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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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马不停蹄地飞奔着，暑假结束后鹤田安娜迎来了交换生的最后半年。还好整个暑假她都没有松懈，奋力追赶的姿态终于让她在这下半学期变得得心应手。
于是就这样吵吵闹闹追追赶赶的，安娜和泽北的热恋期都还没有结束，下半学期的期末却先一步到来了。天寒地冻的冬季，圣诞老人还没来得及驾着驯鹿给好孩子发放礼物，结束期末考试后两人就一起回到了日本，只是安娜和泽北原本紧握的手在看到两家焦急等待的父母奔过来时，不约而同地撒开了。
“先别说吧？”
“嗯，先别说……”
两人故作自然地各自拖着行李箱跟爸妈拥抱着，短暂的寒暄后两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饭桌上他们热烈地询问着安娜和泽北在大洋彼岸的生活，泽北哲治甚至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味，他问道：“安娜有去过荣治住的公寓玩儿吧？我在芝加哥的老朋友借租给他的，还挺大，上下两层呢。”
安娜哈哈地干笑着说去过一次呢，荣治还做饭给她吃，手艺真不错呀牛排特地做成了她喜欢的七分熟。她故作镇定地搬出很多无中生有的细节来圆话，好让这“有且只有一次的拜访”听起来栩栩如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慌乱地寻找着泽北来给她殿后，泽北也接茬说道因为他们俩的学校离得比较远所以也没有经常找安娜碰面，蹩脚的言辞让他说话都不利索，他索性就打着马虎眼敷衍过去，好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安娜的爸爸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回事啊？安娜和荣治，怎么好不容易在同一个城市一起读书，明明距离很近，却好像更加陌生了。”
火上被浇了一把热油。于是泽北荣治和鹤田安娜同时被果汁呛得拼命咳嗽直至满脸通红。
——比起当时掩藏起热烈的心意不让彼此知道，现在已经坦然后却要拿捏起很有分寸感的属于邻居之间的熟稔，似乎更困难一些。
他们表现得中规中矩，偷摸着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见面，像早恋的笨拙国中生。一切都好像四平八稳，直到假期快要结束，泽北在再次踏上回美国的飞机的前一天，他在夜里凌晨一点发狠似的拥抱着安娜，野蛮地亲吻。
“好痛！”安娜倒抽着冷气，凶狠地捶打他，“晚餐没吃上肉吗？干嘛这么用力咬我！可恶……”
泽北垂着眼角看着此时因为生理性疼痛而气鼓鼓撇过脸去的安娜，沉默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
“今天听到你妈妈说大学毕业后要给你相亲。”他憋了许久，总算如实相告自己发酵了一晚上的醋意。
哈？就因为大人们茶余饭后的几句玩笑话……可是泽北认真地喝醋的模样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甚至没有办法隐藏起他眼底漾开的憋屈。安娜哭笑不得地捧起泽北的脸，搓面团一样的揉着。“我才不去相亲呢！”她把他脸颊的肉堆起来，他嘟起来的唇好像一条吐泡泡的鱼。她瞧着他在她手里变得滑稽的五官，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我只要荣治。”
大学四年只剩一个尾巴了，美国高校短暂的寒假在1月中旬结束，剩下一年半的学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尽管是这么安抚着泽北那颗诚惶诚恐的心，可结束了为期一年的交换生学习生涯的鹤田安娜，又一次在秋田机场送走了飞往美国的泽北荣治后，她还是不舍地撇下了嘴角，努力消化着心脏里沉甸甸的空缺。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下就好。——安娜望着那架轰鸣着飞向天空的飞机，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不知道是想告诉来不及听到的泽北，还是给自己的加油打气。
大三也有惊无险地过完，即将迈入社会的毕业生在大四这一年都在埋头苦干完成课题，鹤田安娜和泽北荣治也不例外，忙忙碌碌之间好像时间也变得转眼即瞬，好像参加了几场篮球赛、写了好几篇论文，期待着的日子就被拉近了。
泽北告诉安娜，已经有日本的职业球队来找他签约了，甚至还送了他免费的比赛门票。
“给了好几张呢，一起去吧，我也叫上了两家的爸爸妈妈。”
“好呀。比赛日是哪天？”
“我回日本那周的周六，7月6日。”
刚结束了毕业典礼的泽北荣治迫不及待地就飞回了家乡，两家父母又照例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吃饭，甚至还定了新鲜的花束，庆祝着两家的孩子顺利毕业。安娜的爸爸拿来相机，有模有样地立起了三脚架，准备给这里程碑的一刻留下纪念。泽北荣治和鹤田安娜抱着漂亮的花束被父母们簇拥着站在镜头中间，两人一本正经地冲着镜头微笑，温热的掌心却在背后悄悄地互相交缠。
