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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好女友就该这样——世界杯篇》 ...


  •   《好女友就该这样——世界杯篇》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每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密锣紧鼓,终於开赛,全世界的男性生物处於极度紧张亢奋状态,不论是打捧球的,打网球的,抑或打手球的,总之见到面的开场白就是「今晚那一队对那一队?」、「我家没人,你买啤酒,记得不要迟到!」、「他X的,C组对A组竟然4:0?!一定收黑钱了!」……诸如此类,狂热的足球气氛席卷全球。卷啊卷啊卷,卷到陵南高中篮球部。

      越野是召集人,英格兰对巴西,世纪之战,仇人见面仇外眼红。不止球员热血沸腾,电视机旁边的观众同样欲罢不能。

      既然要看,与其孤伶伶地看,不如聚首一堂来得热闹开心。於是决定所有队员晚上到越野家开派对,一群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高举汽水当啤酒,和全世界的球迷一同欢呼。

      好死不死,伦子惨凄凄说了一句:「啊…?宏明你看球赛,那我怎麽办?」

      全场静默,你眼望我眼,额头淌下大滴冷汗。话说男人看球赛最头痛就是安置女人,通常知情识趣的都懂得自动回避。但是女孩子家矫情矫到湿了眼眶,也不好意思直言叫她先行归家。

      莹子隔岸观火,看著大群男生尴尬为难,大有幸灾乐祸之意。本想罢手不理,但想到会牵连自家扫帚,眼睛滚碌碌一转,淡淡笑说:「笨蛋,世界杯是男人心目中的盛事,四年一度,就饶他一遭吧。」

      说得真好!台下感激涕澪的大男生从没如此感谢过冰雪聪明的莹子,不约而同吸著鼻子抱了抱仙道。

      「但是……」小嘴微噘,含嗔带怨瞄了手足无措的越野一眼。一方面女友大人开口说不依,一方面世界杯火红火绿,掌背是肉,掌心也是肉…烦耶!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突然灵机一触,越野想出个自以为一石二鸟——既能陪亲亲伦子,又能拥抱英格兰——实际上两头不讨好的愚蠢方法。

      仙道电光火石间看到他踌躇满志准备发言,立刻知道大事不好,火速伸手掩他的嘴。

      「伦子!不如你也一起来看吧!」

      ……晚了一步。莹子看到大夥儿垮掉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貌似当晚的情况会比球赛精采。

      *

      当晚八时半,全员集合,七个男生两个女生整齐齐现身於越野家。莹子被伦子硬扯出来,说是她不懂看球赛,要莹子陪她解闷。

      莹子暗叹,这家伙真不识得男人心。不过算了,当打发时间,反正仙道也去。

      球赛九时开始,伦子自告奋勇买零嘴给他们助兴。越野又开心又自豪,为交到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无限安慰。饿著肚子的鱼住池上不住感谢,赞得伦子飘飘然的。仙道却瞥了伦子一眼,总有点不祥预感,便以帮忙为名差莹子一起去。

      本以为有莹子作伴可以放心,可惜仙道实在太不明白女人当家作主的韧力。既然主办单位是越野,伦子便操控掌管一切的绝对权力,不由得莹子插嘴加意见。

      结果回来的时候,大家对著一大袋健康食物傻了眼。

      鱼住最爱的炸花生……「蟹柳、香肠、麪条,待会儿做拉麪,健康又好吃。」
      池上情有独钟的汽水……「熬夜很热气的,我特地买了凉茶。」
      越野喜欢的虾条……「还有水果,当零食最好了,有营养又不油腻。」

      粮食摊满一桌,咬著巧克力棒的莹子迎上众人哀怨的目光,无辜的耸耸肩,说:「…我劝过她了,可是她很在意你们的健康,我没法子…」她搜啊搜,搜出一千零一包薯片,怯怯地挡住大夥儿眼中的希望之光,说:「我很不容易才抢到一包,那个……我自己的宵夜。」

      「莹子你的饮食习惯老是这麽不健康。」娇声呵叱,双手叉著纤腰,标准的贤妻良母相。

      池上瞪著满桌健康食品,轻拍越野的肩,说:「我真羡慕你这麽年轻就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妈妈……」

