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岁月轮》丙三道人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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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已经开始为婚礼布置起来
　　张灯结彩有了些新气象
　　你在这边的父母原本不喜欢我
　　经此一番
　　也“不知郡主前来，有失远迎！”

　　我穿越了这么久
　　最早在萧府也至少住了大半年
　　如今却是第一次
　　正式地坐下来与二老说话

　　一开始大家都很拘谨
　　假意寒暄之后便无话可说
　　你是个机灵孩子
　　开启了往事话题
　　谈话就此一改画风
　　扒你童年的种种趣事

　　不由感慨
　　人就是这样
　　靠着身份地位去辨识其他人的高低
　　初到萧府那段时日
　　他们从未正眼看过我
　　府里的人们也从未停止过对我的议论
　　现在能够融洽的相处
　　全靠这郡主的名号
　　摘掉头衔
　　我便什么都不是

　　皇后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要求严苛却十分为我着想
　　我若以丫鬟身份嫁过来
　　恐怕在这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话题继续展开
　　萧府原本有一个养子
　　比你年长些
　　名叫萧岳
　　那时萧府与丰府仅有一墙之隔
　　幼时的萧岳机缘巧合之间
　　与丰府的一个小姑娘相识
　　从此形影不离

　　但他们长大后
　　那姑娘却要许配给丰大少爷
　　两人就此私奔
　　再无音讯
　　这个姑娘就是如今丰王爷姑母家的千金
　　英眀息
　　闺名息息
　　若还在
　　也与我一般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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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应该想到了很多
　　一时间相视无言
　　直到片刻后
　　随着话题继续讲起了其他事情
　　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你应该不会知道
　　他们在蜜月之后经历了什么
　　失联的航班
　　就如同私奔
　　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你好像对他们的事情心知肚明
　　相比我的震惊
　　你的眼神里出奇地平静
　　可能因为你常在萧府知道这段往事
　　对你来说已经不稀奇
　　但你却从未与我提起过

　　夜幕之前你将我送回宫里
　　我们依旧谈笑
　　而对于这件事
　　不知从何继续
　　我没有问
　　你没有说

　　现在的我
　　已经完全猜不透你了
　　你的反应变得难以捉摸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
　　是不是花间事造出的一个程序

　　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
　　我穿越回来
　　时光却无法导流
　　起初我见到的是你的影子
　　但后来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在第一次穿越所做的
　　已经无法匹配现在的我
　　而现在的你
　　也许根本不是你

　　只剩下一个人的世界
　　孤独而落寞
　　你的一切将成为虚浮幻影
　　若真是这样
　　我宁愿相信
　　你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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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自走回玉丞宫
　　那是我成为郡主之后
　　皇后特意为我安排的住处
　　玉丞这个名字也由皇后所赐
　　但没有人愿意称呼我玉丞郡主
　　都只是郡主而已

　　这附近向来冷清
　　而今夜却见宫人行路匆忙
　　我拦下一个询问
　　竟是东宫出了事

　　太子病了
　　皇后陪了整日
　　她看起来憔悴不堪
　　她手边还放了几叠奏折
　　这些奏折是太子私自揽下的
　　皇后政务繁忙却总是备受非议
　　太子联络贤士暗中分担
　　更希望日后可以免去母后身心劳苦

　　他向来瞒得很好
　　直到今日皇后才发现
　　他如此劳累已有年余
　　但他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的

　　圣上卧病却闲置东宫
　　皇后力排众议独自掌权
　　实有难言之隐
　　商皇一脉隐有奇症
　　若想有常人年寿
　　不可操劳过甚
　　不可心有郁结

　　他本就是容易郁结的性格
　　而我的到来
　　又为他多添了几分
　　听说他未曾立妃
　　是他还没遇到心仪的女子
　　千载难逢看中一个
　　却要嫁与萧府

　　太子已然睡下
　　太医宫女们静静地守着
　　我劝了皇后回宫休息
　　而殿外飘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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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丝罗钿
　　凤尾霓裳
　　嫁衣已落成
　　皇后唤我到坤凰宫初试
　　铜镜前后相应
　　惊艳万分

