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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解铃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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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半个月,妈见我精神不错,一切正常,便把相亲的事提上了日程。
我居然在一大推照片当中发现了两个小学同学,一个初中同学,三个高中同学,一个大学校友——黄甫。
我举着黄甫的照片问:“妈,这照片你从哪儿弄来的?”
妈说:“那是你姨妈的同学的表姐的同事的弟弟的儿子,你走了之后还打电话来找过你。”
妈说:“怎么样,他妈是我网上的牌友,前天还在说他儿子没有女朋友,你要看的中,我这就去找他妈商量,安排你俩相亲。”
我说:“我跟他太熟了,相什么亲啊?”
亲都亲过了,还用相亲?
妈贼兮兮地问我:“那你们两个发展得怎么样?”
我说:“妈,我要去湖南出趟差,您没事打打牌,别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妈说:“你又要走?!”
我安慰她:“这次是公事,我去见一位老朋友,我的编辑大人。”
到了黄花机场,我的编辑大人,举着大大的牌子站在人群中。
牌子写着:热烈庆祝俞希同志重生。
我挺高兴的,又有点遗憾这欢迎的阵仗太小气。以至于没有发现牌子底部的一排小字:以及祈祷她不要被想催稿都没法见到人的悲催的小编揍死。
于是,两个小时后,在编辑大人家中,我顶着两个熊猫眼,我见犹怜地望着她,“齐婷,不要生气了啦,人家不似回来了嘛,人家错了,人家真的资道错了啦!”
齐婷踢我一脚,“好好说话!”
我狗腿似的给她按摩肩膀,按摩大腿。她的火气终于消了一点。
唔,这个弯弯柳叶眉,桃花杏仁眼,风情万种,绝代风华,犹如盛放的红色玫瑰花一般的妙人儿,却是个男人婆、女汉子!
她说:“那本《迷雾森林》卖得不错,许多家书店都要求加印。”
我说:“唔。”
她说:“你的新书,我打算找个年轻画家画几幅插画。”
我说:“唔。”
她说:“你的那篇连载的小说接连两个月都缺稿了,能不能别拖啦!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我都被你气得早更了!”
我说:“你早更啦?!”
她怒道:“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
两天后,齐婷带我去看一个画展。
她说,“是位年轻画家,很有才华。我看过他的作品,就想邀请他给你的新书作几幅插画。”
我点点头。
画廊在郊区一所大学旁,后现代的极简主义建筑被高大的香樟遮挡着,环境清幽。画廊内人很少,大都是些学美术的大学生。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给我们介绍这些画。
她指着一幅画说,“这是黄先生三年前创作的,名为《无处可逃》,黄先生用浓重的黑色渲染压抑的气氛……
我打住她:“你不用说了,我看得懂这些画。”
女孩疑惑地望着我。
我差点哭了。
这些都是黄甫画的。
大学时我看过他的画,不是我认得他的画风,而是我知道在画的右下角,他习惯写上一个黄字,很不起眼,但我一眼就能找到。
他曾说,这叫知识产权。
我说,你可以写个甫字,干嘛非写个黄字。
他挠挠头,我没想到那么多。
这个白痴!
齐婷见我不对劲,便让女孩领着她去看别的画。
我一幅幅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男孩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另一个女孩,并跟随她死去的故事。
最初的画作,黄甫大面积地运用黑色和深蓝色,压得人喘不过气,画风却一点也不张扬,有一种理性的隐忍蕴藏其中。后来的画作,色彩依旧浓重,图形类似毕加索作品般割裂剥离,诉说着绝望,痛苦和崩溃。再后来的,色彩渐渐变得温暖祥和,没有了图形,只是明度高色温高的色彩的拼接与融合。他似乎希望描绘出一个安详的天堂,却又觉得天堂是美好得难以具象化的,所以他画笔下的天堂,是一片温暖,一片柔和,包容着可怜的俞希和黄甫。
齐婷找到我,说:“看来你对这些画很感兴趣啊,要不要跟我去见见作者?”
我擦了擦眼泪,问她我看上去美不美,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我冲她点点头,“走,去见大画家!”
黄甫见到我,诧异了三秒,接着破口大骂:“我让你联系我,你怎么又消失啦!”
我也吼:“你不知道我喜欢丢东西吗?一张破纸条顶个毛用啊!”
他吼:“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丢!”
我吼:“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写在一张破纸上!”
他吼:“你不是去看姥爷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吼:“你不是去拍天池了吗?怎么在这儿办画展啊!”
齐婷吼:“你俩能不能别吼啦!”
女汉子果然是女汉子,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她淫威下惶恐多年的我,以及一身腱子肉却外强中干的黄甫。
于是我花了十五分钟向齐婷解释我跟黄甫的不正常关系,又花了十五分钟跟黄甫说明我和齐婷此行的目的,最后我们仅用三十秒谈妥让黄甫给我画插画的事。
不得不说,重逢看似缘分作祟,其实还是有心插柳的结果。
因为来湖南之前,我就在多年不用的大学群里看到了黄甫回长沙的消息。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