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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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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欧阳明日达成了共识,至那以后再不自囚于房中。每天我们都会到处走走,在后院的玉兰树处待上一段时间。
一向是我在树上喝酒,他在树下吹箫,各管各的,很少再言谈。
这样又过了几日。
这天天刚擦亮,欧阳明日就急匆匆的着人备了马车,要出门去。
相处这么多天来,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我看他神色焦急像有什么急事,便问道:“去哪?”
“办事。”他一句简洁敷衍的回答之后,就再不搭理我,转而去和易山交代事情去了。
马车在行人如流的城中街市上无法奔驰,咯吱咯吱走得缓慢。
欧阳明日一直紧蹙眉头望着窗外,十分忧心的样子。
我忍不住又问了他一句:“我们去哪?到底要办什么事?”
“你不用管这么多。”他冷淡一句。
我顿时有些恼火。
我以为我们会走很长的路,结果马车刚出了城外就停了。欧阳明日说余下要走山路。
我啼笑皆非:“就这么点路坐什么马车!”
城中拥堵,坐马车慢行也不见得比走路快上多少,现在还得找地方托管马车。
欧阳明日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现在这样子从城中过,不嫌丢人现眼?”
什么意思?!我转头看他,不过就是拖了一个我罢了,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欧阳明日无心搭理我,又转而向易山交代事情去了。
今儿他看起来很反常,似出了什么大事让他很焦虑。我注意到他抱了几捆药在身上,双手下意识的拽得死紧。
我推测是什么人生了重病,命在旦夕,急待他前往救治。
既然他是有要事在身,人有些六神无主,我便不与他计较。
易山找了家农户照看马车,然后我们便开始往山上行走。
一路上欧阳明日特别的沉闷,什么话也不说,面色凝重,只偶尔催促易山:“快些,再快一些。”
然而山路陡峭,很多坡道上上下下全靠易山蛮力端着轮椅扛上扛下,他有心无力,走得仍是缓慢。
我心里烦躁至极。
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就感觉到强烈的不便。
这种路过去顷刻就到,现在跟着这么个残废旁行,走走顿顿的,总也到不了尽头。我耐心都快磨没了,他偏还急得不行。
这叫个什么事儿!
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耐着性子,对方正有要事,不要去计较。
几个时辰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女庵,上方牌匾写着“水月庵”这几个字。以此地偏僻的环境和规模看来,并不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庵子,但胜在风景不错,十分雅静。
也不知道欧阳明日到此地来医治什么人,他看起来行为古怪,到了之后也不进庵,反倒是着易山去敲门,找了一个师太出来问话。
“她怎么样了?”
“玉竹居士前夜开始高烧不退,抓了药也没见效,所以我才着人去通知施主。现在又吃了几副药后,已经好了一点,烧是退下去了,但还是咳嗽,人很没有精神。”
欧阳明日赶紧把手里那几捆药递过去:“这些药,一日熬三顿,让她趁热服用。叮咛她山中清寒,入秋了要多加衣裳,不可再受寒了。”
师太接过了药,行了个礼:“施主的关爱,我替玉竹居士感谢了。”
“这个谢字永远不要替她说,因为她并不需要说这个字。”
“是。”
“请师太继续替我瞒着,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这里。再有什么事立即着人通知我。”
“好的。”
“多谢。”
“施主客气了。”师太抱了药正准备回庵。
“等等,”欧阳明日又叫住她,忧色忡忡的问道,“她……还是一样,每日功课吗?”
师太叹气:“这是玉竹居士多年来的习惯了,雷打不动,即便卧病在床也不肯耽误,昨日体力不支晕倒在蒲团上。否则我也不至于着人前来通知你。”
欧阳明日眉间的忧色更重了,过了一会他开口恳请道:“我能进去看一看她吗?”
师太犹豫片刻:“好吧,请随我来。”
我们随着这师太进了庵去,在一处佛堂外的侧殿躲了,师太便离去了:“玉竹居士一般在固定的时间点出来功课,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就先在此耐心等候吧。”
师太离去后我们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我以为欧阳明日急匆匆的过来是为了治疗什么疑难杂症。但从刚才的对话听来,也就是个风寒发热。真是小题大做!几幅药差人送过来就是了,还劳心劳力的亲自跑这一趟。而且现在这样鬼鬼祟祟的躲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一肚子的郁闷。
欧阳明日自从进了这个地方之后,就双眼发呆的看着佛堂一动不动了。我不耐烦的去问易山:“你家爷在干什么?”
