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忧郁的旅盗先生

5、第四章

　　姜笑笑的生活其实很简单，除了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些数学培训，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性格还是一样的糟糕，对于裴涣总是有些恨意在里头，就像天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他的恶毒似的。

　　但他的态度在一天天的变化。

　　“笑笑，今天我送你去学校。”裴涣起得很早，与以往不同，穿了一身休闲装，连眼镜也没戴。

　　姜笑笑显然不适应这样的装扮，虽然没有过于惊讶的表情，但眼中透露出的神情能看出这样穿并不坏。

　　“今天你不能去……”姜笑笑似乎在回避什么。

　　“噢？”

　　“反正你别去。”姜笑笑却不继续说下去，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姜笑笑前脚出门裴涣后脚就跟了出去，他慢慢地跟在后面。姜笑笑这孩子似乎天生就一股敏锐的直觉，他好几次回头望向后边，幸好裴涣也来得警惕，倒没有被他发现，他更庆幸自己选择了步行，而不是开车。

　　刚刚到了六月初，学校也许有什么游园活动，到处都布置得很漂亮。操场上横七竖八的放上了许多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些常见的小物件，类似与储蓄罐、小闹钟、游戏机或者漫画之类的东西。

　　裴涣在布告栏上找到了公告，原来是学校的“二手市场”游园活动。动员孩子们把不用的或者旧的玩具等物拿出来变卖，全校参与，卖出最多的班级可以得到奖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裴涣在操场附近的长凳上坐着抽烟，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孩子们似乎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开始在宽阔的操场上选购自己需要的物品，每个班大约有两三名同学站在桌前负责招揽和接待，多的甚至有五六名。

　　他一下子就看见了姜笑笑，因为那孩子一个人站在桌前。他被同学们欺负了，这是很显然的事，裴涣心里一揪站起来望着一动不动的姜笑笑。原来他在班里的人缘这么差吗？裴涣想起第一次在校门前见到他时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姜笑笑低垂着头，直到他走近才发现，而姜笑笑看见裴涣时明显有些震惊，而震惊过后却显露出了屈辱的表情。

　　裴涣很喜欢他这样的表情，“看到我来不高兴吗？”

　　“你要嘲笑的话尽管说吧。”姜笑笑撇过脸，虽然感到难堪，但还是倔强的顶着嘴。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我们是亲人。”裴涣想要抚摸他的头，但手却像没有螺丝的机器一样，每抬一下都费劲极了。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

　　裴涣最终战胜了自己，他举起手轻轻放在姜笑笑头上，虽然那孩子很快的躲开了，但眼神却明显变得柔和了很多。

　　“不要碰我！”

　　“我来帮你吧。”裴涣自作主张的站到了桌后。

　　“你干什么！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姜笑笑的喊声吸引了周围的人。

　　裴涣笑着将一脸不情愿的姜笑笑搂在怀里对大家说：“欢迎大家光临，我的儿子有些不善于推销，不过所有的东西都保证像他一样可爱。”

　　裴涣英俊的脸显然对女性“消费者”有很大推动力，一些女生渐渐围了过来，有些男生也好奇跟过来。

　　“放开我！”姜笑笑依旧闹着别扭。

　　“我初一的时候可比你可爱多了。”裴涣和他说笑。

　　不管是不是因为裴涣的帮忙，姜笑笑虽然没有得到全校第一，但东西也卖得非常好。更重要的是，裴涣与姜笑笑的关系似乎走近了不少，通过两人共同的努力进行了一件，并且得到了成功，让姜笑笑第一次有了不那么孤单的感觉。

　　“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我们去吃笑笑爱吃的东西。”裴涣说。

　　“随便……”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的裴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姜笑笑不耐烦看着他。

　　“笑笑，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裴涣突然问。

　　“你能为他们提起上诉吗？”姜笑笑第一次不带挑衅的和裴涣说话，晶亮的瞳孔中闪烁着哀求的意思。

　　不能，裴涣心想着，“我试试吧。”

　　“他们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

　　裴涣将他揽到自己身旁，十三岁的姜笑笑虽然有一百六十厘米，但与一八零的裴涣比起来矮了很多，“我也会为了你尝试着救他们。”

　　“我们去吃乌冬面吧。”姜笑笑说。

　　“今天恐怕不行了。”姜笑笑奇怪的抬起头，看见裴涣脸色阴沉的望向马路的对面，一个长发的女人站在那儿，傍晚的微风将她的发丝轻轻地吹起，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彩妆，黑色底白色细纹的小西装服帖的穿在身上，手里提着一只漂亮的暗绿色漆皮女式公文包。

　　她从对面走过来，伸出手对裴涣说：“好久不见了裴大律师。”

　　裴涣并没有同她握手，只是冷冷的问：“有何贵干？”

　　“这就是那孩子？”她盯着姜笑笑问道，但那锐利的目光让姜笑笑感到不舒服。

　　裴涣拦了的士将姜笑笑送上去，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懒懒的抬起眼皮说：“去哪儿？他可是个孩子，你得先给钱。”

　　“地址他知道，钱一分也不会少给你，开车。”裴涣的表情让人错觉他手里拿了一把枪似的，司机乖乖的闭上了嘴。

　　“害怕我知道你的住址吗？”她自嘲般问道。

　　裴涣看着车快速的离开视线，取出香烟来慢条斯理的问：“事道如今我们还有见面的理由吗？童婉华小姐。”

　　“你真是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谢谢。”裴涣说。

　　“你为什么收养那个孩子？”

　　“这不关你的事。”

　　童婉华突然笑起来，那表情像捉到了人参娃娃的辫子，“裴叔叔和裴阿姨去世的医院正是姓姜的夫妇所在的医院，是吗？”

　　“你知道些什么。”裴涣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全部。”童婉华冷哼道。

　　“你要多少钱。”裴涣问。

　　童婉华受到了羞辱般的喊道：“我不要钱！”

　　“你开个价吧，除了那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裴涣，我还爱你，我要的是你！”童婉华豁出一切的喊了出来。

　　“那你死心吧，钱我至少还能给一些，这个我就完全给不了了。”

　　“那么我把真相告诉那个孩子呢？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嘛。”童婉华冷笑道。

　　“我劝你不要那样做。”

　　“如果我这样做了呢？”

　　“我只会更讨厌你。”

　　“那么你就等着让姓姜的小子恨你吧。”童婉华愤恨的说出这句话后冲动企图转身离开。

　　她转身的一刹那，裴涣抓住她的手臂说：“婉华，重新开始吧。”

　　“也许这会是我一生最蠢的决定，但我绝不会后悔。”童婉华含着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