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她想要的圣诞礼物…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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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圣诞节。
今年冬季冷得早，到了普天同庆的十二月下旬，吹了几天冷风，天气逐步回暖起来，气象台预报东京将会渡过没有雪的圣诞。受暖流影响，越野近来经常练习途中冲仙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发神经——噢噢噢，我和伦子贝比梦想中的圣诞节因为气象台毁了。
好乖，你想太多了，气象台才没有呼风唤雪的能力，它又不是耶稣。
练习不用心，结果田冈教练亲切的课後特别指导额外赏当然不能少。一次罢了两次容忍三次就有点吃不消，仙道长年累月保持稳妥的和气浓眉因此塌了一边。晚上六时，连负责打扫的鱼住也回去了，仙道和越野还在数著完了这球就射满200次三分。
他不太理解越野想和伦子过浪漫圣诞的渴望，对他而言不下雪更好，省得室外滴水成冰，冷到小妮子喷嚏连连。仙道一向不把节日放在心上，连日忙到焦头烂额的莹子亦未为首个和他一起欢渡的圣诞节发言。难得他开腔从旁推敲，她叼著原子笔，右手食指关节扣著笔记簿，说：『今年高中部没有圣诞宴会吗？』
『有是有，不过很无聊。』潜台词是我打算遛之大吉。凑过头去看她在写甚麽，莹子敲了敲他的额，说：『不许你偷看！这是国中部圣诞派对的高度机密文件。』她笑了笑，叫他把案头上的计算器递过来，低头在按键上笃笃笃，把平日捧在手心宠爱的扫帚忽略一边。
仙道纳闷，小妮子神神秘秘的，有次在她的书包找纸手帕，还捞到吉他乐谱。
後来多亏伦子告诉他(越野妒恨的眼神正穿透他的背脊)，他才知道去年莹子自告奋勇筹备宴会并且大获好评後，今年学生会也邀请她帮忙。莹子素来喜欢热闹，兼且和会长有几分交情，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断言为国中部举办别开生面的派对。
别开生面……仙道汗笑，他不怀疑派对的娱乐性，只希望满脑鬼点子的家伙不要过了头才好。
忙完练习，虚脱的越野决定到拉面馆补充体力，仙道打算和他一起去，顺道打发晚餐，却在校门发现莹子倚在光秃秃的树枝下等他，顿时精神一振。
「莹子。」
莹子转过头来，微微浅笑，风姿无限。
她戴著白色的手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依仙道的个性是不会快步上前牵住她，等了该死的扫帚头那麽久，她也懒得装矜持卖高贵，乾脆完全无视越野的存在，伸出两只软软的手掌去挽他的臂，说：「刚刚做完布置，看见体育馆还亮著灯，特地过来找你。」
摸摸她的头，仙道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嘟起小嘴，那矫情的娇态让仙道恨不得挖个洞把越野埋进去，好让他可以偷个香。
莹子自然发觉仙道在想甚麽，当下俯身瞪了瞪越野，吁一口气。罢、罢，相川莹子，亲热的时间多得是，犯不著为一颗电灯泡毁灭形象。
「明天的圣诞派对我当吉他手，你记得来看我表演。」
「咦咦咦咦？你会弹吉他？」越野惊呼，这自恋自大的变态女人除了钢琴竟然还懂得别的乐器！仙道在她的书包找到乐谱已猜得出来，所以脸上波澜不惊。
越野的反应让莹子得意极了，大小姐呵呵笑，小手指摇摇摇，嘴里啧啧声，说：「不要把我和你这种缺乏艺术细胞的凡人相提并论，本小姐的智商和修养足足是你的十倍。」顺利激起越野的怒火後，又开心的拉著仙道往校门走，说：「走吧，我肚子饿，吃黑轮好不好？」