      如是者,球赛开始,男人挤在沙发对电视机投以无比热情,女人坐在一边翻杂志聊心事,各有各修行,河水不犯井水。

      然而被越野宠惯疼惯的伦子相当不满意男友为足球冷落她。

      莹子满不在乎,玩电子宠物玩得很开心。

      过一会儿,伦子憋不住了,乾脆黏住越野一起看比赛。但是她那里明白足球对於男人的神圣?看了一阵,又觉得幼稚无聊,翻开时装杂志看到想买的,拉著越野叫他给详细意见。越野全心投入球赛。敷衍几下後索性不睬她,她竟大叫起来:「人家牺牲整晚陪著你,你这是甚麽态度!」

      一众无言,连莹子也吓得一愣一愣的,越野的脸更涨成猪肝色。眼看两人要大吵一架,这一吵起来势必影响观赛气氛。仙道连忙向莹子打眼色,莹子没奈何,只得上前把挣扎的她拉到一边,晓以大义,不外乎现在卖他一个面子,以後再狠狠惩治他……等等不负责任的说话。待她怒火平息,又随便找个藉口,说肚子饿了想吃拉麪,将她赶进厨房。

      伦子的暴跳插曲无损足球狂热,待她进去後,莹子坐到仙道旁边,往他嘴里塞片东西。「如何?看足球的话还是薯片比较好吃吧?特别买给你的。」仙道又惊又喜,与鱼住他们摊分来吃,转眼被掠食一空。越野正抢到一块,雷达感应器从厨房迅速奔出来,见到这个情景,大声指责:「仙道君!你偷偷摸摸的在干甚麽?」

      「呃…呃?我,这个……」被抓包的男孩子们吓得脸色发青,尤其首当其冲拿著薯片袋、手指还黏著味精粉的扫帚头。

      莹子最是护帚心切,谁在她面前呵责他就是存心找碴。当下眉头一挑,把薯片袋抓过来,说:「怎麽?我男朋友的饮食习惯,你也要管?」

      热烈的气氛又倏地降低,莹子不同伦子,火起来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平息。幸好伦子慑於大小姐的威势,越野又眉精眼企迅速藏好手上的违禁品,她才委委屈屈回到厨房继续当贤良小媳妇。

      不久,伦子捧著热腾腾香喷喷的拉麪出来。这时球正传到碧咸脚下,赛事到达最紧张的沸腾点,小贝比却大剌剌站在电视机前,悠然自得地分麪条,浑不知道挡住全部人的视线。池上忍住满腔不耐烦,轻声说道:「那个…佐久间,借过一点好吗?对对,麻烦你。」伦子惊觉阻扰了人,又移到另一边继续,这下完全遮住了鱼住。鱼住拼命仰头伸腰寻找视点,几乎将仙道挤出沙发,夹在中间的越野受不了,说:「呐,伦子,我、我们有点口喝,麪…相川来分就好,你帮我斟杯水好吗?」

      甚麽?竟敢差遣大小姐服务大众?你脑袋进水了!莹子愤怒地横目相向,仙道偷偷捏她一把,说:「好吧?我也肚子饿了,你分一碗给我,减轻一下佐久间的工作。」然後低声耳语:「她在这里,我们看不到电视。」

      撇嘴。早知道不来了,她一生一世可没做过侍婢。但诚如刚才所说,先给他一个面子,世界杯谢幕後,我要你百倍奉还!你给我记住!

      当下阴著脸分麪条,分到最後一碗时,厨房蹡琅一声,伴随伦子的尖叫,电视屏幕突然漆黑一片。

      「啊啊啊啊……!奥云!碧咸!」越野抓头凄厉惨嚎,和池上一起扑上前拼命按电视开关,冀盼奇迹。鱼住哭著发出猴王嘶吼,镇静如仙道也听见内心天崩地裂的恐怖倒塌声。

      「…不用按了,电线短路。」在他们神经崩溃时察看情况的莹子脸色同样不好,说:「刚才伦子看见蟑螂,吓了一跳,不小心手软,水杯滚到电掣上……没救了。」

      众人石化。

      做错事的伦子绞著手指探头出来,踌躇一下,向大家九十度鞠躬道歉,说:「对不起…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死了。
      电掣还嘶嘶声冒出缕缕俗臭的黑烟,在欲哭无泪的大男生脸上读到这个意思的莹子,第一次打从心底同情他们。

      *

      「悲剧不能重演。」

      惨事发生一星期後,世界杯压轴之战,巴西对法国,施丹退役前的最後赛事,举世瞩目。越野他们围成小圈子悄悄语,研究安全观战的终极策略。

      「我会想办法甩开伦子,问题是…当晚我家有人,谁的屋子可以借出来?」

      无言。鱼住家不消说了,一年四季都有爸妈弟妹长期驻守;池上的姐姐最怕吵;相田的家,去了会演变成仙道个人记者会,球赛就不用看了……想来想去,唯有独居人士仙道的家最适合。