　　这两日也难得见皇后一笑
　　她对我视如己出
　　予我的关照早已胜过我应有的待遇
　　以至于宫中兴起了一阵流言
　　我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千如公主

　　当年的后宫风雨
　　千如公主只是个襁褓婴孩
　　年轻的皇后伤心欲绝
　　但寻遍全国一无所获
　　如今他们绝对不会想到
　　真正的公主在丰王府里当起了管家
　　甚至和楚国的细作夫人搞在一起
　　难道当年公主的失踪又与楚国有关系
　　但在这封建的世界让她们母女相认
　　将会是怎样一番波折

　　至于我
　　我只希望他们至少会对我留有一些感情
　　若哪天出了变故
　　不会第一时间把我送回丰府
　　或是送回楚国
　　就此母后还是母后
　　皇兄还是皇兄

　　我换回常服
　　下意识地避开那两面镜子
　　我不想再看到背上那道斜倚的剑痕
　　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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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暇之时我会去东宫探望
　　而太子未见好转
　　他大多时间都睡着
　　我不便打扰
　　只向太医问了问情况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让他好好休息。”
　　“是，郡主。”
　　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如果没有我
　　他会少想很多事情吧

　　雪仍未化
　　感觉又冷了几分
　　玉丞宫中炉火暖人
　　却依旧寂寥

　　我想着三日后的婚礼
　　想着你
　　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按部就班
　　循规蹈矩
　　然后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在这里度过一生

　　但越是期待已久的
　　真正到了这一刻
　　越觉得无比平常
　　大概是自己心里已经过了无数遍
　　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
　　可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我很害怕
　　又会出现什么拆散我们
　　就像中秋夜宴之后
　　让我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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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
　　太子有要紧事请您到东宫一叙。”
　　应了门外的宫女
　　我穿起刚脱下的外衫
　　本已准备就寝
　　又迎向了冬夜的寒风

　　他的寝殿似乎刚开过窗子
　　又让宫女熏了香
　　散去了之前的药味
　　烛火亮如白日
　　他穿了很多
　　端正地坐在榻上
　　榻旁备好了椅子
　　他一向细心
　　深夜访谈
　　竟未觉有何不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回想起上次湖心亭之后
　　只匆匆见过几次
　　而他病了以后却是第一次见他醒着

　　他对这次的仓促表示歉意
　　随后问了些近来的琐事
　　闲谈半刻
　　最终坦白
　　其实这次请我来
　　只是想看看我
　　和我说说话

　　原来我的婚服嫁妆
　　也都是他派人从礼部接手
　　亲自为我置办的
　　他问我是否合身是否喜欢
　　却可惜看不到我穿上的样子
　　人有时候会有些预感
　　他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眼眶温热

　　我知道他对我有着超出兄妹的感情
　　但作为兄长
　　他将这份感情掩在心里不曾表露
　　为喜欢的姑娘做了嫁衣
　　即使知道那姑娘喜欢的不是自己

　　“很抱歉，我可能会打扰你们的婚事,
　　我可能…等不到你大婚的日子了,
　　可以原谅我吗？”
　　我点头
　　但我希望他会好好的
　　现代的他也会好好的

　　他有些累了
　　垂下目光向后靠了靠
　　“可以原谅我吗……”
　　他还在问
　　又自顾自地说了些什么
　　我改坐在床沿
　　这才听清

　　送我回郝家
　　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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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了
　　无声的宁静
　　甚至可以让人听到时光的流逝

　　“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很轻
　　让我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离别
　　他又在赶我走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
　　他坚持送走我的原因
　　只是不愿让我看到
　　他最后的样子

　　我看着他
　　没有说话
　　回忆中游离的并非那些过往童年
　　而是这里初次相见时
　　那白马飞驰的光影

　　“我原谅你了，哥哥。”
　　我原谅他
　　所以我是否可以留下
　　而他笑着
　　说他曾经听到的“哥哥”
　　大概是在上一个梦里了

　　哥哥
　　哥哥
　　为什么这人不管到哪里
　　都会是我的哥哥
　　我不停地唤着他
　　他却仍是控制不住地
　　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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