易山嘘了一声,略带些怪责的道:“别吵吵到我家爷。”
“……”
我们就这样做贼似的藏了近一个时辰后,突听一声响动,从回廊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沿着回廊向佛堂走去。
自打这人一出现,欧阳明日便是一惊,轮椅向后抹动了两步,将自己藏了个严实。还顺带的将绳索使劲一拉,将我也硬扯了过去。
我心头一恼,正要发怒,但见他神色异常,双眼只注视着外面。我这一腔怒火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我好奇的转头去看来的什么人。
只见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居士。看上去身量修长而清瘦,一身素袍穿在身上显得大而空荡。她是带发修行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戴任何发饰,花白得很明显。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有这么多的白发,可见是她个忧思极重的人。
修行者本应该心境淡泊。也或许她就是因为忧思极重才来此地修行的。
也不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致使她要如此执着的虐待自己,明明已是步履虚浮,一路小咳,她偏偏还要走到佛堂去念经。往蒲团上一跪就再不起来。
我竖起耳朵,凭听力仔细听了一会。
又发现她并不是在念经,而是在不停的念叨着:“求菩萨宽恕他的罪孽,求菩萨保佑天下太平,求菩萨保佑我儿的平安,求菩萨保佑我女的快活……”周而复始。
我瞟了欧阳明日一眼。他此刻的神态很异常,双眸浮动着一层雾气,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位居士的背影。
易山俯身问道:“爷,我们要不要……”
欧阳明日抬手,缓缓的摇了摇头,那神色隐忍而痛惜,顿了一下:“我们走吧。”
易山急切的跺脚:“这就走了吗?!可是……”
“走!!”
“哎!!”易山重重的一叹。
我们消无声息出了侧殿退走,要出佛院之前欧阳明日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佛堂里清瘦的背影,他眼睫颤了一下。
出了水月庵后,我问欧阳明日:“那位居士是什么人?”
欧阳明日不说话,他面上寒霜笼罩。
我见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有些来气,当即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位不会就是你心目中的那位女子吧?姿色虽然不错,但年纪这么大,你这口味也未免太重了。”
“胡言乱语!!”欧阳明日一声怒喝,抬起头来,那双眸子烧出了火光。
我确实是在故意瞎说。但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瞪着我的眼睛:“姑娘真是好修养!”
好一句深刻的讥讽!我顿时怔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转过头去,满面皆是黑气,催促着易山快走,不再看我一眼。
我蓦然腾起一股火气。
下山又是一路龟爬。
这里的山路太偏僻,全是羊肠小道,有些坡道甚至没有路,靠上下爬行。下山更比上山难,易山端着轮椅上上下下,走得很是缓慢。
我心里越来越窝火,陪他来此简直不知所谓!
为何要这么慢吞吞的将就他更是不知所谓!
他这一路脸色黑如锅底。我忍也忍得很艰辛。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太阳已经西下,天边仅剩一丝余辉,夜色开始笼罩大地。
我们去农户家取马车。
农户殷勤的出来帮着牵马,旁边有个妇人端着瓦罐热情的招呼我们喝水解渴。易山耗费了不少体力,淌了太多汗,一口气连灌了四五碗水,连声道谢。
我不渴便推拒了。
欧阳明日则在一旁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眺望远处,双目悠远。
妇人上前端水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接碗,而是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
遥远处有一片隐隐的火光,白色的烟气连成片海升腾上天,极远处传来杂乱的人声。
妇人看向远方:“哦,在烧农田。”
她摇头叹息了一声,将碗又送了送:“公子喝水。”
“不用,”欧阳明日伸手推开,他容色严正:“为什么要烧农田?”
妇人:“城主想在新军营旁修建一个养马场。很多农田挡了道,要先烧掉再填新土。周边很多农田也得填平了改种草料。”
一旁的农户高声搭话道:“现在烧田的每天都来,”他手臂环扫了一下,“南平那一大片沃田已经全烧了,东边那一片不久也要烧。”
欧阳明日怒道:“农田是国之根本!西域又最缺水土,沃田珍贵如金,怎么可以这般糟蹋?!”
“城主的皇令有什么办法,”农户的脸拧成了麻花,“苦的是南平那边的百姓,辛苦栽种了一年的庄稼还未等到收成就被烧了。赔偿不过一亩地二两银,连地加庄稼,就这价格。和明抢也差不多。”
“岂有此理!!”欧阳明日怒拍扶手,“去年他颁布征兵令强制征兵,又强占土地建设军营,已经闹得举国震荡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现在还如此怙恶不悛!”
