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叫春》安妮海格

35、猫叫|春35

　　可顾明泽却没给席琳这个容后再议的机会。

　　几天后在国立医院召开的小型学术研讨交流会上，席琳作为市一医院的妇产科代表医师参与其中，同去的还有妇产科的两名小护士。

　　席琳正在医院临时安排的休息间内休息，安静地在心里默念待会儿要在研讨会上发言的腹稿，十分钟前出门去领资料的两个小护士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打断了席琳的默诵。

　　席琳抬头望过去，见圆脸的小护士脸色如常，脸颊带着些红润，另一个瓜子脸的护士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席琳察觉到一丝异常，问她们：“怎么了？”

　　圆脸护士心直口快，抢先说了，“席医生，我们刚刚在妇产科看到你男朋友了，他陪她妹妹过来打胎。”

　　瓜子脸护士一看圆脸护士开口，脸色一变，想拦没拦住，只能不停朝她使眼色，圆脸护士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瓜子脸护士朝她飞来的眼刀子，仍是一脸艳羡的往下继续说：“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顾蕊泽吗？长得可真漂亮。”

　　听到这里，席琳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她问那圆脸护士，“你在哪儿看到他们的？”

　　瓜子脸护士几次三番想提醒圆脸护士，可急死她了，可那圆脸护士对陡然变得尴尬的气氛似乎浑然不觉，伸手指了指走廊另一头，“就在门诊室门口。”

　　席琳将手里的病历随手塞到一旁的瓜子脸护士怀里，不由分说朝门诊室走去。

　　被她塞了一本厚厚病历的瓜子脸护士站在原地，瞪了圆脸护士一眼，“你呀你，真不会看脸色！我都跟你打半天眼色了，你愣是看不见。”

　　圆脸护士莫名其妙被瓜子脸护士瞪了一眼，觉得自己十分委屈，迎上对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圆脸护士一脸无辜，“怎么了？”

　　瓜子脸护士简直要被她的愚钝气死，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番，“顾蕊泽那胎早流掉了，人现在还在市一医院里躺着呢，还是席医生亲自诊治的，现在哪门子又冒出一个要打胎的‘妹妹’来？”

　　不是妹妹，那难道是……

　　圆脸护士这才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赶紧跟着席琳往那门诊室赶。

　　腿还没跨出去半步，又被瓜子脸护士一把拽住了，“你去哪儿？”

　　圆脸护士一脸着急，“去看席医生啊。”

　　“你还嫌不够乱呢？”瓜子脸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家务事，人家私事，你赶去干什么？知道了上司的丑闻，还想不想往上升了？这事咱们能不搀和就尽量不搀和。你想帮忙，但在别人眼里就觉得你是想看笑话。”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圆脸护士一脸为难，彻底没了主意，闷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瓜子脸护士将席琳交给她的病历塞到了圆脸护士手里，那个护士把病历塞她手里，“还能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席医生回来呗。”

　　刚被瓜子脸护士上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节课，圆脸护士现在基本上就对瓜子脸护士唯命是从了，忙不迭点点头。

　　瓜子脸护士还不放心，又叮嘱她一句，“记住了，待会儿席医生回来了，不管席医生脸色如何，千万别多嘴。除非席医生自己说，不然什么都别问。”

　　圆脸护士一脸受教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

　　.

　　这条走廊明明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席琳却恍若走了几个世纪，一想到在她极有可能在门诊室看到的场景，她的步履变得尤为艰难。

　　她既气愤，又对即将面对已知的事实而感到害怕。

　　可现实总是不会顾及当事人的感受，总是血淋淋地撕开展示在人们的跟前。

　　如圆脸护士所说，席琳阴沉着脸疾步走到走廊另一头的时候，果然在门诊室门口看到一男一女在那里拉拉扯扯。

　　看情形，好像是轮到他们取的号了，身材高大的男人拉着女人往里走，那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却坐在椅子上，死活不肯挪一步。

　　这对年轻男女容貌皆属上乘穿着打扮不俗，在门诊室门口发生了争执，自然是十分惹眼，吸引了不少病患的目光，就连两个护士也纷纷上前询问情况并进行劝解。

　　席琳一个人站在围观群众的后面，那女人似乎也不怕将事情闹大，音调拔得很高，顾明泽向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两人越吵声音越大，他们的对话全数飘进了席琳的耳中。