「可是我刚刚准备和越野一起吃拉面。」麻烦了，到底去那边好？
「不要！拉面油腻死了！」立刻跟越野争宠起来的妮子眨著委屈的汪瞳。她的眼睛漂亮，黑白分明，瞳孔黑出光泽，会说话似的，配合拿揑得恰到好处的可怜口吻，仙道经常被这种撒娇攻势打败。「学姊告诉我附近有新开张的黑轮，味道很不错。快走吧，我饿惨了，整天下来都没空吃东西。」
「这样啊…抱歉，越野，拉面下次再…」拍肩。越野君，见色忘友并非你的专利。
＊
换衣服、关门、锁上、回头叹气。虽然不想出席，但既然是学生会办的活动，兼且左右无事，跟朋友笑笑玩玩倒也胜过独个儿在家看拳击。
再说小妮子昨天下了圣旨，要他来国中部看她表演。
第一次过圣诞节便逆她意思，恐怕她会一辈子怀恨在心。
极尽批评学校舞会无聊的越野和植草很早来到，还穿得有模有样，越野顶著一看便知道在发型屋修剪过的光鲜发型，不以为然地评论穿卫衣牛仔裤的仙道形象颓废。仙道本想反唇相稽，但见到鱼住对镜整理领呔的紧张模样便想通慎言是美德。
由书呆子领导的学生会自然办不出好玩的圣诞联欢，仙道决定开遛时正在播玛利亚处女产子，回头想叫越野一起走，岂料人家已经在前边催促他快一点。
场外天已全黑，越野边走边展示送给伦子的圣诞礼物，是拜托姊姊帮忙选的星星项链，外形不错但略嫌有点老气横秋。仙道把感想咕嘟往肚子吞，咧起模棱两可的笑容不予置评。
一拉开礼堂的大门，重音乐的轰炸声几乎腰斩高中部的教育影片。
掀开润重的红帘帘，化smokey eyes的女生扯大嗓子叫他们选一种道具方可进入会场。越野挑了天使面具，仙道随手摸到圣诞老人的红色帽子。
他没想过学校的圣诞派对能办到这个地步，简直跟疯狂的私人聚会没分别。各种颜色的射灯、顶到天花板的大型圣诞树，貌似酒精的汽水，跟随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身体的国中生。仙道一眼望去，跳得最忘我的四眼青蛙正是操行甲等的乖宝宝型好学生。
越野大声笑说：「好样的，这样才起劲！」
仙道不可置否，放眼在黑漆漆的场内找小妮子，却跟随一股欢呼声见到她。
灯光太漫漶，仙道看不清她的表情。大夥儿的焦点放在舞台上，学姊被请来当鼓手，毕业了的前辈做主音，她在旁边弹吉他，散著头发，一副迷乱的样子。
台下的男生双眼闪著亮光，渴慕的视线从她纤裸的腿爬到她艳极的表情。越野在人群中揪出伦子，看得出她为了今晚悉心打扮过，但是眉宇硬是有点郁郁。
越野看不出来，仙道对她笑笑，继续凝望台上的莹子。
——她总是有把人比下去的魅力。
弹奏完毕，小妮子放下吉他，蠢蠢欲动的男孩子马上蜂拥而至，团团围住她又是奉承又是礼物，把舞台挤到水泄不通，害她寸步难行。仙道嘴梢微噘，上前挤开恨不得把她折吃入腹的肉食性动物，从後拍了拍她的肩：说：「呦。」
莹子闻声回头，很高兴向来淡漠的扫帚主动护驾，笑得媲美春花。「你来了？刚才我的演出好不好看？」
「挺不错啊，很好听。」虽然不太欣赏重音乐，但更不想扫她的兴。近看发现她穿上把长裤改成迷你裙圣诞老人装，脸上淡施脂粉，漂亮就像调皮的小精灵，难怪伦子不快。「打扮也是。」称赞她一下，得意洋洋的小妮子乐得当小女人由他带著走出人群。
「啊啦，莹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仙道君？」学姊从舞台下来，坏心地呵呵笑，两眼不住打量仙道——原来是这家伙收服了她野性难驯的学妹。仙道不明所以，望了望莹子，莹子立刻给他介绍：「这是我最最崇拜的学姊，她人很好，嘴巴又密，常常照顾我来著。」话罢在仙道看不到的角度雷霆万钧地怒瞪学姊，可怕的笑容酝藏不一般的杀气。
噢噢，她是认真的。学姊连忙转身掩著嘴巴哼哼笑，要是她透露一言半语关於剪掉他的事，铁定动员祖父的力量铲起她三代祖坟。
