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围猎解僵记 ...
-
一入帐营,迎面而来的紧张让宓玉愣了愣,狐疑地看了看帐篷,是自己的帐篷啊!还没仔细打量就被后面紧紧地拥进了一个冷冽的胸口。没有什么温度的胸怀却让宓玉的心一下子柔软了,静静地沉迷在他独特的柔情下,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暖。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动作,宓玉动了动,却被他强制地压住,怀抱亦更加紧致,他的嗓子有点哑,“别动!”
宓玉一楞,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还是?她偏了下头,看见他眉头打着结,一脸的严肃。“别看我!”他突然朝她低吼,虽然语气并不骇人,却让宓玉顿感莫名其妙,“你……”话音未落,宓玉就被胤禛强硬地扭转了方位,两人面面相觑,胤禛呼出的热气,喷射在宓玉额间,碎发随即飘散,痒痒的,宓玉好不恼人。
胤禛的胸口起伏着,虽仍然紧紧缚住她,力度却是拿捏地很好的,好像知道她心之所向,轻轻拂过撩拨得碎发,手指却仍然流连在她的面庞,如玉的脸颊两旁红扑扑的,好不可爱,可惜眼神过于犀利明亮,嘴角也没有一丝笑容,打了大大的折扣!
宓玉看着眼前别扭的男人,难道他是……“你看见了,吃醋了?”乘机揶揄他。
胤禛肩膀抖了抖,利索地松开紧紧攀附的香肩,“哪有……”语音里满是掩饰的狼狈。
宓玉也不在纠缠,只是咧开了嘴,露出标准的微笑,主动牵起他的手,“傻瓜!”
胤禛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甩了甩手中纤细的小手,但并没有用什么力,仍然紧紧收紧,小心又愤懑。
宓玉从不知道原来有种东西真的能改变任何东西,摧毁任何人事,这就是——爱情。明知道危险,仍然甘之如饴!
宓玉空闲的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捶在胤禛受伤的部位,胤禛随即轻呼,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手约束住那手,轻轻按在他的心脏部位,深邃的幽黑眼睛注视着宓玉,一声声轻唤着:“宓儿……”
“安亲王叔之外孙女郭络罗•梦瑶,不能顺便得罪的,我们这些个阿哥见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安亲王一家可算得上是朝中显贵,梦瑶自小承欢于安亲王叔膝下,颇受宠爱,性格泼辣,骄纵奢靡,凡是她喜欢的莫不是有人讨好地给予,从小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喜欢八弟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以称得上是非八弟不嫁了,只是形式上还是要等皇阿玛赐婚的,比赛的事,虽然过不在你,她也受到了皇阿玛惩罚,可难保因妒生狠,再次害你,虽然皇阿玛明着护了你,可这紫禁城里的罪恶……”
宓玉温顺地依偎进胤禛的怀中,“我知道,所以最后不是救了她,”复又抬起头,看着他道:“说起来我可救了她两次了。”
胤禛亦回视她,点头,“你刚入宫,在马场那次,虽然我不在现场,可也听到了不少你跟八弟的事,当时你晕倒后,是八弟亲自抱你,送你回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这个旁观者都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更何况那一心一意关注八弟的梦瑶格格。话说梦瑶是不是受人挑唆,才向你挑战,故意找岔的。”
“我看未必,她未必知道的那么细密。” 宓玉细细听来,思路慢慢清晰,那“妒妇”格格应该没有那么深邃的城府,倒是她背后的人居心叵测!想跟她玩,好!宓玉露出残忍的微笑,“原来一早你就在关注我了啊,宓玉受宠若惊啊!”恶意打趣他。
胤禛装作没有听见,语气淡淡道:“最好不要跟他有接触了。”
“她”亦或“他”,闷笑出声,这扭捏的男人啊!“胤禛,玉儿长得够祸水的本吗?” 宓玉眨眨眼睛。
胤禛貌似正经地观察了下宓玉,一手仍然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抚着下巴,一脸正色,严肃道:“嗯,有那个潜质。”
宓玉顿时开怀大笑,胤禛亦微笑凝视。
次日一早,宓玉就穿上了康熙赐予的骑装,打扮妥当。说起来这套骑装是不同于其他格格的衣装的,棉布的质地,细细绣着兰草和不知名的花朵,一直从颈口延续到腰身,紧身的设计,让人身材毕露,下身的裤装紧紧攀附着纤长的细腿,脚上搭配一双皮质的马靴,酷劲十足,华丽的双排布扣满是一股英姿飒爽之气,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用缎带和一支简单的玉簪紧紧缚住,斜立在脑后,好不俏丽、美艳。加之宓玉本就身材高挑,容颜绝美,一身大红不仅养眼还愣是列在众阿哥间,鹤立鸡群般艳丽无双,加上冷漠的面容让人既惊艳又不敢亵渎。