那模样已是悲愤难抑。
我觉得他这反应过激,不免好笑。于是嗤笑了一声:“欧阳飞鹰伤他自己的子民,关你何事!”
欧阳明日抬头看我,那表情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
我当即冷笑道:“你当欧阳飞鹰傻吗。整装军队,养足战马就可南下攻打图拉,北上征伐连云十四城,联合西方的鄄城将成三角之势。届时不但四方版图将扩张一倍,连整个国界也会变得固若金汤。在这样的战果面前,眼下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小小的牺牲?”欧阳明日抬高声音,铿锵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以民为本,民以国为家。一个让百姓流离失所的国家还谈什么固若金汤?即便没有外夷来侵,也必先自取灭亡!”
说完这番话后,他嗤鼻:“小人之见,肤浅!”
他今儿吃了火药?!成心和我作对!!
“别把这帽子扣我头上!论小人也是欧阳飞鹰!此人豺狼天性,吃人不吐骨头。他做他的恶事,犯的着你在这里痛心疾首!”
“你!!”
“哎呀二位就不要再说了,”农户赶紧上前劝阻,“这里时常有官差走动,两位如此高谈阔论要是被听见就不得了了。非议城主可是死罪。”
欧阳明日收了声,缄口不再言,脸色却极其难看。
易山赶紧上前:“爷,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易山,我想过去看看。”
“爷,还是不去看的好……”
“不,我想亲眼去看看他做的这些好事!!”
我早已忍无可忍,一听他又要去看烧田的,立即爆发:“有什么可看的!欧阳飞鹰一直行的是暴政!欺的是善民!举国皆知的事情。看不看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口!!”欧阳明日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他怒瞪着我,“纵然他不是什么好君主,但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魔教妖女!”
我头皮嗡了一声,下一瞬间已扣住了他的咽喉:“你敢再说一次!”
他仰着头看我,目光中有滔天怒火:“神月教为祸天下,无恶不作。四处烧杀掳掠,人神共愤。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人行径?魔,教,妖,女!”
那一霎,我简直想捏碎他的喉骨!
易山大惊失色的上前来拉扯我的手:“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家爷!是你自己答应过不伤害我家爷的,快放手!”
他拉扯,劈打,移不开我的手,被我一拂袖震跌在地,滚了两圈。
我盯了欧阳明日片刻,手指松开:“遵守赌约,我不会杀你。”
我问他:“但我一直忍让你,是否就让你觉得我可以随便欺辱,随意摆布?”
我转而捏住他的下巴:“你不闻不问,没经过我同意就带着我到处奔波。怎么?真拿我当条狗遛了?以后就各凭本事,看谁溜谁吧!”
我拔身而起,以轻功飞纵而去。手腕骤紧,他已连人带轮椅被我扯上了半空。
我不再管他的死活,哪怕他将会被扯得轮椅崩坏,整个人满地滚爬又关我何事!我现在只管怎么畅快怎么来,一路疾纵,回了四方城。
他不说拖着我丢人现眼吗?!
那就正好现个够!!
夜市在哪我往哪走,哪里热闹我往哪走!一路飞檐走壁,后面的人连轮椅在拖拽下哐哐哐一路砸向地面、墙面、街道铺子。巨响声连连,沿街损坏了不少东西,吓得行人满街尖叫逃窜。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在运功保持着平衡,对抗冲撞,被我强行拖拽了这么久轮椅竟然还未被拖至四分五裂。有轮椅在,他可借滚轮之力前行,一时还不至于被拖得满地滚爬。
我加快了速度,看我拖不死你!!