「就是这样。你好，仙道君。」伸掌相握，脸上肌肉不自然地微微颤动。
虽然问号在脑袋开派对，基於礼貌，仙道还是伸出手去。学姊用力地握了握，抛个媚眼，仙道不禁一怔。敏锐地察觉势色不对的莹子瞪瞪学姊又瞪瞪仙道，咳哼一声，右掌大剌剌摊开打断他们对望，说：「喂，我的圣诞礼物呢？」
「呃，明天补给你。」完蛋了，他彻底忘掉。
看穿他诡计的小妮子不吃这套。「我现在就要，别告诉我你、忘、了。」
不爽度高达百份之九十，仙道精明的大脑马上启动紧急应变系统。麻烦了，看她的脸色不是涎著脸坦言对不起我疏忽就能平安地了事。平安夜不平安地渡过未免太悲惨了。要不然……告诉她礼物在家里？不，要是今晚她来过夜，知道被骗的话死伤更惨重。怎麽办怎麽办？？
正自苦恼，抬头看见学姊给他打眼色，指指他头上的帽子，然後又对莹子的圣诞装挑挑眉。
好主意！他立刻把帽子套到她的脑袋瓜上，笑得浑然无事。
「…你打算用这破帽子打发我？」摘下来一看，明摆著是采购部买入送给来宾的道具……场内很多人都套著一顶。
「话不是这样说，那有圣诞老人不戴帽？」有必要快速解决她的不满，仙道凑嘴在她耳边低声喽喃几句，学姊看著她的脸色转阴为晴，末了轻轻搥他一下，眉飞色舞地嗡著鼻子骂句去你的，便十分珍惜地戴起价值不过100円的破道具。
真乃被吃得死死的最高典范。学姊想，要是以前被莹子高贵地(？)狠狠践踏过的男生见到她这一面，几多道长城都被哭崩。
因为是主办人之一，小妮子忙著顾这顾那，还要招呼热情的朋友。
但既然扫帚来了，当然要拖著他一起干活。决定权不在仙道，小妮子素手一摆，他唯有乖乖跟著去。临行前对学姊感激地笑笑，眨了眨眼睛，示意感谢。
学姊也笑著摆摆手，不错不错，这男生机灵醒目，难怪心头高的学妹被他勾走三魂七魄。
＊
要是不知道莹子的男人缘，经此一役他真是清清楚楚地懂了。
早有耳闻这家伙以前作风随便，不但国中部的小男孩对她催之若骛，高中部的学长还给她起了相当不雅的别名。她是人人想吃一口的小辣椒，娇媚泼辣又大胆。
仙道在礼堂认出不少高中部的男生，好些年级被他高，认识莹子又在他之前。莹子对他们很礼貌，谈笑风生招呼周到，但明确地划出了不容他们再作他想的界限，常常把话题牵扯到仙道身上，回头冲他笑得乖巧可爱，彰你也这麽认为吧？
後来她大概认为不应该委屈他一起应酬朋友，趁左右无人著他不如先行回去，省得闷坏了他。仙道淡淡说了句中听到极点的甜言蜜语，圣诞节那里有情侣分开过？莹子最喜欢仙道确认他们的关系，这番话哄得她心花怒放，仗著灯光阴暗以为别人看不见，飞快踮高足尖在他脸上亲了口，呐呐，要麽我们提早遛走去看灯饰吧？今年的灯饰很漂亮，我想和你一起看。
其实多漂亮的灯饰她也看过，六岁第一次学会骑上小马，老太爷为了奖励她，特地带她去瑞士庆祝圣诞。此後每年过圣诞，本家都邀请东京著名设计师给他们布置，直到莹子到神奈川上国中为止。
但那些灯饰没有扫帚头跟她一起看，没有他牵著她的手赞叹闪烁的华丽。
有他在身边，即使是最普通电灯泡，她也觉得意义不凡。
这些绮怩的心事她不曾说出口，但他岂有不明白之理？他和前度女友渡过很多个圣诞节，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并试过。然而她们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小妮子取得他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她印在他脸颊的温度和双眼流出的期盼，对他来说是致命性的。他没有拒绝的能耐。
——看多久都陪你看。
他在心里如此说，却只对她笑著点了点头。
啊啊，热恋期大抵如此，旁若无人自顾自地亲热。目睹一切的学姊不禁暗暗好笑，可怜一群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小男生只能咬著手帕空妒忌，差点撞墙自杀。