      仙道没奈何地摊开手掌。「我没所谓,不过周末莹子会来……」

      又是女人?大夥儿哭丧嘴脸,难得四年一次的盛事,就不能排除红颜祸水,大口大口吃零食、喝汽水、叫嚣尽兴一番,好好享受一晚男人的纯情吗?虽然仙道认为莹子不会打扰到他们看球赛,但貌似上次伦子害电视短路的壮举,已令他们蒙上阴影。他汗笑几声,正想提议不如悄悄混入酒吧看,恰巧剑道社的部活结束,莹子来到看见他们垂头丧气,蹭上前问道:「怎麽了?哭爹喊娘的样子,老头子加重练习量啊?」

      「女人…走开!」满脸阴霾的正是越野。莹子眉头一挑,说:「啊?你坏脑了吗?」推推仙道的手肘,说:「他怎麽了?撞到头吗?」

      仙道转著篮球,瞄她一眼,说:「他在找没有女人的地方看明晚的球赛。」

      莹子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格格笑了几声,弯低腰歪头看著越野闹情绪,口吻相当轻快,说:「原来想把我轰出去後,占用彰的房子看巴西对法国,你这人真坏。」

      「你懂甚麽?四年才一次啊!四年!人生有多少个四年?施丹踢完这场就挂靴了,他的身影要化成绿茵场的一抹轻烟了!其中的意义你懂多少?!」含著一腔少年纯真的泪对她疾呼。

      「拜托,他又不是去死。」甚麽轻烟?这家伙老是把知识错误运用。莹子连忙退後几步,免得被他的口水花污染脸孔,说:「意义我是不懂的,足球我也不喜欢。」越野的脸益发变作青紫色,绝望的差点要悬梁自尽。莹子见状也不逗他,用力一拍他的肩,说:「呐,别摆出这副脸孔瞪我,本小姐明晚自动消失,总行了吧?」

      闻言,众人皆惊。「你、你说真的?」顾不得栽了几个筋斗,越野立刻爬起来,不可思议地望著呈天使之光的莹子,对仙道说:「她…她是不是在路上拣了不乾净的东西吃?」

      虽然仙道也觉出乎意料,但宣之於口未免过份,有找碴之嫌。莹子脸色一板,说:「给你机会再说一次,少不识好歹啊你。」

      众人一涌而上掩住越野多事的嘴,将呜呜嗯嗯的他拖离现场。莹子嘴梢微勾,抬头冲著仙道笑得甜美,说:「那麽明天下课我不等你,自己先回家了。完场後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哦,好……」失笑,败给她了,这妮子有时真的怪体贴的。

      场地敲定,出席名单敲定,雌性动物严禁踏入一步。

      本来越野打算大肆抢购汽水和薯片弥补当晚的缺憾,岂料田冈以“世界杯与篮球无关”为由,把归心似箭的热血男儿操到夜晚八时十五分才罢休。这样一来,莫说买零食,必须全速前进才赶得及最後一场的开赛圣典。

      跑到回家,一行六人上气不接下气,开电视後倒在地上喘个不停。池上渴得要死,说:「甚麽都没关系……仙道,你家有没有冰水?」

      「…雪柜第一格。」他也不想动了。

      岂料池上一打开雪柜,冷不防失声大叫,鱼住等人吓了大跳,连连问道:「怎麽?怎麽?该不会又电线短路吧?」

      池上搬出一瓶冰得冻冻的两公升装汽水,表情彷佛见到金银岛的宝山,指著厨房,说:「里面还有几瓶…不同口味的。」

      话未说完,到越野发出介乎喜悦与惊讶的奇怪叫声,仙道进去一看,也不禁低呼出声:「莹子!」

      放眼望去,柜子塞满各种口味的薯片与虾条,微波炉放著大盘炸花生和鸡翅膀,旁边是封上保鲜纸的香蒜意粉,应有尽有。

      和上次不同,这次的食物没营养,但都是他们的至爱。

      聪明的小妮子早猜到练习辛苦的他们准备不及零食,放学後差遣自家厨师一起预备。伦子的意念没错,作为女友,应该帮忙招待男友的客人,但是方法因人而异。就莹子而言,偶尔一晚让他们狂欢尽兴并无不妥,她亦不必当真如贴身膏药黏紧他,勉强看自己不喜欢的球赛,害双方不欢而散。

      关上门扉,此夜明月照人。父亲和藤真等人在和室大呼小叫,想来仙道那边也是一样。

      足球真是无聊的东西,沉迷其中的女人,爱上的怕是身边男人孩子似的表现吧?己方入球了跳起来互相熊抱,敌阵报捷愤愤然骂几句脏话,没精打采地与同病相怜的三五知己开赛後检讨,七情上面,比自己输球还切肤心痛。

      女人穿上性感的球衣一起呐喊,为的就是现场观赏他们天真的一面。这种心事,粗枝大叶的他们不了解吧?