比赛日如约而至，泽北荣治带着两家人坐到贵宾席，他曾在高中时顶着篮球圈日本第一高中生的称号名噪一时，一直到他去往美国留学也颇受关注，而他毕业后回到日本准备加入职业球队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家体育媒体争相报道着。
相比起已经习惯了闪光灯中淡定自若观赛的泽北荣治，此时的鹤田安娜却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中场休息时场内时放起快节奏的歌曲，似乎要炒热什么氛围似的。当大屏幕开始随着镜头随机挑选着观众时，鹤田安娜突然明白过来这是Kiss Cam。可是……好奇怪啊，日本篮球赛什么时候也开始兴起Kiss Cam了呢？哦对了……好像今天是什么国际接吻日来着……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镜头已经定格在了第一对男女身上。安娜饶有兴致地看着镜头里害羞的男生女生，体育馆内的口哨声已经此起彼伏，此时特写镜头已经离开了刚刚眷顾到那对男女，正在寻找着第二对幸运儿。悠悠地转了一圈之后，特写稳扎稳打地停留在她和泽北身上。
安娜怔住了——当时她甚至还顾虑到两家父母还在背后坐着。
大屏幕中鹤田安娜白净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她当即想要遁地而逃，可周围越发热烈的起哄声簇拥而来，她的脸忽然被泽北荣治捧起，然后嘴唇被吻住。
耳边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口哨和喝彩。
泽北荣治松开安娜，她愣愣地对视着他笑意正浓的眼角。届时她总算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盛大的，昭告天下。
——这下好了。关于我爱你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
Kiss Cam事件后，两家父母居然喜不自胜地开始帮他们谈婚论嫁起来。
鹤田安娜和泽北荣治坐在泽北家的客厅，听着父母们的絮絮叨叨。在他们的盘算里，刚好毕业的荣治和安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两家知根知底彼此熟悉，而荣治总算是结束了留学生涯回到了故乡，安娜则以优异的成绩毕了业，也一定可以找到一份得体的理想工作。他们计算着两个年轻人结婚的日子，推演着安娜怀孕时的情形，揣摩着荣治当父亲后的模样……父母们不再去探究两人何时开始不为人知的恋爱，比起前者，他们似乎更愿意让未来的一切都在臆想中顺理成章。
泽北倒是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他忍耐许久的“伪地下恋情”终于得以浮上水面，他一直以来被缠身的无中生有的绯闻也终于能够消失殆尽……可是安娜好像却兴致不高的样子？泽北拧过头去看着安娜，敏锐地察觉到她散发出让人不安的沉默和压抑，整个人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放在腿上的手捏紧了拳头，低垂的睫毛和抿紧的唇并不是喜悦和轻松的表现……这一切都是从前泽北荣治所熟悉的蓄势待发的姿态。
许久，安娜扬起睫毛，开口：“我拿到了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她深吸了一口气，暗地里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在满屋子的沉默中再次开口，“是美国的学校。”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娜的爸爸妈妈，泽北的爸爸妈妈，包括泽北荣治自己。
——一直以来那个在鹤田安娜心中埋下的小小的种子，此刻终于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是的，她从结束了国际交换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着手申请国外的深造名额，她甚至还联系上了已经出国留学了的泽北高中的队友深津一成，咨询他该如何做好繁琐冗长的准备。深津也一五一十地相告，虽然面部神经不甚发达，可谈话末了也忍不住开玩笑似的打趣：“又要跟泽北异地了咧。那个家伙会哭的吧？”
可安娜垂着脑袋向深津坦白：她并没有告知泽北荣治自己的决定。
其实安娜好几次想要告诉泽北她的打算，可是每每他看向自己时浑身上下都冒出孩子气的安心感，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残忍地戳破。
无法说出口的怯懦日复一日成了溃烂的伤口。于是一拖再拖，拖到大家都以为他们能水到渠成地牵着手迈向描绘好的未来时，她突如其来的宣告，让距离天崩地裂。
鹤田安娜忘记了那天自己是如何走出泽北荣治的家。
她闭上眼睛却总会想泽北看着自己的眼神，深深的失望的冷却的，像找不到希望的黑洞。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