当然，并非全数失败者都如此消极，总有些进取到别处去的家伙在动歪念头。其中一个长相抱歉的混混自以为对莹子是志在必得，岂料半路杀出仙道，完全把他的爱情之路践踏粉碎。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他怎可以默不吭声容认马子被莫名其妙的扫帚头抢走？非还以颜色不可！於是对手下打个眼色，著他们把饮品换成绿茶伴伏特加，然後请仙道玩游戏，他输了乾汽水，仙道输了喝酒。
准备妥当，混混看准时机，主动上前搭讪聊天，未几提出玩游戏。仙道不知当中有诈，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输了的话，作为惩罚要喝完一杯汽水。」混混笑著说。
以为汽水是单纯的绿茶的仙道当然没有异议。「好啊。」
混混鼠头瘴目的坏相暪不住自幼在你虞我诈的环境长大的莹子，她偷偷伸手指到杯子沾些绿茶放进嘴里，顿时脸色一沉，心想你这贼子好样的，竟敢太岁头上动土，闹事闹到本小姐的地方来？明摆著削她面子！
本来在学校不该多生事端，可是他不止闹她的派对，还打算陷害仙道。喝了酒醉倒出糗事小，要是学校发现了，禁止冬季联赛出赛事大。
念及於此，护帚心切的小妮子火冒三丈，上前挤在仙道和混混之间，说：「我和你玩！」
混混和仙道双双一怔，前者没打算陷害莹子，但是酒已预备妥当，这节骨眼上拒绝和她玩便会暴露刚才的游戏是别有居心。「等等，相川，这一局应该由仙道……」
「怎麽了？你害怕？不敢和我玩？」美目一扬，高傲的眼色刺激了混混的自尊心。
「玩就玩！谁怕谁？」
「那好，学姊，拜托你拿走高脚杯的软饮。」直视混混震惊的双眼，莹子冷哼一声，说：「要玩，就玩得公平一点。」
＊
算他失策，在莹子坚持代他玩就该发现事有跷蹊——向来喜欢他在大众露面的她干啥突然挺身而出？还让学姊拿走一盘汽水？
拿走的那盘汽水是纯绿茶，另一盘掺了伏特加，酒精醇度很高，因为容易入口，所以相当易醉。
派对结束，鸟兽散去，被抬著走的混混最後吐到胃液也吐不出来。
莹子难过地挂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翻胃的感觉不断膨胀。接过学姊送上的解酒药，本想顺道取过仙道递上的水，可是全身乏力，两手一软，玻璃杯摔个稀巴烂。
没奈何，只好扶著她喝药。她显得吞咽困难，喂了几次才把药送进喉咙。仙道没有照顾醉酒人士的经验，手法很生疏，唯有让看不过去的学姊接手，帮她拭拭脸煽煽风，直到莹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才松一口气，对仙道说：「你背得起她吗？」
「没问题。」轻而易举将她抄起，仙道脱下外套裹住她，这细心的动作博得学姊眼色一柔。
目的地同是计程车站，沿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著，学姊取笑怕不怕她吐了你一身？仙道显得没所谓的样子，表示怕归怕也不能丢下她吧？
潜台词即是不怕。
真是很温柔的男生呢。学姊莞尔，在这个年纪，有这副心意和思维实属难得。不枉莹子给他挡酒挡到不醒人事。
计程车来了，学姊著他们先上车，仙道说：「这时候很难截车，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学姊委婉地拒绝他的好意，今晚是恋人专享的圣诞夜，当电灯泡未免太没趣。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说：「仙道君，这孩子跟我说了很多关於你的事，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仙道微微诧异，冷不防她代莹子作出爱的宣言。「她看起来坚强自负又吃得开，其实是怕寂寞怕孤单的麻烦丫头，你很快会发觉的。」怕怕车门，她往後退一步，开车前仙道听到学姊这麽说：「不要辜负她。」