宓玉对众人的眼光毫不理会,神清气爽地踏上闪电,礼貌同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祥、胤祯点了点头,她本就被康熙封为格格,这样做也不为过,也就懒散地没有行正礼,同众人一同等待康熙的到来。看了眼不远处隐在人群中安静的胤禛,心里却还是为他身上的伤有点担心的,这样剧烈的运动,他的伤口会不会撕裂呢?不过她这些天确实闷坏了,预备等会在这美丽的草原上大展拳脚一番。
胤祥一身淡紫色骑装,立于马上在宓玉身旁,这些天,他一直在克制着想去看望宓玉的心。他一直看不透四哥的心思,他和她?他和她?他不信四哥对玉儿没有感觉,可是就算四哥对玉儿有了意思,他会放弃那段感情吗?一天天,他问着自己,他没有答案,一边是相依相助的兄长,一边是满心爱恋的红颜,他真的很难取舍,可今天看见了宓玉,心里的纠结好像一下子就解开了,爱就爱了,错就错了,太在乎又有什么好的,无非是给自己添了杂绪罢了。
清晨的草原,少了平和的宁静,四处是飞扬的彩旗,随处可见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兵,裴毳站在围场边上临时搭建的皇帝的行营前,混在一群妃嫔里,遥遥相望着远处俏丽的红色人影,心里一阵激动,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早已离不开了。却不知她观察宓玉的同时,那厢有双犀利的眼睛亦在暗暗窥视着。
打猎本就是巡幸塞外的重头戏,以前的裴毳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帝王们的一种消遣,打发时间的方式,不过现在,却深刻体会那浩浩荡荡的气势,满是男人的阳刚之气,自己都被感染了,兴奋并向往着。
广阔的山野间,草木拂动,大小野兽时隐时现,这时的场地早就被围好了护栏,动物被圈入,只等被猎的份了。
一阵骚动,康熙一身戎装出现,又是千呼万唤,行礼声一片,康熙弓马加身,竟然示意宓玉一同并马齐行,并免除了她的客套。裴毳心里诧异,见前面的良妃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宓玉,秀美的眉头轻轻拢着,嘴角挂着忧愁。旁边的各个妃子和格格亦一副若有深思的样子。
康熙一马当先,宓玉紧随其后,偌大的围场,只有这两骑。不一会功夫,就收获颇丰,而一旁的宓玉,表情淡淡的,只是随侍其后,并没有持箭而猎。皇子皇孙、各部大臣、蒙古王公、八旗各营及从各地派来的射手们也早已一旁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过了一会,康熙回到围场入口,等待的人群中发出了整齐浑厚的叫喊声,慢慢人群开始散开,正式的围猎既而开始。
裴毳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情形,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看着人群,确切的说,是看着宓玉,宓玉一身耀眼的红装,伙同十三阿哥,已经向围场的深处驰骋而去。裴毳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有点担心,心里多了丝慌乱,她虽不知宓玉骑术如何,但是应该不是很弱的样子,可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丝担心。
满洲族人,一直是马上的名族,他们崇尚武术,男子大多武艺精湛,马术、摔跤都是极好的,特别是在这些年轻的亲贵当中。这是他们展示大好身手的时机,是男子们较量的时机,是他们向他人展示实力的时机。这次随塞前来的皇子中,除去几位年纪尚幼的,其他的几个,可不就是夺嫡的核心人物。裴毳其实对清朝历史不是很清楚的,可九龙夺嫡还是知道的,兄弟之间互相倾轧,那个权利的顶端难道真的如此吸引人?她不懂,也许以后也不会懂吧!她只想平静地和姐姐生活下去。这些天她基本大帐不迈,本本分分地服侍着良妃,听从宓玉的吩咐。
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如此的打扮,醒目的红色,在明媚的光线中,更加的美丽非凡,不知冷漠如她,开弓射箭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那一厢,宓玉注目前方,精神集中,立于马上,双腿紧紧夹紧马腹,眼里的那种光芒和风采凌厉非常,一手搭弓,一手利索地从吊缚在闪电颈部的箭筒里抽出一箭,搭箭于弓弦,箭尾槽扣在弓弦扣上,右手食指,中止及无名指扣弦,左臂下沉,肘内旋,左手虎口推弓,左肩推右肩将弓拉开,拉至右手虎口处,随着“嗖”的一声,一箭飞速而下,正中目标,是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梅花鹿。
胤祥一阵欢呼,周围也爆发雷鸣般的叫好声。不过宓玉好像在沉浸自己的世界,一双美丽的眼眸,看着垂死挣扎的小鹿,眼里一片死寂。
即便是隔着大段的距离,裴毳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伤痕,同情嘲讽皆有,虽然到了死的那一刻,裴毳才明白裴玉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可一些电视、小说的描述报导,无一不在诉说说一个事实,那样的生活根本不是人的生活,残忍、血腥、没有尊严,人活着如同工具般,没有自由,人畜有差吗?心里一阵疼痛,她的阿姐,如此的护着她,如此的待她,她何德何能!
