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s Child 世界之子 Xanthe著》w

5、第四章 鸭子事件

　　那天傍晚，我和他去池塘边玩。他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作显得十分疲倦。但我太喜欢池塘了，还是坚持要一起去玩。我一直弄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花整天的时间，在池塘边嬉戏或去森林里探索。他必须工作，这让我苦恼。他尽量地纵容我，但他仍然需要一个留在农场的理由，如果他不好好工作，我爸爸会让他打包走人。一样的，他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我身上。那时，我拖着他来到湖边，他捡起一片平滑的石头，向水面掷去。我惊讶地看见，石头在水面上跳起，一下，两下，三下！这才消失在视线中。

　　“沃特叔叔！你怎么做到的？”我兴奋地跳上跳下。“教我！请教我！”我乞求。说说笑笑地，他教了。但是我实在太小了，掌握不了技巧。每块我丢出去的石头，都一下子沉到水里无影无踪。我开始生气，越扔越乱。在失落的情绪下，一块我扔出去的石头忽然砸到了一只在附近划水的鸭子。石头砸到它，虽然没有严重受伤，但它发出惊慌的叫声。它快速地跑开了。我扔的石头打不出水漂，但至少能击中目标。我带着得意洋洋的神色回头看向沃特叔叔。

　　“看，我打中了！我打中了鸭子！”我兴奋地呼叫。却发现他在摇头。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黑色的眼中透出的深深失望。当时，意识到这个失望是因我而起，我宁可身心经受地狱邺火炽烤的煎熬也不想要再次体会那种感觉。

　　“鸭子犯了什么错？威廉。”他静静地问我。他那低沉的语调和温柔的声音，比世界上所有的尖叫都要伤我更深。

　　“它就是只鸭子！”我辩解。“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吃院子里的鸡，就不可以用石头砸一下鸭子？”

　　他站那里考虑了一会说：“威廉，我们为了吃而饲养那些鸡。在我们宰杀之前，都好好对待它们，不会为了取乐而去伤害它们。”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心里很愤慨。我爸爸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情教育过我。我苦恼地觉得沃特叔叔小题大做了。

　　“我不在乎那只老呆鸭子。”我在泥地里跺着脚告诉他。

　　他严肃地看着我很长时间。他的黑眼睛思考着，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在树下坐住，让我过去坐在他身边。我过去了，心里仍然愤愤不平。

　　“威廉，你是个小孩。正常来说，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但我担心情况不允许你用自己的时间慢慢成长。变数太多，世事难料。”他向晦暗的夜空投注了担忧的神情。“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威廉。我不想你的成长伴随着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但我有责任和义务使你对自己的未来做好准备。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以后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恨我的。”

　　“准备什么？”我小声地问，突然害怕起来，不再纠缠鸭子的事情。

　　“威廉，有预言说，在不久的未来，世界的命运将会掌握在你的手上，”他温柔地说。不论此刻在告诉我什么，他强壮的手臂仍像往常一样环绕着我给我温暖，护我安全。“听起来很可怕，但我相信这是真的。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威廉。”我看着他，却没有觉得意外。即使在我幼年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我是特殊的，此生有非常重要的使命等待着我。“当那天到来的时候，世界需要你，威廉，你需要爱这个世界，不是光爱我，或你妈妈爸爸，或这个农场，是爱整个世界。你需要足够的爱它，爱到想去拯救它。我想，在很多方面，你已经做到了：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已经部分地爱上了那些你生动描绘给我听的色彩，声音，味道。那只鸭子——它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它是那些我们有一天可能失却的一部分，是那些正在经历危险的一部分……”他的声音在喉咙里哽住了，我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他说的大部分话我都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当他述说时那种严肃的语调和他眼里的神情，让我相信他说的那些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他的话证实了一些事情，一些我从一定程度上知道，却从没有把它们说出来，有些甚至直到他说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他向我证实了，我是特殊的。有注定的命数，因为一些重大目的被标记。

　　“对不起，沃特叔叔，”我低声说。然后，我开始弄湿他的衬衫。“对不起，鸭子！”我哭了。我在头脑里敞开心扉向被打的鸭子传递信息，忽然感觉自己替换成长着羽毛和扁喙的鸭子……身体被石头打到的地方有些微微地发痛。我震惊地从神交的状态下脱出，开始使劲地哭泣。我第一次有进入另一种动物□□的体验。这让我觉得身处地狱。沃特叔叔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身上失声痛苦。我哭泣的原因远远超过鸭子所想——我在为自己哭泣，为我的这种失身哭泣。我想沃特叔叔是对的——他必须告诉我，必须开始让我做准备。但同时，我知道，这一天我失去了一部分童真。我也知道，我再也不想再次让沃特叔叔因我而失望。他的失望让我难以承受。那时我发誓，我会做任何可能让他能因此为我感到骄傲的事情，即使这意味着去拯救整个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