仙道分辨不清那复杂的感觉，跟莹子交往半年，第一次被嘱咐不要辜负她的心意。伤脑筋，难不成他的处变不惊外人看来是冷漠无情？
…不过，莹子有多喜欢他，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用不著别人提醒。
车窗隔绝了外边的繁闹，景色匆匆，灿烂的光影化作模糊的颜色。收音机静静播送柔和的圣诞音乐，她的手臂缠著他的腰侧，脸挌在颈窝，一呼一吸都觉麻痒灼热。她的面目祥和安恬，像做好梦的小孩，仙道巴不得车程无止境地漫长下去，他抱著她永远不要放手了。
但终究他要付钱下车爬楼梯，天气蓦地变冷，他加快步伐怕冻坏畏寒的小妮子。几经艰辛回到家安顿好她关窗开暖炉盖被子，还要替她换睡衣。干完一轮体力劳动，仙道已筋歇力疲，却发现她撑起一丝水盈盈的细眼，那幽幽的眼波如矢箭刺穿他的心。
「醒了？想喝水吗？」
她没说话，只直直瞅著他看。难得从容自若的仙道被她看得不自然，伸手轻贴她烫热的颊，企图从她紧闭的嘴里挖出声音。「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她轻轻摇头，仙道说：「觉得很冷？」知道她受不得冷，特地添购性能不错的暖炉，但总不能一开便全屋暖意洋洋。
可是她依然不作声。仙道失笑，说：「别告诉我你喝得不够。」
「我的圣诞礼物呢？」声音很小，但仙道很高兴她总算愿意发言了。他把帽子揪过来搔搔她的鼻尖，说：「不喜欢这个吗？」
她把帽子藏进被窝，说：「我还想多要一个。」
好贪心的妮子！不过…算了，反正她提出的不外乎明天约会不去海边等等无伤大雅的要求，就满足她一下好了。「那好，你想要甚麽？」
「我想要圣诞节。」
「…今天正是。」
「明年的、後年的、大後年的……」
「我没有时光机。」
「……你陪我。」
「呃？」
「每年圣诞节陪我一起过。」
仙道彻底呆住，莹子惨凄凄的凝量他半晌，直到眼眶水气酝酿，又低声怯怯的说：「…不行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怎麽突然说哭就哭？」手忙脚乱之际找不到纸手帕，唯有用手给她拭。她的泪水暖暖的，她的眼波无助又楚楚，仙道无奈地感到心防噼呖嘞啪瓦解的嘈音震到耳膜嗡嗡发痛。
这麽强悍的莹子依依求盼他的存在，他心软到一塌糊涂。
「这是你的圣诞愿望吗？」
她颔首。
「想我一直陪著你？」
她颔首的更用力了。
有些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楚，仙道很难说明精灵古怪的莹子对他是多麽伤脑筋的存在，偏偏这脑筋他伤心甘情愿。
淡泊冷静只是他其中一个面目，还有很多莹子没有发现到。
他会介怀她的男人缘，他想知道更多关於她的事，好的坏的都没关系。
他会被她傻气的一面煞到，她艳压全场的时候，波澜不惊的面目是为了掩饰过快的心跳。
「我答应。」
手指轻轻触摸她的眼皮，这双美丽眼睛无时无刻对他投以深切的目光。她疼爱他，宠他，关心他，当别人欺负他，她第一时间出来护著他。
作为回报，她的要求不难做到。
愿望得到满足後，不胜酒力的她终於合上眼睛，发出细密的呼吸声。
同一张娇媚的容颜，此时露出温婉柔和的神情，和刚才为他出头挡酒的强势与凶悍多麽矛盾不统一，而又无可否认地相似。
她总是这样迁就和维护他，让他即使身为九尺男儿，不期然也爱上被宠爱和保护的安全感。
真是不合常理！
仙道把她小心翼翼放好，转身躺在她旁边，她轻声说了句梦话，虽然很模糊但听得出是他的名字。他怔了一怔，随即弯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宠溺弧度。
