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ce.ss》平底锅上的蛋黄

12、伪装

　　康斯坦丝把儿子叫到房间时，后者显得相当不情愿。

　　康斯坦丝斥责，「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没有给席蒙娜写信。」

　　泰尔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正在处理其他事情。」

　　康丝坦丝更加不耐了，她的儿子越来越不服管束了，「看著我，我正在跟你对话不是而不是一面墙――有甚么事情比讨好你的表妹要重要，你想让莱兹波斯的野小子抢先一步吗？」

　　泰尔翻了个白眼，他受够了自己的母亲，跋扈又专制，总是见不得他的任何做法，事事都要指手画脚。一旦他登上帝位，他会大度的让母亲继续治理伐克席，但别想再让她染指任何一块他治下的领土。「讨好、讨好――你想把我送给席蒙娜才甘心吧。难道皇位是生在席蒙娜的屁股上，我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取得？」

　　「你又在说甚么蠢话――」

　　「说蠢话的是你，我的母亲。你难道没有听说尤瑟急著在找自己多年前在外跟不知名的野女人所生的杂.种吗？」如果不是为了皇位，泰尔是断不可能会想娶席蒙娜，而现在尤瑟之子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泰尔要真不管不顾的娶了席蒙娜、最终皇冠却是落到那杂种身上，对他无疑是最大讽刺。

　　「原来你是在害怕外面的杂种。」康斯坦丝轻笑一声，推开窗户让户外的空气灌进室内，「那个杂种已经死了，诸神可以见证我说的话。」

　　泰尔听懂了康斯坦丝的弦外之音，笑了，「你杀了他们。」

　　康斯坦丝冰冷的双手抚上了儿子面颊，「不是我，是强盗，杂种跟他的母亲一起死在强盗的刀下。」弯下身在儿子耳边一字一句说：「只要一次血脉的测验，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任凭他们想要找再多的冒充者都不会撼动你的地位，当然，前提是――」

　　泰尔不耐烦的侧头避过自己母亲的视线，「你要我去讨好我的表妹是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启程前往锋都。」

　　※※※

　　「他似乎喜欢你。」

　　不是似乎，是很可能。

　　列昂尼德这么说时，克拉蜜发现自己的心境出现一种诡异的变化，经过短暂的羞涩过后，几乎是只有一瞬间，她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我看出来了，他把我看成女的。」克拉蜜现在穿著男装、衣服脏污遍布不提，她头发齐耳际，五官也是阳刚的――

　　难得有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名女性，她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与「女性化」沾不上边。

　　列昂尼德确认了一下维特依然没把视线摆到克拉蜜这边，这机会不好找，这位身世显贵的骑士整个路途中不时将视线转到克拉蜜身上，哪怕在这之前骑士的长辈、也就是阿尔蒂尔已经公布了克拉蜜的「真实」性别，维特的目光依然透著不可置信与令人发笑的羞怯。列昂尼德压低声音说：「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维特是多莉雅皇后年纪较长的弟弟的儿子，说起来还是波尔达的表亲，但两人日后身分天差地远，波尔达是皇后第二个弟弟盖塞斯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没能从自己父亲手中继承任何东西，但维特的父亲艾克特则是家族中的长子，拥有了帕卡洛斯的一个侯爵爵位、席戈的一个子爵爵位，维特则是艾克特的唯一儿子――维特无庸置疑的符合要求。

　　列昂尼德继续说：「趁著最近这段时间多跟他接触一下，等到进了宫确认你不是皇帝的儿子、而且他也值得信任后，你再将秘密告诉他。」

　　克拉蜜也有些心动――但也只有一下下，因为她没忘记自己目前只是的身无分文的人。

　　列昂尼德果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会有转机的，哪怕你不是皇帝的孩子，但就阿尔蒂尔说的，你长得与皇帝很像，那么皇帝可能对你心生疼爱，还是可能给予你地位与采邑，到时候――」

　　克拉蜜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我都在公众的见证下以一个男性的身分宣称自己是皇帝陛下的孩子了，那么我想与一个男人结婚的可能性大吗？就是有人接受了我，教廷也不会承认这门婚事。」

