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北梦》吴煜

3、第三章 若无执念 何言深爱

　　眨眼之间，时光荏苒，草长莺飞，当年青涩消瘦的少年，在光阴的打磨下，轮廓文理别样的清晰干净，身板也在远离病疼后逐渐的厚实俊朗。
　　有时候往后一看，站在时光洪流的某个站点，人们不得不感叹光阴的鬼斧神工，我们就是在它打磨下形成的艺术品。
　　几年前，还生活在木村伴着老人的南城，从未想过他能活到现在，而且还能越活越好，当一个病疼占据生活的所有念想的孩子，活下去那就是他的全部。
　　“奶奶，你说南城会长大么？”某一天在病情的折磨里痛苦只能咬着嘴唇强忍挺过去后带着虚弱的语气问了老人一个他一直担心但又抱着希冀的问题，他这个病每次病发总会让身体疼痛一段时间，有时候会疼到晕厥，不过每次挺过了也就好。
　　“会的。”老人怜爱的抚摸着南城小小的脑袋看着门前的青山，坚定的说道。
　　“南城，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季北梦，你却只是把她当成同桌而已呢？”
　　初三升学靠的前一个星期，南城带着些许的心事漫步在校园里，旁边跟着个从初见就形影不离的牟蓬。牟蓬一直很奇怪南城与季北梦之间的关系，但是始终不明白那个美得过于招摇的女孩，南城却能心如止水，不喜不爱，却又相敬如宾。
　　“为什么要喜欢。”南城侧过脸，停下脚步，用一贯不带感情的口吻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只是心里明明是想说“为什么要说出喜欢”，到嘴角张开后却略省了两个字。
　　从初见，南城就被这个女孩深深的吸引，只是当时的他何成敢有喜欢，在生命还未完成属于他的时候，下一秒他归于何方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这样遗忘喜欢。
　　即便如今的疾病早已根除，但是在这个年纪的感情太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了，南城不想涉足过早而伤害纯真。
　　南城认为若是真的喜欢，就会把喜欢放在心里，而不是嘴上；若是有缘，又何须在意时间长久；毕竟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
　　高一开学那天，南城很意外在走进校园时又遇见了他初中三年的同桌季北梦。许多人羡慕他们之间的关系，纯净如水，三年不离彼此一个手掌的距离，班主任不把他们分开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同桌的成绩一直都是并列年级第一，而且他们之间学习互补很是融洽，居于工作成绩的因素班主任就一直没有过动摇拆分的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同学在空间里感叹了句话“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梦城不羡仙”疯狂被人点赞转发，一时间他们的知名度不仅仅只是和成绩挂钩了。
　　季北梦很开心的走过来向一个假期未见的南城打了多年未成改变的招呼，看着季北梦泛着酒窝的浅浅微笑，南城终于明白了季北梦在初中毕业出成绩的时候对他说的那一句话“我们高中再见”。南城虽然对季北梦的到来感到吃惊，但是看到她，他感觉有难得轻松，因为那多年彼此都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常伴左右，如果突然要接受一个像她一样的生命走进来，那需要多长的时间，南城没有去想过。
　　当你习惯一个人，其他的都会变得将就。某年季北梦怀着宝宝的时候问南城“当年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摆脱我，你为什么不去做呢”,南城很庆幸他那时没有多想，才得此眷顾，对于怀孕妈妈总是有多疑症，南城总是会放下耐心来回答。
　　顾南音比南城先两年走进这个高中校园，已然对这个高中所有环境了然于胸，顾南音真的很爱她这个唯一的弟弟，或许多年亏欠的原因，也或许是想为这个家弥补什么，顾南音总是把南城的一切放在第一位，南城也很知足感恩，对于这个闯进他生命里无可取代的姐姐，他也珍爱如同生命，对于姐姐的话他总是从不怀疑的去接受和做好，唯一不能喜欢季北梦这件事，南城没有把它做好。
　　南城到校的第一天，顾南音就像个小妈妈一样，把南城的床位铺得井然有序干干净净的，所有的生活用品一律没落下买好放齐，南城也曾经试着抗争过，因为那么多年，他都是习惯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处理的，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姐姐对自己关心方式无从安厝，即便一开始不习惯，在相处中也会慢慢让他习惯，深爱如她。