　　她认出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漂亮女人，正是之前她和尹椿在酒店门口见到的那个，来了医院却还画着浓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显然并不是真心想来打胎的。

　　站着的顾明泽估计是没办法了，已经被她磨得没了脾气，硬的不吃只能来软的了，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凭你那家室，就算怀的是儿子，我妈也不会让你进我们顾家的门。还是听我的把孩子打了，我给你钱，不然这事闹到我妈那里，她非整死你不可，钱你拿不到，你也斗不过她。”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似乎还抱着希望，做着嫁入豪门母凭子贵的美梦，不甘愿就这么轻易放弃手中来之不易的筹码，她抚上自己的肚子据理力争，“可我肚子里怀的是她的孙子，她怎么会那么对我？”

　　顾明泽脸色冷下来，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了，顾明泽向来是个极为看重面子的人，他觉得女人的无理取闹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耐心告罄，语气又变得不耐烦起来，咄咄逼人看着她，“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怀上孩子的？”

　　女人脸色陡然一变，顾明泽见有了成效，继续刺激她，“在你之前，我有过不少女人，但我现在还是单身，为什么？聪明的都乖乖拿了钱打掉孩子，至于不聪明的，都被我妈处理了。”

　　那女人听完，似乎是联想到那些不聪明的女人们所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脸色又变了变。

　　她许久没吭声，只是放在肚子上的手又默默放了下来。

　　她权衡了一下利弊，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松口，“流产对身体影响很大，光是流产费用和后期调养都花不少钱……”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明泽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而且她又不是第一个被她打消嫁入豪门的白日梦后转而拿孩子当筹码跟他谈钱的女人了，处理这种事他有经验。

　　见女人总算识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顾明泽才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多了，相比刚才简直可以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他甚至还摸了摸女人的手安抚她，“只要你听我话打掉孩子，钱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站于人群之后的席琳听完这番话，满胸腔的愤怒像是积压已久的火山，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她想扒开人群冲出去拽着顾明泽的衣领大声质问他，想将他那张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虚伪的脸给撕碎！

　　可她的两条腿却如同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不仅动不了，就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这里是医院，她是代表市一医院来这里进行学术交流的，不是来这里捉奸的，也不是来这里不顾医生的职业素养和医院规定大声喧哗给人徒增茶余饭后的笑料的。

　　她不能为了一个渣男，让她所代表的市一医院蒙羞，也不能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一直等到顾明泽带着那女人推推搡搡进入门诊室，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逐渐散去后，席琳浑身的肌肉这才松懈下来。

　　一股恶心和恶寒接连涌上她的心头，她飞快地冲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对着洗手池开始呕吐。

　　她知道顾明泽不喜欢用套，她曾告诉过顾明泽自己的担忧，顾明泽却信誓旦旦告诉她要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养，但席琳还年轻现阶段以事业为重，并不打算要孩子。

　　她爱顾明泽，在多次交涉未果后，仍是选择迁就顾明泽，所以她长期都在服用避孕药。

　　他大概对外面那些女人也是这样，席琳突然想到他进入了别的女人身体里的东西又毫无隔阂再进入她体内，只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可她干呕了好几声，除了几口苦水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用手捧了两把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时，双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沾了水珠苍白的脸，她突然就有点想哭，忍了忍，眼泪硬是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又用冷水拍了几遍脸，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袖子。

　　反复数十次之后，她总算冷静下来，在冷水的刺激之下，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眼眶也不是那么红了。

　　害怕待会儿回办公室被小护士们看出点什么端倪，她用纸巾擦干了脸和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确认除了打湿的衣袖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将打湿的纸巾攥在手里随手揣进了白大褂的兜里，打算出了卫生间再找垃圾桶扔掉。

　　席琳在洗手间门口找到了垃圾桶，她刚站定，想将手里的湿纸巾扔进去，就见原本经过走廊的两双脚迟疑地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一双男人的，一双女人的，似乎还有点眼熟。

　　席琳抬起头，视线正好撞进了顾明泽的眼。

　　顾明泽手上拿着缴费单，看着席琳满脸震惊以及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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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大肥儿和咸鱼少女两位小仙女6月高考顺利！成功考上理想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