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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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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寻答案,阿柏,你跟攸柏一起长大,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
文晓,你……阿柏从没有见过我会如此急切,你这么紧张攸柏,难道你喜欢他?
如果一个人可以让我的心跳变得具有温度,如果他可以让我的心重新感觉到痛苦,那么,是的,我喜欢他。对阿柏,我无谓隐瞒。
阿柏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目光不再晶灿,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星,你知道吗?文晓,这是我一直想为你做到的事。我是那么希望自己可以帮你打开心扉,让你重拾快乐心觉幸福。
阿柏,你做到了。如果不是认识你,如果不是你带我去教堂,我不会找到心中的净土,更不会心境平和。
谢谢你的安慰,文晓。这就是你,不管表面如何冷淡,都改变不了善良的内心。
阿柏,我没有安慰你,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我明白。对我,你是感谢;对攸柏,才是爱。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能帮助你什么。因为我认识和熟悉的攸柏,与现在完全不同。二十二岁之前,我与攸柏就像所有的双胞胎一样,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在同一屋檐下成长,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们大学毕业。
似乎所有的双胞胎的个性都是一正一反,我和攸柏也不例外。虽然我是哥哥,攸柏是弟弟,可是从小到大,攸柏为人处事都成熟稳重过我。内向的我朋友一直不多,开朗的攸柏就经常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带着我一起出去玩。我今天能够变得外向积极,都是攸柏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
大学毕业那年,我们的父母离婚了。我们那时才知道,原来父母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们直到我们长大成人才办离婚手续,只是希望我们尽可能生活得可以无忧无虑。我们当然不想父母分开,可是除了接受和尊重他们的决定,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我跟攸柏决定,各自陪伴父母一人,照顾他们。
攸柏那时已经申请到美国的大学继续深造,所以他就带着母亲离开了。他们刚走的时候,攸柏还会经常打电话或者发电子邮件,后来,联系就渐渐少了。我以为是他在那边课业繁忙的关系,也没有仔细询问。
两年前,攸柏完成学业回国,我去接机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攸柏跟我回到家,只对爸爸说了一句妈妈死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家里。我有问过攸柏妈妈是怎样过世的,他却让我问爸爸。可是,我看着爸爸自从知道妈妈死讯的萎靡不振、日益衰老,根本不忍问出口。
后来,我有听攸柏在美国的同学说起,我们的妈妈到了美国没多久就生病了。在美国看医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攸柏为了让妈妈在医院里得到最好的治疗,除了努力争取奖学金之外,还要花费很多时间打工赚钱。开始的时候,攸柏只能在一些中餐厅帮忙洗碗,然后渐渐开始参与厨房的工作,最后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厨师。那时的攸柏,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两三个钟头,他承受的辛苦不言而喻。可是,这一切他从来没有对我或者爸爸提起过……
所以,我可以理解攸柏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原因。现在的他,仍然会笑脸迎人,优雅待人,可都只是流于表面;他对爸爸不闻不问,对我也冷淡客气。攸柏将自己的情绪一一隐藏起来,紧闭心门,拒绝着任何人的接近。
阿柏,谢谢你告诉我一切。除了感谢,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对阿柏说什么。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想有人能够帮助攸柏。文晓,攸柏只有对你才会计较,只有面对你,他才会不顾一切。他不怕在你面前展现他的恶劣,他也不在乎你对他的冷嘲热讽。这一点上,你们两个真的很相像。你们只有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地表达各自的真实。
是这样吗?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所谓旁观者清,我相信我眼睛看见的事实。不是爱,你不会主动去亲吻攸柏;不是爱,攸柏也不会那样拥抱着你。文晓,如果你们可以将对方带出捆绑自己的迷宫,不需要迟疑,跟随心的指引,是不会错的。
攸柏打开家门看见我,冬晓?我没有眼花吧,还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不然,你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我没有理会攸柏的调侃,你不请我进去吗?
攸柏闲适地靠在门口,冬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进入单身男人的家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啊,可这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你对我的刁难嘲讽、挑剔逗弄,不都是希望得到现在的结果吗?
聪明的女人通常都不可爱,可你显然是个例外。攸柏侧身,笔出请进的手势。
那是一间以纯黑为主色打造的屋子,深沉的、幽远的、疏远的、冷酷的,就像它的主人。房间唯一的光亮处是特别加宽设计的窗台,让人可以坐在上面恣意地享受阳光。我看着窗台问询,我可以选择坐在那里吗?
你喜欢的话,随意。
我坐上去,艳阳的光亮晃得我微眯着眼,跟我想象中一样舒服。
攸柏用手覆住我的双眼,你这样的看法,眼睛会被刺瞎的。
我拿开攸柏的手笑着看他,如果我看不见了,你还会要我吗?
你猜呢?攸柏不答反问。
我诚实地摇头,不知道。攸柏,你的家与你的人一样,空寥孤寂;你的心与你的眼睛一样,深不可测。我不了解你,更加揣测不到你。可是,你却可以轻易地看穿我,这真的很不公平。
冬晓,你抱怨的样子真像小孩子。攸柏拍拍我的头,带着宠溺的笑意看我。
我固执地想听攸柏的答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我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有机会变成瞎子?攸柏仍旧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我能感受到攸柏是真心为我的健康安全担忧。我伸手直指攸柏胸膛心脏的位置,攸柏,我知道你这里有个很大很深的空洞。因为这个空洞,你隐藏起真正的自己。现在,我要走进去。也许我还不能填补它,可是,我很想努力试试看。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攸柏没有回答,冬晓,为什么愿意为我飞蛾扑火?
因为爱你。我看得见攸柏眼里因我的坦白而起的波澜与震撼。
我和攸柏,都有一颗不完整的心。遇见对方,才让彼此残缺的灵魂找到依附。
当我平和稳定的情绪因为攸柏的出现划破平静,当我心中的冰山积雪因为他逐渐溶解;当攸柏从容淡漠的表情因为我而真心微笑,当他乌云密布的天空豁然放晴。虽然幸福距离我们依然遥远,心却早已深深相吸。
当微风拂面,我好似感觉着攸柏的温柔抚触;当细雨沥沥,我如同听见攸柏心底的黯然低泣。虽然过去的梦魇挥之不去,噩梦的记忆纠缠不醒,但是心里总会有个声音在回响,只要相信,奇迹就会存在。
那份无可抗拒的绝对,就像即使生命所剩无几,亦都无憾无悔。我不记得是谁说一生只爱一次不幸福,我只是清楚自己万分不想将与方舟错失的遗憾再次上演。
攸柏的确认是给我最后思量的机会,即使我是来地域的夜叉,也无怨无犹?
如果爱是沉沦,那么,我愿意跟你一起,万劫不复。