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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妖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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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欢殿依旧夜夜笙歌,灯火通明。主殿宛若琉璃砌成美玉雕成,通透迷离;香风袅袅,若才子佳人的温柔梦乡;纱幔层层随风轻轻浮动,若美人流转的温柔眼波,又恰似微扬的嘴角。
大殿上舞姬或妖艳或妩媚,俱扭动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火红的单薄衣绸如流动的焰火随着舞姬蹁跹的舞步宛转飘逸。肌体如雪,媚眼如丝,眼波流转,柔若无骨。妖界女子,俱有着这般具有侵略性的魅惑之美。
丝竹弦乐之音自光华流转的珠帘翠幕后袅袅传来,亦是数十名绝美的妖姬各自细腻地摆弄着手中的乐器。
而这所有的美景美色,都抵不过主座上懒懒以手撑着下巴的男子。男子身着紫色繁复衣衫,深浅不一的紫色层层叠复晕染,外衣上有团团花纹如雾轻绕,领口处是精致细密的刺绣,左手暗黑色护腕缠绕着半只手掌,上有暗红色丝线弯弯绕绕成复杂的图案。
男子有着精致凛冽的脸部线条,有着近乎透明的肌肤,紧抿的双唇有三分不羁三分狷媚三分凉薄三分决绝,鼻翼若静卧的雪峰,双眉张扬而自持。长发一丝不苟地拢向头顶,一顶蔓枝镂空霜玉冠正正立于其上,余发散散地披垂与脑后。
只是一长长青黑薄纱覆住男子双目,绕至玉冠两侧又闲闲垂下。更为男子平添三分神秘。
歌舞才至一半,便有一容貌艳丽的女子持着珊瑚玉枝从殿侧急步走至主座下,盈盈拜倒。
“妖王,姝燕有事禀报。”
座上的男子正是妖界妖王槭蒺藜。槭蒺藜懒懒道:“说。”声音飘飘渺渺,如珠玉轻碰。
姝燕起身,眉眼弯弯,出尘玉立。
“大妖使莫失正在殿外候着求见妖王。”
槭蒺藜换了只手,依旧歪在主座上。笑得疏朗:“请莫失。”姝燕道了声“是”,便退出殿外。
舞姬渐渐歇了舞,退至殿两旁,随意品尝着长案上的珍馐。一桃花眼妖姬轻举水光玛瑙酒盏笑着对槭蒺藜道:“妖王只顾着欣赏我们姐妹的舞姿,却不道声‘辛苦’,珊儿觉得很是不值呢……”
槭蒺藜大笑,右手挥过,座前神木案上的酒盏便被他握在手间,槭蒺藜对着一众貌美妖姬扬了扬手中的酒:“美人劳苦,,美酒相酬。”说罢,便一仰头喝尽杯中赤红酒汁。
一众妖姬亦嬉闹着饮尽杯中佳酿。
“妖王果真是最体贴我们的。”
妖王若冰雪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却落在了立于他身旁不远的莫遇眼中。
妖王继续自顾自地斟酒,懒懒道:“我不体贴你们又体贴谁呢?”
妖姬俱掩着唇欢快笑着,伶仃笑语真是最美的乐音都比不过了。
一俊朗男子走上大殿,拜下。
“莫失拜见妖王。”
槭蒺藜抬手示意莫失起身。莫失瞧见槭蒺藜手中的酒盏,微微蹙眉:“妖王可是饮酒了?”
槭蒺藜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盏,“大妖使也来一杯?”
莫失是妖界四大妖使之首。槭蒺藜话落,便有翩翩妖姬将美酒奉上,莫失沉默着接过酒,一饮而尽。槭蒺藜也邪邪笑着饮下一杯。
妖姬引着莫失在一处华座上坐下。莫失便道:“莫失宫中的妖探去了趟人界,回禀道人界最近可不太太平。”
槭蒺藜未作多大反应,只淡淡道:“那肮脏的地方何时太平过!”
莫失继续道:“与此不同,妖王可知人界月神氏一族?”
槭蒺藜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姓氏,“是有这么一族,好像此族族人颇通命理,善卜卦,在人界十分有威望。”
莫失点头道:“正如妖王所说,可是前不久月神氏族长意外殒命,这本不是罕事,只是自此之后,竟有魔界神界仙界三界的羽翼插足人界,且隐而不发,仿佛他们都在等着什么。”
槭蒺藜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内盛着的赤红色酒汁微微晃动,似闪着光的鲜血。
“竟有这等趣事?”
莫失早猜出妖王会如此说,嘴角也有了一丝弧度:“是呀,十万年过去了,六界真是安静得有些恶心了。”
槭蒺藜笑得开心:“泱泱妖众,也只大妖使与我脾性相投。”
莫失平静回道:“莫失倒是很想与他们见见。”
槭蒺藜道:“哦?大妖使不是一向非战事不轻易出面的吗?”
莫失迎上槭蒺藜的打量:“妖王也说这是件趣事,我当然亦十分在意。”
槭蒺藜不疾不徐道:“那可要拂大妖使的意了,这次去人界恐怕得让莫遇跑一趟了。”槭蒺藜并未看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莫遇。
莫失的眼光扫向一直沉默的莫遇。莫遇着一身石青色衣袍,腰间束玄黑色玉带,挂着一柄短短的普通的碧绿清透竹笛,目光沉静,眼神深邃,气宇轩昂。妖界妖众俱有着一身邪魅之气,他却通身的一派正气凌然,实在是格格不入的碍眼存在。那扫向莫遇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挑衅危险的意味。
莫遇浑然不在意,向着槭蒺藜低了低头:“但凭妖王吩咐。”
槭蒺藜没有回应莫遇,继续向莫失道:“大妖使以为如何?”
莫失收回目光,一仰头饮尽杯中的烈酒:“甚好。只是妖王还是少饮酒为好。”
槭蒺藜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寝殿,不仔细观察就发现不了他漂浮的步子。莫遇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槭蒺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站得正正的。
“莫遇,你跟着我干什么?”
莫遇看了眼槭蒺藜,虽然他眼神清明,体态端正,但那如冰似雪的双颊上透着的桃粉还是出卖了他。“妖王,你喝醉了。”
槭蒺藜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喝醉。”
已经开始说大话了。莫遇没有再多说什么。槭蒺藜转身继续迈步,绕过长廊,便一脚踏向一小院,院中皆是彩碧辉煌的灵树妖花。
莫遇蹙眉:“妖王,寝殿的方向在这边。”
槭蒺藜环顾了周围,挥了挥手臂:“就是这儿啊。”
已经开始犯傻了。莫遇突然有些头疼起来,他平生没怕过什么,除了醉酒的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