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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与杨溢话别后,叶饮也出了趟远门,去替弟子寻一份当得起投名状的物什去了。

      他素来住不惯人多热闹的地方,哪怕是藏剑山庄那些热情的同门,能与他搭上话,又能聊得动几句的也寥寥无几。

      因此,叶饮打算等给杨溢找到个妥善又安全的去处后,自己也顺势去别处云游一番,若有朝一日能回去,才不枉此行。

      待到时机成熟,再看看徒弟的放养成果。

      只是由于有他坐镇,这一带的丧尸都极不成气候,没一个能入眼的,本想着就近扫荡一圈就回去的,不知不觉便出了趟远门。

      等叶饮强忍着厌恶拎了六颗尸人的头颅,火急火燎地连夜赶回石庐,已经是小半月后的事了,却不料目所及处黑灯瞎火的,半点不像有人烟。

      叶饮心道:“这小子难道还没回来?这般乐不思蜀,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结果一抬眼,他就看到了杵在崖顶上的一尊雕像,轮廓眼熟得很。

      “杨溢?”

      徒弟居然没有像往常那般喜笑颜开地迎接自己……这个想法初初冒头,就更让叶饮为之费解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对那么古怪的事情习以为常?

      还没来得及细思,那尊雕像听到了他的唤声,就像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尾活鱼般,瞬间活了过来。

      “师父。”杨溢想也不想地直接从崖上跳了下来,踏云落地,恰恰站在背对月光的位置,脸上的表情都被阴影遮蔽住了:“你也出去了?”

      “嗯。”扫了眼空空如也的冷灶,叶饮懒得多加解释,将自己忍了一路的脏臭头颅在杨溢眼前晃了晃,就默认被他过目过了,旋即唇角嫌恶地轻撇了下,立即它们给抛得远远的。

      既然连那些更次的晶核都没被徒弟放过,这些他定然也不介意亲手剖出来吧。

      杨溢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逐着它们,半晌才想起回道:“请问师父,那是什么?”

      “手信。”叶饮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道:“应该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说完,再不想忍受一身尘土的他就直接动身去溪边洗浴了。

      杨溢条件反射地追了几步,又猛地转身,回去取了叶饮忘记的换洗衣物才重新跟上去。

      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叶饮已经将全身浸在溪水里了。

      总与主人形影不离的轻重两剑被郑重地放在离他最近的岸上,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被随意放置的脏衣,墨黑的穹庐衬得月色皎皎,星辉熠熠,细瘦的月牙倒映在清澈的水面,又被潺潺淌动的水流给碎成了点点流银。

      叶饮浑身湿漉漉的,正是背对着杨溢,水位刚好能淹过他的腰际,流线形的肌理被细密的水珠覆盖,往常总被高高束起,垂在身后的乌发被打湿得彻底,一半服服帖帖地依着那宽肩窄腰,落入冬季那冰冷的水中的另一半则披散开来,发丝间隐约可见白皙细腻的肌肤,犹如墨汁泼在了雪锻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闭着眼,下颌微抬,脖颈修长,清晰可见的喉结一动不动,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放空思绪,看上去安静又优雅,还极少地带了点懒洋洋的意味。

      然而再轻微的动静也能让那双眼睛重新睁开。杨溢竭尽可能地放轻了落在草地上的举动,屏息凝神地欣赏这极美的景致,还是被叶饮第一时间察觉了。

      惯了被山庄侍女服侍着入浴的他倒未感觉到有何不妥,即便被注视着,也只是很自然地微侧过身来,淡漠地以目光在周围梭巡一圈,忽然问道:“你可洗过了?”

      然后就听见徒弟呆呆愣愣地回了句没有。

      洁癖相当严重的叶饮顿时沉默了。

      只是一想到与弟子剩下的相处时间不会太长,即将分离很久的时候,就忍不住对他稍微放宽容一些。

      他强迫自己舒展开微皱的眉心,尽可能换上缓和的语气,表情上则忘了带上丝毫的变化:“还不下来?”