号角一声声响起,啸尘滚滚,不一会儿,宓玉的身影就脱离了裴毳的视野,人影重重,竟是再也寻不到了。有些失落的收回视线,却对上了良妃探究的眼神,裴毳心里一惊,连忙低下了头。
随着时间的流失,围猎也接近尾声,人潮渐渐聚集,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慢慢地开始清点个人的战利品,大家的收获都不错,最好的当然是精于此道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另人惊讶的时宓玉竟然同十三阿哥平分秋色。康熙自然是满面笑容,欢愉溢于言表,赏赐、嘉奖不期而至。
裴毳仍然垂着头,其实心里还是窃喜的,阿姐好是厉害!可是却再也不敢抬起头,怕遇上良妃猜测的眼神,当然更希望少些杂乱给宓玉添乱。只是不知这番活动后,众人又是怎样对宓玉另眼相看呢?
太子的表情高深莫测,既没有不服亦没有丝毫的不羁;大贝勒胤禔细长的眼睛注视着不语的宓玉,一脸兴趣;三贝勒胤祉仍然是文弱的书生模样,他本就没有参加围猎,此时除了惊异还是惊异;胤禛听见结果只是淡淡一瞥,脸色惊讶苍白皆有;胤禩的神情照旧优雅,脸色经过运动后有丝红晕,看着康熙对宓玉的嘉奖,眼里满是喜悦。
宓玉这次也算尽性,慵懒地侧着脸,耐着心来慢慢听着,权不在意众人难以置信的脸,倒是胤禛苍白的脸让她心惊不已,康熙一脸笑意,夕阳的光与影在他的脸上交叠,虽然在夸着三人,可那眼里还是有丝失望流露,而那望着的方向,不正是太子的方位。宓玉其实是了解这种心情的,如此疼爱的儿子,可却总是让他失望,让他情何以堪?可是……宓玉直接地看着胤礽,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刚刚可是看见了这太子是如何“打猎”的!
围猎后是一群人的群宴,宓玉当然必不可少,稍作梳洗,并没有换下骑装,只是规规矩矩地让小小梳了繁杂的格格发型。
一进大帐,就感觉各种眼光集于一身,她也毫不扭捏,本本分分踱到康熙面前,康熙笑呵呵的,拉她坐下,“玉儿可真让朕惊喜不断。”
宓玉看着油腻的羊肉,一阵子反胃,倒是对那青稞酒很是垂涎,“哦,回皇上,那可是玉儿的荣耀了。”在康熙面前讲话可要有分寸,不能明着拍马,那样太过假寐;也不能太过老实本分,那样别人就不知如此接下去了;说的含含糊糊才是王道。这可是小小教授的一套“礼仪”。
康熙点了点头,微笑道:“今天上午的狩猎,十三和玉儿并列第一,该奖!”台下一片欢呼声,孰真孰假,就难辨了。
宓玉了无兴趣,旁听无意于此,浅浅饮了口酒,嗯,微微有点辣,却是清清淡淡,有股心旷神怡之感,感觉一道锐利的窥探眼神,迎了过去,“直郡王有疑问?”随意一问。
胤禔愣了愣,本就只是暗暗打量,没有想到宓玉观察如此犀利,看似无害实则实力暗藏,深藏不露啊!“呃,那倒不是,第一次见面,格格可真是厉害。”话里的赞叹倒是不假。
宓玉心里嗤笑,面上平静,“纳兰宓玉。”简单地指了指自己,遥遥举杯,“经常听皇上提起您。”她微微点头,敬了一杯。可见给足了面子。
胤禔亦举杯相迎,眼里的赞叹好感不绝增加不少。
康熙欣慰地拍了拍宓玉的头,“玉儿休息的日子可是干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宓玉微微一笑,右脸的酒窝显露,倒是添增了一丝少女情怀,“玉儿这些天都在想,要是当一条鱼就好了啊。”
“哦?为什么?”康熙饶有兴趣。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宓玉朗朗诵来,歪着头,好不俏皮!只见她眯眼继续道:“您说,这鱼可当得?”
“呵呵,鬼丫头,古灵精怪的。”康熙微笑,眼里精光一片。
宓玉摇了摇头,“逗逗您开心来着,咱们可以吃了吧。”
康熙点头,众人一破刚才的僵局,欢笑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