唉唉，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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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过後，次日莹子醒来，脑袋痛得像被劈开两半，视线摇摇摆摆的，一下地，骤觉头重脚轻失去重心，只得气馁地坐回床上去。
真是失策，早知道听老太爷的话，好好磨练酒量。
害她像个三流的混混在派对被灌醉，你这混蛋，本小姐认住你，你洗乾净脖子等著吧！
一咬牙切齿，头痛更烈了。这时候仙道推门进来，手上拿著一碗黄澄澄的热水，见她张开满布怒气的双眼，便笑笑的说：「呦，睡得好吗？」
「头痛死了。」没好气的瞪那人畜无害的笑脸。
仙道摆好软枕给她靠著，递上汤碗，说：「喝完姜汤再睡一下吧。」
正接过碗的莹子的动作明显停顿一阵，脸色僵住，把碗轻轻推回去。「心领了，我接著睡就好。」
「你有食物过敏吗？」不要让我猜中你怕辣。
「…我讨厌姜味。」不愧是陵南的天才，bingo。
仙道吹散碗面的热气，骤看很温和的眉目闪烁著没商量的眼波，他说：「喝完再睡才不会头痛，一点点辣忍下就过去了。」
「我习惯吃止痛药。」绝对不止一点点！
「西药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不，事实上，我吃了姜会肚子疼。」谎话临场发挥。
哦？看来不出杀手鐧是不肯听话了。仙道佯装失望，说：「既然如此，没办法吧，尽管枉费我大清早抵冷受冻买材料的心意，不过既然会肚痛，那算了吧，我拿去倒。」话罢慢动作接过汤碗，作势要到厨房倒掉。
……妈的，你不装模作样会皮痒是不是？！
虽然知道此乃诡计的一种，但是他摆出落寞的姿态莹子就没辙了，唯有把碗抢回来，气鼓鼓的说：「拿来！我喝就是了！」
「但是你会肚子痛。」得寸进尺地讨便宜。
「睡著就不痛了！」呜……姜味呛出眼泪来。
喝著喝著姜的热力慢慢驱走胃的不适，莹子的神色放缓下来。这家伙是很讨打没错，不过给她煮汤的确是一番好意。
算了，这次本小姐心胸广阔原谅你。
仙道支著下巴看她一口一口啜著不喜欢喝的解酒汤，那眉宇温柔到难以置信。她撒著头发，穿著他的衣服，坐著他的床上，用著他的碗，此情此景，彷佛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几千百年。
「莹子。」
「嗯？」
他笑眯眯地说：「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莹子不雅地喷汤，呛到连连咳嗽，仙道帮忙拍顺她的气，她擦擦嘴边，脸上盪出一片可疑的红晕。「你脑袋撞坏了？」
「好伤心，我是说真的。」
莹子说服自己，她一定是姜汤喝太多，热气才会从胃徐徐攻上脸。
「……你是不是昨晚乘我没有反抗能力对我做了甚麽？」
「我怎麽敢？」他摇了摇头，笑意在和气的眼睛扩大。
满腹疑逗的莹子瞪著他良久，不知道想到了甚麽，突然脸变得更红了。
＊
【仙越小剧场】
越野：「呜呜，伦子不喜欢那份圣诞礼物，枉我把零用金全数砸进去。」
仙道：「看开点吧。」
越野：「你送了甚麽给相川？」
仙道：「嗯…大概是每年的圣诞节吧。」
越野：「……」
仙道：「怎麽了？」
越野：「不，我在想你甚麽时候升格变了耶稣。」
仙道：「…越野，其实你才是最不浪漫的一个。」
《她想要的圣诞礼物…篇》完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她想要的圣诞礼物…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