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痴》容卿

3、第一章（2）

　　锦妍以为只是去吃顿便饭，不料许府却弄出许大的阵仗来。门前的一条长街都停满了汽车，端的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段琪钺引了她进去，外间招待的是男客，里面的花厅，搭了一个小小的戏台，这才是招待女客的地方。
　　段琪钺不便久留，带她进去便出去应酬。锦妍看着满厅的女客，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太太小姐，衣香鬓影，争奇斗艳。
　　她留学几年，又不爱交际，泰半的人并不认识。许伯母本是要替她介绍的，但来客太多，一时也顾不过来。
　　锦妍自顾着走了走，见廊下摆了几盆令箭荷花，深红浅粉，情态动人。她向来爱花，但性子急噪，总是等不得花开，好不容易花开了，又巴巴的盼花不谢。花开花谢本是由不得人的，一来二去，养花的心思淡了，但是看了好花，还是心喜。
　　正盘算着怎么问许伯母讹走这两盆花，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一看，树影里立了个男子，星眉朗目，花厅的灯光映过来，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是许伯伯的公子许川佑。
　　锦妍同他是青梅竹马，打小便一起玩倒大的，见了他不由欢喜。忙招手道：“川佑。”
　　许川佑走过来，笑道：“怎不叫川佑哥哥了？”
　　锦妍小时候极顽皮，最爱搜罗希奇古怪的玩意。家里不让买，她每每见猎心喜，都去找许川佑。一口一个川佑哥哥，哄他给她买。
　　后来大了，那些抛开了，许川佑却爱拿这把柄逗她。锦妍叫他笑得窘迫，轻嗔道：“我叫伯母来评理。”
　　她站在廊下，周围花团锦簇，却一点不比花逊色，此刻轻嗔薄怒，更显得风致楚楚。
　　许川佑含笑看着她，说：“妈肯定是要你叫的。”
　　锦妍这才想起，许川佑本比她大了两岁，父母眼里，自然是该叫大哥，不由失笑：“我这是糊涂了。”
　　俩人三年没见，闹了一回，只觉亲近许多。

　　他俩顾着说话，花厅里已经开了席也未察觉。
　　还是锦妍先醒悟过来，“呀”了一声，说：“我饿了。”她在家吃了些点心，所以才捱到现在，许川佑被她这么一提，也觉得饿得狠了。
　　这会子进去，里面的人肯定要揣测他们，锦妍不愿招人话柄，同许川佑悄悄去了厨房，打算去混顿饭吃。这原本是她小时候做惯了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俩人沿着以前的路偷偷绕回去，锦妍走了好远还没见许川佑跟上来，不由奇怪。回头一看，许川佑在院墙那里，含笑看着她。见她回头，笑道：“家里有的不过是平常惯吃的那些，我们出去吃吧。”
　　锦妍恍然。她虽不在意，许川佑可在意得紧。走正门得经过外厅，两人想了想，决定翻墙出去。
　　院墙并不高，只得一米多一点。许川佑当先翻出去，打开双臂接她。
　　锦妍却故意停在墙上，放开墙头冲他挥手。
　　墙后是苍翠峥嵘的花木，明亮得如同深蓝缎子的夜空。少女顽皮地微笑，得意得像一只偷吃葡萄的小狐狸。
　　许川佑捏了一把汗，又不敢高声叫她，只得拼命冲她挥手致意。
　　锦妍身手利落地往边上蹦下来，没有接他的手。
　　还是这样好强，许川佑笑了笑，把手放回大衣兜里。

　　因是翻墙出来，汽车都停在门口，不便去取，俩人索性沿着翠薇路慢慢走。其实这会子哪有什么吃的，外面的饭店关门并不算晚，可他俩出来得却实在太晚。
　　寻了半天，只看见了一个粥铺，挂了粗布帘子，帘子倒还洗得干净。
　　他俩走进去，店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生意，打点起笑脸，分外殷勤。可是吃的东西实在少，只得皮蛋瘦肉粥和一笼虾饺。可能是饿了，只觉得分外香甜，俩人分着吃完，都是意尤未尽。
　　店家见两人穿着打扮都是大家做派，没想到吃起东西来却绝不斯文。只道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出来尝鲜，又去厨下炒了一盘扬州炒饭。
　　炒饭颜色金黄，夹了细细的火腿丝和冬菇，惹人垂涎。锦妍吃了两口，便住了，说：“我原来是眼睛饿，肚子早已饱了。”许川佑见她住了筷子，倒是毫不客气，把那盘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因店家殷勤，又额外给了小帐，店家自是道谢不迭。

　　吃完饭，俩人心满意足，慢慢走回去。
　　夏夜的风极凉爽，吹得人心也沉静起来。锦妍想起刚才的事，失笑道：“我原是来赴宴的，结果倒把主人也捎带上出去吃饭了。”
　　许川佑也觉得好笑，说：“每次遇到你，偏偏就会生这么多的事。段伯伯要是没见你，估计该着急了。”
　　方才忙着吃饭，并没想那么多，父亲要是知道自己不见了，肯定着急。锦妍害怕挨骂，一路紧走慢走，赶紧回去。幸而，外面席上的人拉住父亲劝酒，并没有发现她偷溜。
　　锦妍顺利过关，转过头对着许川佑眨了眨眼。
　　这是他们以前约定的暗号，她此刻做来，一样得心应手。灯光下,她的眼眸黑如点漆，他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甜蜜，觉得博她一笑，比什么都欢喜。

作者有话说

　　多看了几篇，她越发觉得意兴阑珊，不是鸳鸯蝴蝶派就是隐射套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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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句的时候手狠狠抖了一下,某卿也算是鸳鸯蝴蝶派的,还大放厥词,啊哦,罪过罪过,求祖师爷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