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最好的蒲公英》伊汐尹

11、走还是不走

　　天色暗了下来，远方像是着火了一般，照得整片天空红彤彤的。母亲站在我身边，望着远处壮观的景色，久久没有动一下。
　　而这时，隔对面的文平家显得热闹异常，好多人进进出出，整个大院子点起灯来，与远处的火烧云融为一体。
　　我仰着头，向母亲问道：“母亲，他们在干嘛呀？”
　　“不知道啊，我们家和他们家又不太熟呢。”母亲摇摇头，看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屋，“那我做饭去了，你去看看大黄跑哪里去了，怎么一天都没见到。”
　　“对啊，好像今天都没看到大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连忙跑了出去，站在大路中间，左顾右盼，寻找大黄的身影。
　　“大黄—”我大喊了一声，往左边村子里人住的人多些的方向跑去。
　　“大黄，你在哪里？快出来回家啦……”当我在村子里左拐右拐，走到村子里的一座石拱桥旁时，发现路上人越来越少，天色越来越暗，我跺了跺脚，又按原路返回家门口。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大黄从文平家跑了出来，我飞快的跑上去，打算踢它一下，这时，文平从他们家的门里走了出来，看见我跑的飞快，便跑了出来。
　　“伊汐。”他望着我，好像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不知道什么表情。
　　大黄跑过来，在我脚边欢快地蹭着，我用脚推开它，表示对它的嫌弃。它摇着尾巴，轻轻咬着我的脚尖。
　　“伊汐。”他又轻轻喊了一声，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我过两天要去镇子里读书去了。”他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双手不安地来回搓着。
　　“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他声音越来越小。
　　“哦。”我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都要等过年了吧。”他想了想，期待地看着我，不知道他想要听到什么。我还是无动于衷，只是心里也想去他所说的镇子里看一下，和我们村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也这么破旧，但我嘴上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看起来无比的沮丧，垂着双手，“那我们以后再见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进去。我冲着他被灯光拖得老长的落寞背影，紧紧握住拳头。
　　“大黄走吧。”我踢了踢大黄的尾巴，它伸着舌头，一直盯着进屋的文平，似乎对他非常不舍。我也不管他，只管往家走，它见状也跑着跟了过来。
　　“小汐啊，快过来吃饭吧，你跑哪里去了？等了你半天。”母亲递过筷子，将一碗饭端到我面前。
　　“母亲，对面的文平说过两天去镇子上读书去了。”我扒了一口饭，将母亲前面的一块菜饼夹了过来。
　　“嗯？”母亲对于我的话显然很是不解，“文平？去镇子上读书？”
　　“对啊，就是对面的那个男孩子，他说要去镇子上读书……”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
　　“你认识他们家的孩子？”母亲很是惊讶。
　　“怎么了？”我不解地望着母亲，母亲也看着我。
　　“对啊，你这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去读书才对。你父亲不在家，要是他在的话还可以叫他教你。对，我要帮你找个地方让你去上课。”母亲没有回答我，反而考虑起我的读书。
　　母亲的话吓了我一跳，我立马放下筷子，坚决地说道；“不行，我不去读书，我要陪着母亲！”
　　“傻孩子，人要是不读书，那有什么用呢？你去好好读书，看看外面的世界，总不能一直待在母亲身边吧。”母亲笑呵呵地看着我，将一块肉夹到我的嘴里。
　　“我不要，我就要待在你身边，永远和你一起。”我嘟着嘴，很是不开心。
　　“你呀，还小不懂事，你要去外面接触整个世界，不能永远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你有你自己的路，不能因为我在这里，你也要一辈子待在这里，懂吗？”母亲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事实上，我很想到外面去看看，当父亲以前跟我说起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如何有趣时，我就想到外面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只是我舍不得母亲，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母亲，很难想象没有母亲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可是母亲这次好像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我去外面上学。等我吃完饭，她就匆匆忙忙收拾好，留下一句“在家里别出去啊”，就趁着月色走了出去，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抓耳挠腮，心烦意燥，感觉全身爬满了虱子，不断地叮咬着我。我既想去外面看看，却又舍不得这里熟悉的一切，如果自己走了，母亲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很孤独？那些小伙伴会不会舍不得我？朱大娘家里的猪谁去喂……诸如此类事情在我脑子里盘旋，似乎有太多的理由让我不能离开这片小山村。这时，我想起了文平，他说也要去读书，那我会不会和他一起呢？
　　我越想越心烦，于是起身，叫起正打瞌睡的大黄，领着它一起到小院子里。晚上的风轻轻吹着我的头发，配合着地板上的冰凉，让我顿时心情舒畅了好多。我拖着下巴，望着天空，却看不到一颗星星，今晚的云特别浓，只有月亮还露出一点点光芒。
　　我一个人坐着，周围静悄悄，仿佛这世界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