就这样,我拖了他一个多时辰,满城风驰,惊扰了一城百姓。最后在路经天香阁的时候,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我突然想起这家的秘制蒸熊掌乃是一绝的名菜。于是纵身掠进了二楼雅堂。
店伙计突然看见我拽着一个人连带轮椅哐铛一声进来,轮椅落地还将地板震得晃了一晃。他吓得呆了片刻,才惶恐的过来。
我往堂中最大的圆桌上一坐,扔了一腚金子在桌上:“来个熊掌,一碗莲子羹,一壶百花酿。”
店伙计战战兢兢,惶恐不已的去看欧阳明日:“这这……”
我朝那边斜了一眼,欧阳明日坐下的轮椅已经残损破坏得严重,离彻底损毁不远了,两个滚轮也松动得快要脱落。而他嘴角一丝血痕,胸前染上了一团血迹,显然是被拖出了内伤,一停歇下来,他就脸色苍白的开始运气调息。
我不再看他,又扔了一腚金子下去对店伙计道:“不用管他。”
“哦…”店伙计陪着笑,“可是现在时间很晚了,本店正要打烊,厨子已经歇息了,姑娘还是明儿再来吧。”
我再掏出一腚金子来:“厨子歇息了可以喊他起来。本姑娘今儿高兴。你家的菜肴要么今晚吃,”我将那桌上那两腚金子拿起来一并捏了一下,三腚金子顿时被捏成一团金疙瘩扔在桌面上,我看着他道,“要么我就夷平这里,永远都不用吃了!”
店伙计打了个哆嗦,把那团金疙瘩拿起来:“现在就做!现在就做!姑娘稍等。”他慌慌张张的下去了。
等了半个时辰后,酒菜上来了。
天香阁的酒菜远近闻名,的确不错。酒入口润喉,熊掌也是蒸得软糯可口。我正享用着,鬼医来了。
鬼医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易山。
我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看来鬼医是来当救兵的了。
易山跑过去:“爷,你没事吧。”
欧阳明日睁眼:“没事。”
鬼医走上前来:“主人。”
“说!”
鬼医:“您让老奴说什么?”
“你不是来求情的吗?”
“老奴不是来求情的,”他顿了一下,沉重道,“主人,赛华佗是君子,君子可杀不可辱。你这样欺辱他太不道德了。是您自己答应放过他的。可现在这样的做法比杀他更甚!”
啪,我将筷子砸在桌面上:“这荒唐事要不是你做下的,我未必这么容忍他!!我礼让他,便是给足了他尊重也给足了你面子。但这不代表我就得忍受他的傲慢和无礼!!”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我怒道,“你若要怪就怪你自己绑了这条绳子!”
鬼医重重叹息:“老奴也是一番苦心。”
“苦心?”一提到这个我更是怒火上涌,“你到底是哪里觉得他配得上我?!一个只能坐轮椅的残废!一个连爬山都得人抬着的废物!连能不能人事都不知道,你就逼着我将一生托付!”我站起身来将碗碟全摔在地上,“鬼医!!我从没拿你当过下人!我敬你为长者!此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敢对我如此放肆,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
鬼医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遭重击,往后蹒跚的退了一步。
欧阳明日整个人都在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面如铁色:“前辈,你已经看到了。不管你作何用意,但事与愿违。你家主子我实在消受不起!!解绳吧。”
漫长的沉默。
鬼医面向欧阳明日,躬身长长的一揖:“赛华佗,此事是老夫欠考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他看了看欧阳明日又看了看我,愧疚道:“可是老夫真的不会解绳之法。当年妖人柬离和无极庄主一场大战受了重伤,着人来昆仑山寻我疗伤。由于我不肯医治那妖人,便被其手下用捆仙索捆了强掳至碧落宫。后来我好不容易逃出去,就是因为不懂那解绳之法,在山里犹如人棍一样爬行了三个月,才熬到绳索自然脱落……”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鬼医向我跪了下来,咚一声,他额头重重叩在地上:“主人,老奴难辞其咎,请主人恕罪。我会想办法尽快解除绳索,还你们自由。但老奴在这里恳求您了,在这段期间给赛华佗一个好过吧!”
他老泪滴落,咚咚几声连叩,额头已有了血瘀。
气氛陡然凝重。
这辈子他从未如此求过我。我用一股托力将他从地上托起。
思忖片刻。
“我可以答应你,”我看向欧阳明日,“如果他能收起他那些傲慢的性子,我会试着和他和睦相处。”
“多谢主人。”鬼医揩了一把老泪,复又转向欧阳明日,又是长长的揖礼,“赛华佗,你是人中之龙,但请不要忘记我家主人也是九天上的凤凰,受不得半点轻慢。就当是老夫恳请你,就算是不为他人为了你自己,能否将脾性在她那里克制一些?”
良久,欧阳明日缓缓点了头:“今日之事我的确需要反省。我答应你,以后尽可能和她和平共处。”
“她是遇刚则刚遇柔则柔的性子。以你的智慧,不该和她难以相处。”
欧阳明日没再答话,他面色疲惫。
夜已深沉。事情既已平复,大家便起身回程,沿途无一人有心情再多说一语。
沉闷到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