      莹子想起厨房的一堆零食和汽水,不禁咯咯笑了出来,要是伦子知道她给越野吃这麽多反式脂肪,不把她的头扭下来才怪。然而正如越野所说,四年一度,雄纠纠的大男人统统变回小孩子,偶尔宠坏一下并不为过吧?

      让这坏心眼的扫帚头吃些甜头,等他将来对她好一点。

      她在臂弯中笑得意乱情迷,念及“将来”一词,整颗心都软溶溶地稣掉了。

      *

      凌晨十二时後,球赛看了,汽水喝了,赛後检讨开了,为法国的落败哭也哭过了,为施丹的告别伤心也伤心过了,越野等人睡死在地板上,一个抱著莹子垫脚的巨型史奴比打呼,一个当别人的脚是枕头,一个半身伏在沙发上。

      仙道站在阳台吹风,喝著莹子藏在雪柜下格的凉茶,舔舔嘴唇,翻开瓶子下小小的便条,是小妮子的娟秀字迹——“不喝就提头来见”,还画上可爱的骷髗骨。

      夜风虽凉,他心窝却暖烘烘的。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睡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

      响了几下接通,果不其然,小妮子的嗓子又闷又困又软,彷佛已穿过时空躺在他的身旁一样。「看完啦?尽兴吗?」

      「嗯,谢谢你,放学来不及买吃的,还好你给我们准备了。」

      听到她在棉被翻身的沙沙声,莹子喽喃著说:「我就猜到,黑心的老头子怎会因为世界杯网开一面?」说著说著打个呵欠,仙道说:「我先挂了,你睡吧。」

      「不不!不准挂线,我等你的电话等了整个晚上。」

      「你不困吗?」

      「谁说不困?困死了。」呵欠二连发。

      「那你就睡啊。」真搞不懂她的精神构造。

      「我要你陪我!」微微娇嗔。她含嗟带怨的模样最熠熠生辉,那娇艳明媚的姿态从大气电波跳到他的眼前,连那粉粉的女儿香都嗅得著。「跟我说说话,直到我完全睡著了,才准你挂线。」

      仙道失笑,掩著嘴巴笑得很坏心眼。这个耍脾气的小妮子,怎麽这样爱撒娇?又不是三岁孩童,困了不好好睡觉,非要他伤脑筋不可。

      他摇摇凉茶樽,说:「一时三刻的,想不到好话题啊。」

      「那别说话好了,我在听你的呼吸声。」实情是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

      仙道便真的不说话,细听莹子绵密的呼吸声,举头望明月,清清淡淡的一缕银晕白光,照在他的心上,灵台变得通透明彻。

      「莹子?」

      没有回答,已睡著了吧?然而此时到他不想挂线了,平日想对她说、又羞於启齿的,正好借这个机会不吐不快。「莹子…今晚月色很好,可惜你不在身边,要不然一定叫醒你看。法国输球了,其实我不很在乎谁胜谁负,只是偶尔和他们闹一闹,满高兴的。」

      「明天早上我接你出去玩吧?我看了天气预告,绝对是适合户外活动的一天。你钓鱼的技术很逊,不过没关系,我教你。」

      仍然无声,仙道若有所失,叹一口气,说:「呐,莹子,说真的,我满喜欢你,和你一起总不会厌。」他顿一顿,确认猪朋狗友睡得全无意识,才鼓起勇气,压低声线对电话筒悄悄语:「你懂得的吧?我的意思是,我——」

      他轻轻说了几个字,说罢以後,心跳一片凌乱,似是某件重要无比的事尘埃落定,再也不会改变。

      今夜星光灿烂。

      他想睡著了的她一定听不见,松一口气同时不免略有戚戚。

      仙道挂线以後,莹子仍然拿著电话筒睡得安稳香甜。月光透过窗帘在她玉白无瑕的脸颊盘旋交织,她在被窝中翻一下身,挂在嘴梢那一缕仙子似的微笑,快乐恬静,就如偷偷把他的告白收入了心底。

      《好女友就该这样——世界杯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好女友就该这样——世界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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