      被心上人毫不含蓄地邀请共浴……

      这一日心情起伏极大,杨溢此刻是受宠若惊过了头,他完全没想到叶饮打的是将他打包丢走的主意,深吸了口气,艰难绷住镇定的表情,毫不犹豫地从善如流了。

      殊不知叶饮一见他褪了衣衫准备下水,就默默地提早结束了浸浴,以内力震去周身的水珠后,披上干净的外袍飘然离去,十分慷慨地将这里让给了他。

      杨溢:“……”

      他心不在焉地草草完事,才想起那几颗被丢到远处的丧尸脑袋,唯有认命地把它们找了出来,剖了晶核后,重又洗了一次澡。

      等他忙完,回到石庐时,穿着一袭宽松白袍的叶饮正神态闲散地坐在摆了张空碟的石桌旁,显然已经顺带结束了用餐,一手持书,另一手随意翻阅着书页,一缕长发垂至颊侧,任烛光给他镀上一层温和的柔光。

      杨溢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亲手裁制出的睡袍——普罗大众的现代款式不被对方所接受,所幸对内力深厚的叶饮而言,并不需要衣物具备保暖耐寒的功能,他按照观察得来的对方的喜好做了数次改良,才得了师父虽面上不露,行动上却堪称直白地以多穿它的方式表达出满意的这个结果。

      叶饮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坐。”

      杨溢应了声,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先去沏了两杯热腾腾的茶端过来。

      叶饮已经将书合上放在一边了,往后略微一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弟子深刻而刚毅的五官,主动问起:“把人平安送到了?”

      杨溢苦笑了下,否认道:“没有,他们似乎不太放心我一直跟着。”

      叶饮微扬眉梢,毫无诚意地表达惋惜:“这份不识好歹倒是对不起你的一份苦心。”

      杨溢:“……”

      他知道师父是在挖苦他做出要追那群人时,跃下树梢的动作太仓促,导致袖口都被树枝尖锐的部分给划破了。

      叶饮语气随意:“知道他们基地的位置吗?”

      杨溢心里一凛,不禁庆幸他此时正垂着眼,极好地掩饰了微变的眼神,如实相告:“知道,安集跟我说了。”

      叶饮颔首:“明日就动身,离开这里。”说完又补充道:“长期。”

      杨溢彻底愣住了。

      本以为他会像兄长门下的其他弟子那样,一旦得了能出庄自由历练的准许,无一不高兴得像出笼之鸟,真叫一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迫不及待地就收拾包袱要出门,不到惹满一屁股麻烦或者风流韵事的地步才火急火燎地逃回来。

      结果不仅在他脸上见不到半丝喜悦,还糟糕到了极致,叶饮即使再迟钝,也能感觉有些意外,暗带关切地瞥了他一眼,以为是奔波太久而累得狠了的缘故:“怎么?”

      “抱歉,师父。”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杨溢仍旧心乱如麻,勉强挤出个笑来:“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叶饮嗯了一声,见徒弟发尾濡湿——杨溢的内力还没充沛到能如此奢侈地使用,便替他弄干了头发:“备上半日干粮足矣。”

      杨溢稍稍缓过劲来,谨慎道:“以弟子对您的了解,那似乎不是个您会喜欢的去处,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叶饮决定届时再给他一个惊喜,此时便不露口风,只用大致目的糊弄过去:“自然是要磨砺你的剑意。”

      “我的剑意?”

      杨溢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叶饮面无表情:“怎么,难不成你还舍不得这里了?”

      只有师徒两人住在这犹如与世隔绝的地方,朝夕相处整整五年,如他这般惯了枯燥清苦的生活倒还好,从杨溢对待那群外人的亲热态度来看,却不适用于他。

      杨溢忍了又忍,还是说道:“弟子只是认为这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的好。”

      阳奉阴违那次姑且不论,叶饮还是初次被他正面提出反对,倒是生不起半点欲训斥他的不悦来,还有些好奇他的看法:“依你所见,又待如何?”

      只听他那天生宅心仁厚的弟子一脸恳切道:“新一窝的鸡崽刚被孵化不久,现今又天寒地冻,不如再等个一两周,待它们羽翼丰满,能学会自己觅食再离去吧。”

      叶饮:“……”

      徒弟的善心已经泛滥到连鸡雏都被眷顾到的地步了吗。

      仿佛没注意到师父隐忍而无奈的目光,杨溢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补充:“已经熟透的萝卜荒废在那也就罢了,另外几只最近才停止下蛋的母鸡刚刚养肥,正是宰了用储存的那些干菇炖煮的好时机——”

      话未说完,听到自己最喜爱的那道菜的叶饮便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此事确实急不得,便再待上一会儿吧。”

      杨溢暗中放松了许多,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

      宽限些时日,才方便让他弄清楚师父的真正意图。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实习2周,所以更新会暂慢点~有了大纲还是好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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