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眼睛里的光》缺席已久

2、冲冠一怒

　　晶莹的露珠从嫩绿的花叶上滑落，屋檐下的铜铃被清风吹的铃铃作响，一只肥肥的花猫跳上屋顶，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阳光照耀的地方，然后慵懒地趴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君洛，这位是萧先生，你的老师。”
　　沈君洛看着眼前被称为“萧先生”的男人，老老实实地鞠了个躬，叫了一声:“先生好。”
　　萧先生的肤色有些黑，眉清目秀，高高的鼻梁，双眼深邃，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觉得温暖，一点都不像是私塾里那些老夫子，身上也没有半点的穷酸味，反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萧先生十分受用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沈君洛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好孩子。”
　　“萧兄，舍弟就拜托给你了。”沈少安冲着萧先生抱拳作礼，精致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一丝的笑颜。
　　萧先生一挥袍袖，朗声笑道:“沈贤弟放心，交给萧某便是！”
　　沈少安微微点头，将目光移到了沈君洛的身上，弯下腰抚摸着他的脑袋，嘱咐道:“哥哥有事要出门一趟，三天后才能回来。你要听萧先生的话，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少君叔叔。他会替你解决的，懂吗？”
　　“沈贤弟，你在孩子面前说少君是叔叔，也不怕他听见了掀你房顶。”萧先生在一旁打趣道。
　　沈君洛轻轻点头，眼角微微抬起瞟了萧先生一眼，后者观察敏锐，瞬间抓住了偷看自己的人，回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沈君洛连忙收回目光。
　　“他要是敢，早动手了。”沈少安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萧先生又道:“还不带走？”
　　萧先生不满地哼唧两声，拉着沈君洛往书堂的方向走去，并不停地在沈君洛耳边念叨:
　　“你这个哥哥可坏了，你以后可不要跟着他学坏了啊！”
　　两人渐渐消失在月门后，沈君洛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清晨的曦光中。
　　“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江南分舵出了点乱子，听说死了不少弟兄。沈少安闻讯后大怒，决定亲自去一趟江南分舵，看看究竟是谁敢在他的庙门前撒野。
　　临走前，他还没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儿，要去检查一下那个女人有没有做到自己吩咐的。
　　而正当他要去查看时，前几日派出去的那名下属忽然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沈少安接过他递呈上来的一沓书信，嘴角晕染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终究还是让他抓住了。
　　“带上那个人，一起去会会我们的堂主夫人。”沈少安的语气里透着浓烈的讥讽，无论今天她有没有将那些瓷器恢复原样，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了。
　　每天的清早八晨，沈渊都不在堂里，今天更不例外。他和他那些棋友不知道要对弈到什么时候。
　　沈渊的这个夫人，曾是大家闺秀，后来家道中落，遇上了尚是堂主的沈渊，后者可怜她，将她带回堂里，后来日久生情，竟成为了夫妻。
　　两人大婚那日，沈渊将堂中一切实务交给沈少安，自己虽有堂主之位，却不再有堂主之权。
　　沈少安一直不喜欢这个姨娘，掌握了实权后，便处处寻她的麻烦。
　　而他这个姨娘也实在是“聪明”的紧，竟敢背着沈渊做有违伦理的下流事。
　　沈少安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沈渊的院子里，正在用膳的堂主夫人见状不禁一愣，正要破口大骂，抬眼忽然瞟见了沈少安的护卫，心知沈少安肯定也来了。便不敢作声，战战兢兢地放下汤匙，一动不敢动。
　　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青衣武士。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沈少安踏进了屋子。
　　他一进门，便将手中的一沓书信重重地摔在了桌上，冰冷的目光犹如能杀人的刀子，狠狠地刮着她的身体。
　　“很有志气。”良久后，沈少安冷冷地评价道。
　　堂主夫人疑惑地拿起了桌上的书信，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的煞白煞白的了。
　　“父亲心善，才愿意收留你，娶你为妻。”沈少安俯下身，右手突然狠狠地揪住了她的青丝，冰冷的眸子死死地抓住她逃避的目光，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但并不代表你就能背叛父亲！”
　　她被沈少安用力揪住了头发，头皮一阵发麻，像无数支银针同时戳着脑袋一样，疼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我没有！”她倾尽全力想要掩盖那个已经不算秘密的事实。
　　“没有吗？呵！”沈少安放开了她，厚厚的一沓书信“唰”的一下砸在了她的脸上，在逆光的屋子里漫天飞舞。
　　“带上来！”随着沈少安的一声怒喝，一名青衣武士揪着一位尖嘴猴腮，身形消瘦的年轻男人走进了房间。
　　堂主夫人一看那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此人名叫张天，是一家玉器店的老板。与堂主夫人有着多年的情人关系。
　　张天一见到堂主夫人，立马大喊道:“婉婷救我！救我啊！婉婷！”
　　堂主夫人此刻已没有半点底气，在看到张天的那一刻时，整个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跪倒在沈少安的面前，哭着祈求他放过自己，放过张天。
　　“求我？”沈少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道:“你拿什么求我？”
　　拿什么求他呢？自己能有什么可以给他呢？他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可是——可是自己不想死！
　　“不过——”沈少安忽然笑了笑，冰冷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邪恶的目光。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沈少安不慌不忙地从袍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重重地扔到了二人面前，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好好想，莫辜负了多年的情义。”沈少安讥讽地笑着，将“情义”二字说的极重。
　　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真正的情义。
　　张天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婉婷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我杀了你——”
　　堂主夫人忽然抓起地上的匕首，大喊着冲向了正要离开的沈少安。
　　只听得“铮”的一声响，血液霎时从身体里喷射出来，溅到了他精致的脸庞上。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眸，眼珠子好似要突出来一般，死死地盯住了他充满讥讽的眉眼，殷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处流溢出来。
　　沈少安冷笑一声，利落地拔出匕首，一脚踢开了堂主夫人，后者被踹倒在地，胸前的伤口不断涌出新鲜而滚烫的血液，全身痉挛，五官抽搐着，嘴里吐出大量的血液。
　　张天见状早已吓得尿了裤子，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用的东西。”沈少安冷冷地扫过张天一眼，转身扔掉沾满了堂主夫人血液的匕首，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动手。”
　　沈少安站在院子里，温暖的阳光亲吻住他的脸庞，弯弯的睫毛上，血珠正摇摇欲坠，他从袍袖里掏出一条蓝色锦帕，不紧不慢地擦去了脸上鲜红的血液。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张天惊恐地大叫着，话声还没落，护卫手中的惊鸿剑就已经吻住了他的脖颈，细长细长的伤口，血液喷涌而出。
　　“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萧先生拿着自己的玉骨折扇，漫不经心地笑着，踱步于书堂里，微阖双眸，缓缓地说着。
　　沈君洛摇头晃脑地跟着念道:“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萧先生受用地点了点头，解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能理解别人言辞中表现出来的情志趋向，我也更善于培养我的浩然正气。’”
　　沈君洛寻味着这句话的意思，没有作声。
　　处理完堂主夫人的事儿后，沈少安带着自己的护卫队，沐浴着初秋的阳光，离开了灵花堂。
　　黄昏，沈渊结束了一天的对弈，回到灵花堂。
　　堂内一切如旧，空气中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