　　列昂尼德不大满意地说：「克拉蜜，你不能在还没进行任何尝试就选择轻易放弃。」

　　虽然克拉蜜没能从对方口中听出甚么实质性的解决方式，但列昂尼德的话确实让她心情好上不少――而再晚一些她才注意到列昂尼德竟然称呼她的本名。

　　他们继续前行，这一次由阿尔蒂尔与维特领路，他们打算先停伫在达邦城修整，他们这一群五人队伍的模样简直糟到不能再糟，玛琳达外罩著一件列昂尼德的披风，但里面就是一件单薄的、被泥沙沾染的徽一块棕一块地睡裙。

　　但在他们原想住进旅馆，不过被列昂尼德熟门熟路的领到了一栋住宅，里面住的布商据他说是旅行中认识的朋友。

　　「里昂，你怎么在这里？」接待他们的中年男人吓了大跳，他狠狠的给了朋友一个拥抱，接著说：「你知道你被通缉吗――偷窃？说说你偷了法赛鲁大公的甚么东西，不会是他情.人的贴身衣物吧？」再看庭院还站了另外四个人，四人中甚至还有一个年幼女孩，对方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各位，进来吧。」他显然误会了他们的身分只当是列昂尼德旅途中随意「捡到」的人，这对列昂尼德来说家常便饭，但如果他知道一个是帝师一个是克拉米亚侯爵继承人，其中一个疑似是帕卡洛斯帝国皇位继承人，那么这位布商的态度绝对不敢如此随便。

　　没人去介意列昂尼德的朋友态度怠慢，他们亟需热水和柔软的床铺，而这位商人恰好两个都豪爽地给了――美中不足的是，因为住所不够大，所有男士们被分到同一间客房，玛琳达则是与这一家女眷同住，克拉蜜则是理所当然的被分到男士们的那间。

　　此刻她正与维特大眼瞪小眼。

　　并不是她刻意要将气氛弄得如此糟糕的，如果维特不见了她就摆出不知所措、欲言又止，那么她大可无视对方，自顾自地倒在床上休息。

　　经过长久的沉默后，维特总算开口，「你、你……真的是男人吗？」

　　克拉蜜含糊地说：「每个双眼健全的人看了都知道我是个男生。」

　　但她这一句反而让维特双眼一亮，「这意思我或许可以解读成你其实是个女人了？――不对，你就是个女人，但你用魔法做了伪装，而你身上的伪装并不能瞒过我的双眼……」不知怎么的，骑士脸又红了，「很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要探究你的身分。」

　　克拉蜜则是诧异不已，「你看的出来我是个女人？」

　　维特有些难为情的点头，「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女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情况特殊，一般人肯定不会看出你的伪装。」

　　「这并不是伪装，是诅咒，我被女巫诅咒，从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男人。」克拉蜜可以明显地捕捉到维特脸上的疑问：甚么诅咒、又是为甚么被诅咒？以及其他无数个疑问。但她不想再逢人便说起自己的身世，而关于诅咒的种种，实际上她自己也都没办法给出很好的解释。

　　「克拉蜜！」列昂尼德走进房间，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见到房内的人便改口：「克拉――尤瑟，快点、你快点换上女装。」

　　克拉蜜不明所以，「列昂尼德，你现在又在胡说八道些甚么？」

　　列昂尼德把怀中一件朴素的棕色长裙丢到床铺上，它应该原属于布商的女儿或者妻子的，「别发呆，你先穿上我再解释。」

　　维特脸再度胀红，「我、我――两位，我先出去了。」接著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

　　克拉蜜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对方眼中看起来就是个女人。

　　「这家伙吃坏肚子了吗？」列昂尼德问。

　　克拉蜜没有搭理，脱下外套后单穿著衬衣、裤子然后直接套上裙子，列昂尼德还理所当然地在一旁帮衬，还找了商人的女儿过来帮忙她把腰部的绑带束紧、掐出腰型，后者估计是没搞清楚发生甚么事，竟然还专注在手边的工作、时不时要她深呼吸。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列昂尼德说：「你还需要化妆――丽娜亲爱的，你可以帮忙吗？」女孩面红耳赤的连声答应然后飞也似的逃离房间。

　　克拉蜜吃力地坐在床边，她得庆幸自己身材在男性中算是瘦弱，否则她会被这所谓的「锋都贵妇流行的款式」给活生生掐断气，在列昂尼德调.戏完姑娘后，她问：「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我差点忘了说，我们的敌人又要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