　　顾清源，在她们姐弟俩都上高中后，工作也亦发繁忙，有时候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家过一次，或许也因为南城他们留宿学校，或许是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了，可以放心不少；有些事情他总要去面对解决，所以顾清源也不再选择沉默。
　　佣人们还是一如既往按部就班的循环做着家务，唯一不同的是陆叔每天都会安排佣人做些滋补的食物，然后在南城他们放学后带去学校给他们姐弟，俨然像似一家人。
　　陆叔是个不善言词的人，所有的关爱都在他的细微行动中，所以南城姐弟很敬重和爱戴这个早过不惑之年的长辈。
　　顾南音曾经问过顾清源“陆叔为什么不结婚”，顾清源很沉重的告诉过顾南音，陆叔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但是他有傲骨，在军旅生涯一次受很重的伤，导致失去了生育功能，右手不能再拿枪，本就孑然一身的陆叔又不愿意接受国家抚养，他说他只是不能拿枪而已，还能养活自己，国家资源应该给那些更需要的人，顾清源出于敬重才聘用陆叔来做司机的，与其说是个司机，倒不如是个管家和亲人。
　　在那个年代，军人总是那么的可爱和坚强，如同梅花独具傲骨，又如栀子花洁白沁人心脾。
　　“南城，我发我喜欢上一个人了怎么办啊？”高中开学一个星期的某个晚上，晚自习刚刚下课，牟蓬就迫不及待的走到南城的身边，一句语破不惊的开场白，饶是吓了南城一下；对于这个一直以南城为中心的小跟班，南城对他的了解比解剖师对躯体的理解更为深入，胆小怕事，骨子里明明就缺乏一种勇气的东西，脑子时常少个筋，时常被欺负却不知道反抗，一身肉团摸起来就像是橡胶泥的人，既然有脑子开窍的一天，这是南城没有想到的。
　　谁说胖子不能拥有爱情。南城越想越觉得这句他之前在某本书看过的话独具深意。
　　“喜欢就去追呗，用不着告诉我。”南城压下心中那份surprise，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
　　牟蓬听到了南城的回答，刚刚□□的气势瞬间就萎了，这才是南城熟知的牟蓬么，有想法却只能止步于勇气。
　　南城看着这个多年跟着自己的小跟班颓萎的样子，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我帮你参考参考。”牟蓬听了，眼睛瞬间就恢复了光泽。
　　“你看到第三排第四张桌靠右边的女生没有。”牟蓬向南城介绍着，并做了手势。
　　南城循着牟蓬的手势望去，才发现那么多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牟蓬登对的女生了，长得都是一样胖得萌萌的。
　　南城看了一眼班里那个和牟蓬形式登对的女生，然后打量了一脸认真的牟蓬，颇为用心的说道：
　　“你们很登对，相信我，喜欢就去追，出什么事情还有我。”
　　就那么一句话，本是少根筋的牟蓬倒是仿佛多了一根筋似得，开始他的九牛二虎的爱情攻坚战。
　　在那个年不像如今那么多的高科技示爱软件，那个年代的恋爱方式很简单，就是写写情书，然后干等回答，偶尔带带早餐装作别人送的拿给喜欢的人，然后就像做贼般心虚跑开，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城万万没有想到，牟蓬对感情会是如此坚韧执着，周彤对南城说她看上牟蓬的不是家境，也不是长相，那是他追她四年如一日追她的傻劲，她爸妈说过一个能喜欢你忘记时间的人，他一定把你当成比生命还重要的来疼。
　　事实也证明了，多年后周彤怀着宝宝时，牟蓬心细如尘，做什么事情都不离她左右，连下楼梯都万般小心呵护。
　　那时周彤觉得自己很幸运，何以修来的缘，让她今生如此幸福美满。
　　周彤说南城若不是你，我想我们都会错失彼此，谢谢你。
　　“南城，听说牟胖子有对象了？”季北梦放下手中的习题，好奇的对着多年一直没有分开过的同桌问道。
　　“嗯，前几天他刚刚和我提过。”南城写着习题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啊，是真的呀，那南城你说牟胖子能成功吧！”在流言得与证实的时候，原本吃惊季北梦，现在更是惊奇了，好比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
　　“如果胖子能执着于这份感情，就一定能成功。”南城对于季北梦的惊奇，南城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为什么呢？”对于南城这句信手拈来的话，季北梦当时还不是很明白，抱着很大的疑惑。
　　多年后当季北梦看到走在一起的牟蓬和周彤两人，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终于明白了南城那时说话的深意了。
　　若无执念，何言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