”拜斯看着斯科特的眼睛，他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还是一样那么敏锐。”
　　“所以说，真的有额外项目？是什么？”
　　“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和你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额外测验是乌瑟普少主的意思……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实力。”
　　乌瑟普……拜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在新兵营待了接近一年时间的他，和大伙们都相处得很融洽了。佐尔少主自然不用说，他从第一次见到拜斯时就对他额外照顾了。拜斯虽然不善于表达感情，或者说他刻意压抑自己不去流露感情，但他毕竟不是木头。他能明显感觉到佐尔对自己的好感，即使他还不明白那出自于什么原因。
　　但乌瑟普不同。只要拜斯还没有解决他心中的疑虑，那也许这辈子都要在他的怀疑中度过了，这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显然是非常不利的。这次测验，乌瑟普究竟要用什么手段来试探他呢？
　　“拜斯。”斯科特又继续说，“如果能通过的话，听上面的安排，好像打算给你升职的机会。”
　　“升职？”
　　“明天你会明白的。”
　　拜斯今晚注定是不能睡得安稳了。
　　第二天一大早，考察便开始了。和众人一起参加的常规测验，大致就是基础体能、兵器运用、个人格斗以及模拟实战中的配合情况。拜斯都一一通过了，但表现得不如平时那样完美。佐尔在观众席上张牙舞爪着，仿佛参加测验的人是自己似的。他很想大喊拜斯加油，但又怕让他分心。
　　而且乌瑟普王兄就在自己身边，佐尔感觉他心情好像有些不好。佐尔甚至还以为王兄在嫉妒拜斯的好表现呢。
　　佐尔其实也察觉到拜斯有些不对劲，眉头紧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不过他随即归咎于临场的紧张了，反正最终能通过就好了。
　　常规测验结束后，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通过率大约是六分之一，这些人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到正式军里服役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总算是熬出头了。没有通过的人就还得继续留下来训练了，他们的下一次机会在一年后。
　　拜斯走下训练台时，发现佐尔在旁边看他。他兴奋得直跺脚，看样子比自己还要开心。拜斯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身高长了不少，性格真是一点儿也没变。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在众人以为今天的安排就这样结束了之后，乌瑟普突然走上台去，表示有事情要宣布。除了知情的那三个人，其他人都是一脸狐疑，包括佐尔。
　　“首先，恭喜通过考察的人，欢迎你们加入伟大的新坎普帝国的正式军，而迎接你们的是更艰险的任务和更光荣的前程。在这一批通过考察的人之中，涌现出一批表现优异的精英。这些人的资料，我们已从斯科特军教平时的记录中获得。在肯利特国王允许之下，今年，我们决定给精英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因此，我们将选出综合成绩最好的一位，进行额外的，升职测验。”乌瑟普稍作停顿，他看向拜斯。两人目光相接，无声地较劲着。
　　听到“升职”两个字，人群开始嘈杂起来了。他们知道即使通过考察，加入正式军后也得从基层做起。这个幸运儿到底会是谁呢？
　　“拜斯，恭喜你。你获得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集中到了拜斯身上，这位资历不算老的新兵总是吸引着大家的注意。
　　“通过升职测验，进入正式军后你将可以从上士干起。”乌瑟普看着拜斯，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如果测验没有通过的话，也有点小小的惩罚。你不仅将失去加入正式军的机会，而且将被逐出新兵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永远不得参军。佐尔和众新兵们纷纷在心里念出了这一句话。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突然开始庆幸这个自己没有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我有异议！”佐尔插嘴道，“为什么没通过测验不是和普通人走常规发展路线，这不合理！”
　　“我接受测验。”拜斯的声音让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佐尔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拜斯知道佐尔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他知道那没用，乌瑟普的意思摆在那儿。要么通过测验，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及忠心。要么，就滚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拜斯只有祈祷所谓升职测验，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很好。”乌瑟普没有停止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笑容，“我知道你会接受。”
　　“测验内容是什么？”拜斯单刀直入地问。
　　“不要急，我先说明一下这次你要用的工具。拿过来。”乌瑟普对身边的侍从伸出手，示意他把工具拿来。众人看到侍从递给了乌瑟普一样东西，看起来是一把手枪，但样子有些奇特。
　　“测试中的新武器。”乌瑟普说，“也是这一次的行刑工具。”
　　新武器……拜斯的心不住地跳，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触到了。他仔细观察着这把枪，但除了样子奇特外没有任何线索。枪把上有奇怪的图腾，但拜斯联想不到和它有关系的人。
　　“这把枪，是我军最近得到的一款新型武器，在量产前还需要多次测试。具体来源你们不需要知道。它射出的子弹中，带有沙漠爪蝎的毒素，能使中弹部位在10秒之内麻痹，并迅速扩散至全身。即使没命中要害，也会使中弹者失去行动能力，任人宰割。当然如果命中要害，比如说大脑，那冲击力附加上这致命的毒素，生存率为零。
　　这次的测验很简单。拜斯，你将用这把枪执行一次枪毙俘虏的任务，距离为100米。命中大脑则算通过，否则算失败。听明白了的话，就让我们开始吧。把人带上来。”
　　奥亚西斯的俘虏……拜斯好像突然知道乌瑟普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太绝了。要验证拜斯的忠心，又要假装是验证他的实力，不让其他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这种测验显然是再好不过的办法。站在他们的立场，拜斯要由衷地佩服乌瑟普的聪明才智。只是现在，受怀疑受测试的人是自己。
　　即将接受死刑的人被带上来了，看起来是最近一次交战中俘虏的奥亚西斯士兵。
　　拜斯和俘虏对视了一眼，脑子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